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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9 ? 089·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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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9&nbsp&nbsp 089·煙花

    ◎“嫁給我,留下來一輩子。”◎

    整個展廳的色系偏暗色調, 牆面刷成夜海一般的深藍,束光燈打落,點亮挂在牆上的畫, 宛如在海上點亮花火。

    謝琮月到的時候,秦佳苒正被一群粉絲圍着, 根本不知道他來了。

    前來參觀的游客能在牆上的小盒子裏免費領取一張秦佳苒親手設計的蝴蝶書簽,有人帶了筆,讓她在書簽上簽名, 之後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一時半會走脫不開。

    謝琮月看着眼前的場景,沒有打擾,只是安靜地站在陰影裏, 目光駐足在她身上。她今天穿了一身海藍色的長裙, 修長又豐盈的身體被輕柔的綢緞包裹, 立在人群裏,溫柔笑着, 她的的确确過于漂亮了, 像一只易碎的翡翠玉瓶。

    也不知是不是情人之間的感應,秦佳苒低頭簽名的時候, 總感覺有一簇藏在暗處的目光在籠罩她, 宛如溫柔又堅實的蛛網。

    她拿着筆, 不經意擡頭, 猝不及防地對上那雙躲在暗處的黑眸,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當即怔愣了一秒, 心裏兵荒馬亂的。

    周圍全是人, 他就那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做咩啊....

    謝琮月忍不住勾起唇,指了指臉,笑她沒出息,臉都紅了,秦佳苒心裏羞惱,又不敢表現出來,咬了唇迅速把頭埋下去,握筆的手發緊,寫Ruby時都寫歪了,好在這一出小動作沒人發現,大家只是繼續圍着她要簽名要合照。

    之後,謝琮月獨自在廳內逛了一圈。

    展廳并不大,很精巧的之字形設計,沿着腳底流淌的星河,有一種朝着大海和夢境深處走去的錯覺。

    謝琮月右手抄在口袋裏,步伐從容溫雅,走得很慢,偶而還會停下,專注地凝視這些靜止的,卻又鮮活跳躍的畫面,目光有種難以描摹的溫柔。其實每一幅畫他都在秦佳苒的畫室裏看過,她曾拉着他的手,一一為他介紹,說到這些時眼睛很明亮,并且一拉着他說就是一兩個小時。

    他這樣寸秒寸金的男人,把浪費時間看得比浪費金錢要可恥,任何工作都講究高效率和高回報率,絕不做沒有價值和沒有潛力的投資,偏生聽她說畫畫的趣事聽得如此專注認真,倒也不想聽出個所以然,只是想慵懶地坐着,看着她歡天喜地對養子,耳邊萦繞她溫柔又清甜的聲音,就是一種治愈。

    之字形回廊很快就來到盡頭,最後一幅畫頗為巨型,是和其他畫作完全不一樣的風格。

    秦佳苒的畫風可以說自成一派,她熱愛绮麗詭谲的濃郁色塊和中式水墨風的寫意線條,她愛畫虛虛實實的雨,畫煙花,畫扭曲的夢境空間,畫被鏡子颠倒的破碎的世界,乍一看上去就能感受到一種強烈鮮明的個人風格。

    而這幅畫則完完全全是寫實風,就像一張定格的老照片。

    畫面上,一個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站在暴雨中,手中舉一把黑傘,那傘微微傾斜,為一只匍匐在地上斷翅的蝴蝶遮雨,他動作矜貴而漫不經心,随意而至。

    濃雲蔽日,暴雨傾盆,夜色如晦,男人考究的皮鞋沾上雨水,水滴飛濺,被大雨淋濕的路面上全是一朵朵炸開的金色煙花。

    那畫太過于巨幅,以至于謝琮月站在面前,覺得自己很渺小,一米八/七身高也需仰頭去望,他呼吸有一瞬間的暫停,仿佛嗅到了暴雨的腥,嗅到了暗夜的沉。

    這副畫他沒有在她的畫室裏見過。也不知是什麽時候畫的,這樣巨幅,沒有一個月的心血根本完不成。

    -

    秦佳苒好不容易才得了空閑,正準備給謝琮月打電話,問他在哪,肩膀被人輕輕一拍,她聞到了一股淺淺浮動的清香。

    側頭一看,是孟慧晚。她臂彎裏抱着一束雪山玫瑰,嘴角蕩漾着盈盈笑意,她旁邊還站了一個高大英俊的外國男人,和她貼的很近,姿勢親昵,宛若熱戀的情人。

    “慧慧?”秦佳苒發出驚喜的聲音,“你不是在英國嗎?什麽時候回來了?”

    孟慧晚把花遞過去,笑着說:“前兩天回來的,一直沒跟你說,知道你這幾天籌備畫展很忙,怕打擾你。花送你的,苒苒,恭喜你!”

    秦佳苒開心地接過花,說了一句謝謝,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那只摟着她腰的手臂,目光不由帶了幾分戲谑,湊過去,小聲問:“這位是?”

    孟慧晚的臉頓時染上紅暈,“我男朋友,Keh,他是中英混血,中文講得很好的。”

    她看了一眼Keh,跟他介紹秦佳苒,“這位是Ruby,我的好朋友。”

    “Hi,Ruby,我在英國經常聽Beryl提起你,她說你是一位天才畫家,今天一看,果然所言不虛。”

    這位混血兒說得一口字正腔圓的中文,綠色的眼睛宛如寶石,秦佳苒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笑出聲。

    “笑什麽啊?”孟慧晚不好意思,怕秦佳苒是取笑她。

    她如今交了男朋友,還不敢跟家裏人說,尤其是她那兩個哥哥,對她的私生活一向管的很嚴,若是知道她找了一個洋鬼子,還不知道要怎麽鬧,想到這裏,她就有些喪氣。

    秦佳苒一雙明媚的水眸彎起來,“我笑你們兩人好般配!他的眼睛就像beryl,你又是Beryl,那豈不是他的眼睛裏全是你?”

    Beryl也是綠玉,綠寶石的意思。

    孟慧晚臉都紅了,擡手就要打她,“你笑我!”

    秦佳苒笑嘻嘻地躲開,手中的雪山玫瑰的香氣溢開,萦繞着她們彼此。又聊了兩句,秦佳苒說謝琮月也在這,要不要晚上大家一起吃個飯。

    孟慧晚沒想到謝琮月會在,猶豫了片刻,還是搖頭,“不麻煩了,苒苒,我們下次單獨吃飯吧,你幫我向謝先生問句好,替我謝謝他上次出手助我哥哥拿到ERIGY集團的合作。”

    秦佳苒也不勉強,輕點了下巴,“嗯,我會的。”

    又聊了幾句,兩人約好隔天的下午茶,這才依依不舍說了拜拜。

    幽暗的展廳裏,光源成點狀分布,一簇一簇布在畫上,秦佳苒身上的藍色倏爾深倏爾淺,随着光影而變化,她給謝琮月打電話無人接,只能漫無目的地在展廳裏瞎逛,好在展廳并不大,他又惹眼,剛拐過之字形的走廊,就看見了那道清隽的側影。

    秦佳苒的腳步不由頓住,手臂驀地繞緊手中的雪山玫瑰。眼前的畫面帶給她強烈的沖擊感,這是只有她才能領會到的震撼。

    那道修長的黑色身影倜傥地站着,與畫面上的少年靜靜相對。兩道黑色的身影如出一轍,定格在同一個畫面裏,有一種前世今生交錯的幻夢感。

    畫面上少年是她夢過無數次的夢,而畫面前的男人是她吻過無數次的真實。

    秦佳苒斂了下睫毛,放輕腳步走過去,謝琮月察覺到身邊有人靠近,偏過頭,溫柔一瞥,“什麽時候畫的?”

    “在大馬的時候.....”她小聲回答,都此時此刻了,提起這個地方還帶着心虛。

    謝琮月漫不經心地睇一眼她手裏的花,“又不會吃了你,怕什麽。”

    “你吃我還少。”秦佳苒登時十斤反骨上線,抗議他的絕對壓制。

    謝琮月輕笑一聲,擡手扶了扶眼鏡,深海般的空間中,一點微芒折射在鏡片上,“在大馬的時候為什麽要畫我?分手了還日日夜夜都想我?”

    “你好自戀啊。我只是閑來無聊,又不知道畫什麽......”

    “所以你畫我。單方面分手了還要畫我。”

    “你!”

    秦佳苒心裏臊的慌,現在就連最後的一點小秘密都被他剝開,露出一顆再柔軟不過的心,她輕輕哼了聲,把頭埋低,“......我不和你瞎扯了,我去買咖啡。”

    她提起礙事的裙擺,擡步就要離開,卻被謝琮月一把拉到懷裏,仿佛是老天爺都在偏愛他,這裏一時半會居然沒人,轉身就将她壓在隐晦的消防通道出口。

    “那一個月是不是也很想我?”

    他聲音低沉又輕慢,細密的吻一點點碾磨在她耳廓,溫熱的呼吸噴在她後頸的皮膚,秦佳苒被弄得又癢又軟,擡手去捂他的嘴,“有人啊....你好煩......”

    “到底。”

    他低低笑,不肯放過她,又是吻又是捏她的腰,又游弋到上方,放肆地把玩着她後背的蝴蝶骨。

    “好啦.....是想你....在大馬也想你......你別、別親我!這裏有人.....”

    秦佳苒還沒說完就唔了一聲,唇瓣被他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男人如玉的手指宛如在揉搓一朵柔嫩的花骨朵。

    謝琮月沉沉笑了聲,收回手,恢複了淡漠矜貴的貴公子模樣,順勢去收緊被他扯散的領帶,掩蓋那顆不停滾動的喉結,他眸底一片幽暗,卻裝作漫不經心,低聲嘲:“誰說我要親你,苒苒,你真挺自戀的。”

    秦佳苒被他嘲笑,又羞又氣,臉漲得通紅,低聲兇狠說:“你今晚也別親我。”

    “話別說太早。”謝琮月一把拿過她手中的花,皺着眉,嗓音低冷,“又是粉絲送的?沒收了。”

    最近秦佳苒總是能收到各種粉絲送的花,什麽紅玫瑰粉玫瑰白玫瑰,看得他連連皺眉,什麽粉絲偏偏要送玫瑰,搞得像是求婚。

    不能送康乃馨?向日葵?百合?非洲菊?

    秦佳苒:“!!”

    怎麽又沒收她的花!

    “是慧慧送我的!她剛剛來看我的畫展了!”

    “我會信?”他眯了眯眼。

    “愛信不信。”秦佳苒到這時才被他逼怒了,一把搶過自己的花,寶貝地揣在懷裏。

    惡狠狠地瞪謝琮月一眼,一溜煙就從角落裏跑出去,幸好這是畫展最偏僻的角落,沒有人,但她還是做賊心虛,臉蛋一如那捧盛開的粉玫瑰。

    謝琮月目光落在她氣呼呼的背影,勾了勾唇,這才不疾不徐地邁步而出,擡手調整袖扣的動作儒雅貴重極了。兩人一前一後,自以為天衣無縫,可還是被躲在暗處的手機拍下了嬉鬧的全過程。

    視頻先是被這位粉絲傳到了朋友圈,配文是:救命,誰懂我好好的來看畫展吃到什麽天大的瓜.....好怕發到抖音微博被封號啊......

    朋友圈裏是小範圍的傳播,但還是引來了無數點贊和圍觀。

    【寶,什麽瓜?放個耳朵!】

    【不怕不怕,朋友圈放心大膽吃瓜!視頻是誰啊?】

    【這視頻拍的好有氛圍感啊.....】

    這粉絲回複了其中一個朋友:【噓,某藍太子爺和畫家Ruby苒.....神他媽,這兩人居然是情侶!我去!你不懂我當時眼珠子都要掉下來,屏着呼吸拿命舉手機!】

    朋友圈當然不是守得住秘密的地方,也不知是哪一個洩密者,偷了視頻,二次剪輯,把一整段嬉鬧的過程剪成了那種唯美小電影,配上時下大火的傷感bgm,這家夥生怕人不知道男女主是誰,在畫面中還穿插了Ruby苒的畫展圖片,視頻發送到抖音和微博之後,熱度眼見着節節攀升。

    【打工人的眼睛被太子爺比我事業線還清晰的下颌線拯救了,救命....愛看....多發....】

    【啊啊啊啊啊!這兩人!!!怎麽可以!!!】

    【殺了我給他們助興!褲子都脫了,就看這個?】

    【我以為太子爺是禁欲端方,沒想到私底下是如狼似虎?】

    【臉紅紅.....我感覺太子爺是要親她,但怕咱們寶寶害羞,所以才捏她嘴嘴.....】

    【難怪Ruby一個新人能到這種地方辦首場個人展,原來是皇族.....惹不起.....】

    【所以藝術歸根結底是有錢人的游戲咯,一個新人,随便一捧就能炒到一幅畫幾十萬。】

    【某些人別陰陽怪氣,你男朋友是某藍太子爺,你在故宮辦展都可以,別酸[微笑]】

    【不是,我真不懂了,藝術本來就适合家裏有條件的人,玩這東西投資成本就是很大,更何況有些人有錢也捧不不出名氣,Ruby的畫怎麽樣大家有目共睹!葉泓都下場說Ruby是他學生了,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師出名門。】

    【無語.....一個畫畫的能不能別搞粉圈那一套了,不會以為大她八歲的豪門太子爺會真心和她談戀愛吧......】

    【女大學生和豪門太子爺,想想就知道是怎麽回事,散了吧,一個圖色,一個圖錢,就這樣。】

    秦佳苒沒想到這樣一個小小的插曲會被偷拍到網上,還引起了網友的混戰。

    網友從吃瓜磕顏值,上升到讨論學藝術到底是不是有錢人的專屬,還有幾個顯眼包,上蹿下跳,到處攪混水,說Ruby苒其實就是一個普通大學生,是勾引了謝家太子爺才拿到名利場的通行劵,不然哪裏來那麽多富豪名媛甚至是明星下場捧她的畫。

    -

    秦佳苒就這樣被頂上了熱搜,以一種她不想也不希望的姿态闖入大衆的視野。好在她早已做好了準備,她的名字和謝琮月的名字連在一起,勢必會引起軒然大波,在決定留下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準備。

    雖然還是會沮喪,但她盡量表現出不受影響的模樣,照常吃飯,睡覺,泡畫室,陪易思齡逛街,晚上和珠琦兩姐妹在酒窖開茶話會。

    謝錦琦比謝錦珠要成熟冷靜許多,謝錦珠早就批馬甲下場和人對罵了,謝錦琦則召集公關團隊,該封號封號該炸群炸群該起訴營銷號的起訴營銷號,雖然不至于讓事件平息,但至少一定程度上把控局面。

    若要收場,還得看話題的男女主人公如何應對。

    就在三個小姑娘在酒窖談心時,易思齡和謝浔之把謝琮月叫來書房,商量這件事如何處理。

    “不怎麽處理,我明天帶她去法國散心。”謝琮月不疾不徐地端起茶杯,神情鎮定自若。

    謝浔之看了一眼易思齡,又看向謝琮月:“胡鬧,你不為你自己不為集團想,也要為苒苒想,她一個女孩子,就算是正兒八經和你談戀愛,外頭穿鑿附會也會把她想得不堪。”

    “我知道。但現在公布對她不公平,我和她還有一道流程沒走,現在公開和她的關系,是把她強綁上我這條船,我沒這麽勝之不武。”

    易思齡聽到勝之不武四個字,嚴肅的表情再也繃不住,笑出聲:“你勝之不武的地方還少了?不是你把人從大馬綁回來,小丫頭也不會搭理你。”

    沒人敢用如此輕佻戲谑的語氣在謝琮月面前提起那樁事,也就易思齡敢。

    謝琮月唇角僵了僵,矜冷地睇了易思齡一眼:“Mia,注意你的措辭,我不是綁她回來,是請。”

    易思齡大大方方嘲笑,陰陽怪氣,順帶忙不疊點頭:“對對對,請,請她回來,請她當你秘書,請她二十四小時不準離開你的視線。對對對。”

    謝琮月:“...........”

    -

    次日,謝琮月帶秦佳苒去了南法度假。他還欠她一場法國之旅,他記得。

    為了不讓秦佳苒受網絡影響,他親手替她删掉了社交軟件,強勢的作風讓秦佳苒嘆氣。

    “我說了我不會看,我都登出賬號了。”

    “以防萬一,苒苒。這次旅行,我不想讓任何人影響你的心情。”謝琮月含笑看着她,替她拿來一床羊毛毯,搭在她腿上。飛機上的冷氣開得低,這條絨毯剛好溫暖她被吹涼的皮膚。

    秦佳苒點點頭,沒有說什麽,也沒有聽出他話中潛藏的另一層意思,她只是安靜地靠在沙發床上,一個人望着舷窗外的碧海藍天發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緩緩轉過頭,看向正在處理公務的謝琮月,出聲:“謝先生。”

    她許久沒叫謝先生了,冷不丁這樣一喚,謝琮月居然有短暫的怔愣。

    “怎麽了?”

    “是不是會有影響。”

    “什麽影響?”

    “公開我們的關系,對你有影響。”

    她知道她不該問,不該懷疑,但還是忍不住,“若是對大衆公開有影響,我可以——”

    “沒有影響。苒苒,你想太多了。”謝琮月溫柔地打斷她的胡思亂想,放下手頭的公事,走過來,坐在她的身邊,把她摟進懷裏。

    “苒苒,我想讓你更體面一點,而不是随便發一則公告,或者通知來打發你。你相信我嗎?”

    他聲音溫沉而堅定,像暗藏于地底的泉脈,如此有力量,如此令人安心。

    秦佳苒點點頭,靠在他懷裏沉沉睡去。

    -

    第一站自然是尼斯,他們來過又錯過的地方。

    住的酒店能俯瞰整個天使灣,清晨起床,拉開窗簾,推開窗戶,明媚的陽光和腥閑的海風湧入,澄澈的藍天與深邃的海岸在遠處交疊,海岸邊的彩色房子,白色的船只宛如海市蜃樓。

    其實日落的時候,從陽臺眺望出去,是最美的,那一層層濃郁而複古的色調,宛如梵高打翻了調色盤,有赤金,有暖橘,有橙紅,有葡萄紫,胡亂地混在一起,堆疊着,蔓過層層藍色的雲,又染紅整片金色的海,無數海鷗從海上飛過,又飛回。

    秦佳苒穿着紅色的吊帶長裙,帶着寬檐草帽,穿着當地手工草編涼鞋,穿梭在日落之下的沙灘。夕陽把海也染金,自然把她身上的紅裙也染金。

    在這裏,似乎沒有了時間,只有朝陽和夕陽。

    “謝琮月,我想坐在那排藍椅子上,你幫我拍照好不好?”

    藍椅子是當地出名的打卡點。

    謝琮月無奈,揮手讓她快去,瑞叔笑着遞過去手機,“請吧,大少爺。夫人可都喊不動您拍照。”

    謝琮月暗含警告地瞥他一眼,“去給她買支冰激淩,焦糖口味。”

    瑞叔:“說得我也想吃了。”

    謝琮月不看他:“你自己買。”

    瑞叔:“..........”

    在尼斯過了兩日,他們又乘游艇一路去了戛納。游艇是謝浔之當年買給易思齡的超級游艇,定制了兩年,總價兩億歐元。

    秦佳苒坐過一次可以搭載幾千游客的超級大游輪,但這種私人的游艇還是第一次坐,豪華程度簡直超出她所有的想象。

    甲板上停了一臺直升機,游艇開到一半時,謝琮月說他親自開直升機帶她去空中看海。

    不料秦佳苒安全意識極強,真是死活都不肯上,強烈懷疑謝琮月在騙人,“你平時連車都不開,我都懷疑你開車的駕照是買的,你開飛機,我、我不敢上!”

    謝琮月臉都青了,瑞叔在一旁看笑話,花襯衫随風擺着,也在一起嘲笑他。

    他狠狠吸了一口煙,吐出來的煙霧順着海風散去,他挨個字說:“秦佳苒,我拿直升機駕駛證的時候,你還在背着書包讀高中呢。”

    他當年在英國讀書,和一幫朋友玩直升機玩游艇玩跑車,上天下海,什麽都玩夠了,回國之後進了集團,收斂了一切不符合穩重形象的愛好,連車也很少開。只因為他太年輕,親自開勞斯萊斯看上去很像司機。

    秦佳苒癟癟嘴,小聲:“你也知道你比我老這麽多......”

    “”

    謝琮月這下是臉黑沉到底,不開了,會開也不開了,安排了專業飛行員,秦佳苒這才小心翼翼地上了飛機,全程不敢看謝琮月的臉。

    瑞叔等直升機走後,一個人在游艇上笑到肚子痛。

    -

    從尼斯到戛納,再到普羅旺斯看薰衣草。可惜十月的普羅旺斯早已錯過了最後的花季,秦佳苒沒有看到薰衣草,遺憾而去,并發誓下次一定要再來。然後又去了波爾多的酒莊喝紅酒,大半夜抱着酒瓶跑去酒莊裏看星星,被謝琮月抓回來狠狠打了一頓屁股。

    最後才是巴黎。她要把期待的巴黎留在最後,謝琮月聽她這樣說,微微勾唇,不置可否。

    學藝術的人總是對巴黎有一種狂熱的濾鏡,仿佛這裏就是藝術的最高殿堂。

    秦佳苒對奢侈品沒有興趣,連香榭麗舍大道都只是囫囵逛了一圈,在盧浮宮卻整整耗了一天,看到了蒙娜麗莎,看到了梵高的星空,看到了斷臂的維納斯,看到了拿破侖一世加冕大典......

    她幾乎把所有的不愉快都抛到腦後。

    “是梵高诶!還有莫奈!”秦佳苒指着星空,對謝琮月溫柔地笑着。

    謝琮月:“你卧室裏不也挂着梵高和莫奈。雖然這兩幅的價值的确高于你卧室裏的那兩幅。”

    秦佳苒嘆氣,“這不是錢的問題,謝先生。”

    這是藝術。是瑰寶。是人類在這個世界上留下曙光。

    謝琮月把人攬進懷裏,“苒苒,的确,這不是錢的問題,不然我也想買下來挂在你卧室。”

    只是買不了。

    秦佳苒被他低聲耳語弄得渾身發軟,嗔他的目光都嬌氣了三分,盧浮宮華麗的燈光折射,讓她的眼睛看上去很明亮。

    -

    在巴黎下榻在旺多姆廣場的麗茲酒店,全世界僅有三家。這座百年酒店有多傳奇根本無需贅述,海明威說過進入到天堂就如同身處麗茲酒店,香奈兒女士曾在這裏長住了三十年,戴安娜王妃在這裏吃過最後一頓晚餐。

    來自土耳其的手工地毯織着華麗又繁複的花紋,拿破侖時代樣式的壁爐看上去仍舊嶄新,套房內的花瓶全部來自中國,盛開的芍藥插在青花瓷瓶中,莊重而典雅。

    秦佳苒幾乎不想出門,只願意在房間裏睡覺,醒來了就叫早餐服務,吃完早餐就在房間裏走走看看,坐在窗臺上,拿一片面包喂鴿子,謝琮月來不及制止,鴿子已經成群地飛了過來,撲向秦佳苒,吓得她連忙扔了面包跑進房間裏,謝琮月眼疾手快關上露臺的玻璃門。

    秦佳苒吓到頭發也亂了,眼睛也紅了,謝琮月看着她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憐,總之笑的成分多一點。

    “連鴿子都能欺負你。”

    “才沒有。”

    “出息。”

    謝琮月不理她,說了幾句,就去找瑞叔。按常理來說,謝琮月有任何吩咐都會讓瑞叔過來,而不是主動過去,但這次,似乎是有話不願當着秦佳苒的面說。

    秦佳苒被鴿子一吓,人都吓傻了,躺在床上,哪裏還能察覺到這樣的細節。

    接下來一整天,她沒有見到謝琮月的人,只是他出門時交代她不要亂跑,他去見一個生意上的合作夥伴,談一些公事,晚上回來接她去吃晚餐。秦佳苒乖乖點頭,要了幾本藝術類的書,看不懂法文,只看圖,倒也打發了一下午的慵懶時光。

    傍晚,落日熔金,旺多姆廣場被抹上一層暖橘色的電影色調。六點半,勞斯萊斯停在酒店門口。

    秦佳苒浪費了一下午的時間,還是五點多時,瑞叔悄悄提醒她,用不用穿漂亮一點,因為今晚的餐廳是全巴黎最好的米其林三星。秦佳苒猛地從床上掙紮起來,畫了妝,換上了新買的紅裙,出門時又拿口紅把花瓣似的唇塗得更妖冶。

    在法國,自然是要拿Chanel才顯得合适,秦佳苒踩着高跟鞋,手中的小牛皮cf在空中搖搖晃晃,踩着麗茲酒店二十四小時不歇的通明燈火而來,一出門,就入了巴黎的夜色之中。

    夕陽已經走到尾聲,只有零星一點殘存的橘色,近乎于黑,輝煌的燈火溫柔地閃爍着,鋪滿整個巴黎,謝琮月站在車邊,一手夾着煙,看着天空飛過的海鷗和白鴿。

    莊重而考究的西服已不是他出門的那一身,馬甲,領帶,陀飛輪袖扣系着法式袖口,頭發梳得一絲不茍,就連永遠幹淨沒有指紋的鏡片都比以往更加纖塵不染,金色的細邊框讓他看上如儒雅又貴重。

    吃個晚餐而已,縱使是米其林三星,也過于正式了。

    秦佳苒不知為什麽,忽然緊張起來,心跳加速,腳步卻溫吞,不知道為什麽,她有一種隐隐的預感,但說不出是什麽預感。

    總之這氛圍不是吃一頓晚餐。

    謝琮月看着她走來,碾滅了手中的煙,俯身從車後座将一束玫瑰花抱出來。

    熱烈的,火紅的玫瑰花,絕不是他送花的風格。他送過芍藥,送過荷花,送過熱情的弗朗,他從不送玫瑰。但今天送的是紅玫瑰。

    “紅玫瑰。”秦佳苒接過,橘色的燈火遮住臉頰那一點羞澀的粉。

    “希望你別嫌俗氣。”謝琮月漫不經心地勾了勾唇。

    秦佳苒寶貝地抱緊,“才不會!”

    上了車,她還是把那束花抱得緊緊的,時不時嗅一嗅花香,看着窗外的街景依次後退。天空褪去最後一絲斑斓,徹底成了一張任由誰作畫的幕布。

    人類其實可以點亮黑夜,無數種方法。

    燈火也好,亦或是煙花。

    秦佳苒降下窗戶,感受着撲面而來的溫柔晚風,埃菲爾鐵塔在不遠處屹立,俯視着這座浪漫的城市。

    “埃菲爾鐵塔好漂亮啊。”

    “會有更漂亮的,你信不信?”

    秦佳苒自言自語的一句,卻得到了他的回應,一時有些怔住,“什麽更漂亮的?”

    謝琮月笑,不說話。

    勞斯萊斯就停在離埃菲爾鐵塔不遠的一座古老建築,餐廳就在建築的三樓,坐在露臺往外眺望,能将整座埃菲爾鐵塔看得清清楚楚。

    -

    餐廳沒有客人,只有他們一桌。秦佳苒不解地問謝琮月,他說是包了場,這樣吃起來更自在,不是嗎?

    秦佳苒半信半疑地點頭,又說:“可是這些花?”

    餐廳鋪了無數的紅玫瑰,幾乎是玫瑰的海洋,她不信會有餐廳拿鮮花來布置,未免太耗錢。

    “喜歡嗎?”謝琮月四兩撥千斤地問,把話題帶過。

    秦佳苒笑得很嬌氣,點點頭。自然是喜歡。

    這話題又這樣過去了。

    座位就在露臺上,很空曠舒服,晚風吹來,惬意又溫柔。主廚親自為他們上菜,法語介紹菜品,謝琮月為她翻譯,她聽得很認真,末了,還豎起大拇指,用蹩腳的新學的法語表示贊嘆。

    “C&#039est bon!”(真好吃!)

    謝琮月轉過臉,對着燈火和夜色,忍不住笑出聲。

    “你笑什麽?”

    “笑你說法語很可愛。”

    “鬼!你就是嘲笑我!”

    “沒有。”

    “就有!”

    就在她依依不饒地争辯時,謝琮月忽然擡手指了指夜空,“你看那邊是什麽。”

    秦佳苒怔了怔,側頭望過去,就在她望過去的一瞬間,天空被一簇火光點亮,一聲“蹴”聲劃破熙攘吵鬧聲,那一點亮光迅速攀升,往夜色中奔赴。

    “砰。”

    一朵燦爛的明亮的煙火在埃菲爾鐵塔的塔尖砰地綻放,被夜色覆蓋的沉寂的鐵塔,在這一瞬間宛如注入了生命。

    很快,接二連三的煙花圍繞埃菲爾鐵塔盛開,星火落下,灑滿塞納河。

    秦佳苒睜大眼睛,在這一刻忘記了言語,煙花綻放的聲音炸在她心頭,每炸一次,她的心髒就碎一次,然後又重塑,又碎。

    她聽到街道上有好多好多的尖叫,路人紛紛拿出手機對着天空拍照。

    “是國慶日嗎?今天不是國慶日啊!埃菲爾鐵塔怎麽有煙花?”

    “我看看日歷!”

    “不是啊!現在是十月啊!”

    “管他的!快跟我拍照!快!”

    “怎麽比國慶的煙花還要久!”

    這是一場比法國國慶日的煙花秀還要盛大,還要壯闊,還要耗時久的煙花。

    幾乎不能用價值去衡量,在巴黎的塞納河畔,埃菲爾鐵塔上空放一場煙花,是一百萬還是一千萬還是一個億,都不要緊。

    謝琮月不在乎。

    秦佳苒聽不懂法語,但能聽到路人的語氣中的錯愕和驚訝,還有興奮。

    那煙花像一場暴雨,比暴雨還要傾盆,将整個天幕點燃,燃燒。秦佳苒呼吸靜止,看着眼前瑰麗的景象,不知為何,眼淚忽然滑了一滴,沿着鬓角,到下巴尖。

    是她畫中的煙花,也是她畫中的暴雨,就在她向往的巴黎,用一種突如其來的方式,完全呈現在她眼前。

    忽然,那一滴眼淚被人擦去。

    她呆滞地側過頭,對上一雙漆沉的眼睛,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心中的預感已經吞滅了她,但她不敢确定,瞳孔都在散開,她什麽也看不見,一切都被淚水模糊。

    “他們在說什麽?”她指路人。

    謝琮月微笑,沉沉地看着她:“他們在問,今天不是國慶日,為什麽會有煙花。”

    “為什麽......”

    謝琮月:“因為你來了這裏,巴黎想讓你看見最美的她,也想讓你有最好的回憶。”

    他就這樣珍重地,鄭重地從口袋裏拿出一只絲絨盒,很小的一只,只可能是戒指。

    秦佳苒呼吸止住,心跳止住,煙花還在放,還沒有停,在她耳邊絢爛地綻放。

    那只小盒子就在她眼前打開。

    一枚流光溢彩的鑽石戒指,她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顏色的鑽石,在千金小姐們的手上,在拍賣會上,從來沒有見到過。

    是紅色的,一如她今晚收到的炙熱的紅玫瑰。

    不是紅寶石,而是紅鑽石。

    世界上最稀有最罕見也是産量最少的有色鑽石,站在鑽石階梯的最頂端,有些珠寶商一輩子也不曾親眼看見過一顆紅鑽。而這顆是如此的碩大,濃郁,純正,完美。

    戒指是精巧的蝶翅形狀,和她畫上的蝶翅一模一樣,這顆鑽石就點綴在翅膀的正中。

    謝琮月不知為何,喉嚨發幹發渴,恨不能抓起桌上的白蘭地一口飲下,但不行。

    他深深吸氣,就這樣單膝跪下去,夜色讓他的眸更加幽暗,深邃,迷人。

    “苒苒。”

    秦佳苒被點到,打了個寒顫,捂住唇,溢出一聲嗚咽。當年從車上走下來,伸出手的少年,如今單膝跪在她面前,拿着一枚浴血而飛的戒指。

    “就像你說的那樣,所有的暴雨,也許只是煙花。苒苒,我想讓你往後餘生都不再淋雨,所有的雨都是為你而燃的煙花。”

    謝琮月溫柔地注視她,很想替她擦掉那些紛紛而落的淚,“你知道我只想要一只蝴蝶,這一生就只想要你。”

    “嫁給我,留下來一輩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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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啊,還是你厲害啊,謝老板。

    這章超級肥,為小妹豬們也來一波紅包煙花雨!慶祝謝老板求婚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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