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怎么就这么回来了，李若渊呢？”李茵乐见贾姨娘灰溜溜的回来了，不禁焦急的问道。

    原本她以为自己母亲这次肯定能趁李若渊灰心丧气的时候好好整她一把，却没想到母亲这么快就回来了，明明李若渊都还没有回去。

    贾姨娘冷着一张脸，忿忿道：“李若渊哪个贱人，把她母亲的牌位请出来了，非说要是给女主人行礼的话，就要给她母亲的灵位行礼，我还能说什么？”

    李茵乐不可置信道：“她娘早就死了，她居然还不认清现实，你就这么屈服了吗？要是我肯定会把她狠狠骂一顿。”

    贾姨娘嗤笑道：“你，你倒是真的有可能和她大吵一架，然后惹恼老爷，我们娘俩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李茵乐顿时没有了声音，贾姨娘恨铁不成钢道：“我和你说过多少次，李若渊从来不是我们需要顾及的人，我们需要顾忌的，只有老爷，我们不能明目张胆的对付李若渊，不是因为她有多么厉害，在府中多么一手遮天，仅仅是因为，老爷不会允许我们对付，仅此而已，而你，总是这么目光短浅的只看到李若渊一个人。”

    李茵乐羞愧的低下了头，服软道：“娘亲，我知道错了，这又不怪我，还是怪李若渊那人太惹人讨厌了，我一看到她就忍不住心烦。”

    贾姨娘便也不再训斥李茵乐，而是叹了一口气：“我又何尝不讨厌她，但是最近我们必须要避其风头，不过没有关系，她嚣张不了多久的，等我们的计划成功了，李若渊的后半辈子，就完了，到时候，我们想怎么对付她，就怎么对付她。”

    李茵乐见贾姨娘这么说，期待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一丝烦躁：“娘亲，咱们的计划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实施啊。”

    贾姨娘睨了她一眼，淡淡道：“瞧你急的，放心，等不了多久的。”

    李茵乐这才又变得喜笑颜开起来，贾姨娘看着李茵乐毫无顾忌的模样，叹了一口气，默默向老天祈求自己的计划一定要成功，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既然当年能够成功杀了李夫人，现在也一定能够成功报复李若渊。

    贾姨娘会去后不久，李若渊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她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眼神冰冷：“我父亲果然是这个意思，他要利用我探听王爷那边的消息，我假意答应了，他便允诺会善待我，日后为我寻一门更好的亲事。”

    铭烟正喝水，听李若渊这么形容，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呵，寻一门更好的亲事，全辽国比王爷更好的亲事只有太子殿下了，他莫不是想踹掉张小姐，让您去当那个太子妃？”

    李若渊便也哈哈大笑，难得一扫郁闷的心情：“没准真有可能，不过更有可能的，是他把我当成李茵乐那个说什么都会相信的蠢货。”

    铭烟还想说什么，忽然小诺与小元她们抱着一个箱子走了过来，二人的眼神顿时又变得深沉，李若渊接过那个箱子，与铭烟合力将箱子搬到桌子上。

    李若渊伸手扣住箱子的拉环便准备打开，忽然铭烟看了她一眼，扫了扫身旁的三个小孩，李若渊了然，先松开手，对小孩们道：“你们先去玩吧，我和铭烟姐姐要讨论正事。”

    小诺小元小雅三人对视一眼，对李若渊行了个礼就告退了，完全没有丝毫怀疑，也没有丝毫伤心，这几个月的相处让她们全然信任自己的主人，她们知道，李若渊不想让她们知道的东西一定是对她们没什么好处的东西，不管怎么样，小姐是不会害她们的。

    见三个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走远了，李若渊这才咬咬牙，掀开了箱子。箱中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过是一些旧衣服，因为长久的放在阴暗的角落里，沾染了一丝阴湿的霉味。李若渊忍不住捂了捂鼻子。

    待气味散去一些，李若渊将箱子中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铭烟在一旁帮着她整理，忽然在拿到一件衣服的时候，铭烟的表情呢变得有些奇怪。

    李若渊注意到了铭烟的异常，顿住动作，问道：“怎么了，铭烟，发现了什么线索？”

    铭烟指着自己手中的衣服道：“这件衣服的味道和其他的衣服味道不一样。”

    李若渊接过衣服，却并不知道有什么不同，便问道：“有什么不一样的，我怎么问不出来。”

    铭烟道：“小姐有所不知，我们王府中的影卫为了活命，从小就要苦练各种本领，尤其是眼神听力与嗅觉一定要好，这样才能注意到各种蛛丝马迹，能够在纷乱中更好地保住性命，小姐没有必要学这个东西，当然很难注意到细微的差别。”

    李若渊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对铭烟道：“你能闻出这件衣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铭烟把衣服放在自己鼻子前认真嗅了嗅，有点犹豫：“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是这件衣服上，有一种油腻又刺鼻的味道，绝对不是夫人会留下的味道，反而像是，像是……”

    “焦油的味道，是吗？”李若渊接过铭烟没有说出口的话，眼神狠厉的问道。

    饶是铭烟见过太多的风浪，杀过很多的人，却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凶狠的表情，就像一只受伤的孤狼，想要竭力记住伤害自己的仇敌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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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铭烟叹了一口气，点点头：“小姐，节哀。”

    李若渊却并没有铭烟意料之中的情绪失控，甚至嘴角还带了一点隐约的嘲讽。

    “呵，节哀，铭烟，你放心吧，我不会做出任何不理智的举动，我的悲哀早就被这么多年的时光耗尽，现在，我的胸腔里，燃烧着的，只有怒火，它将我的世界人燃烧殆尽，只留下复仇的种子，在一片废墟之中生根发芽，生长壮大。”

    铭烟摇摇头，对李若渊道：“小姐，您别说了，您的仇恨，便是我们王府的仇恨，我们所有人，会帮助您报仇。”

    李若渊清浅的笑了笑，眼神中的疯狂消退了一些，她对铭烟道：“那就多谢你了，铭烟，谢谢你，一直都在。”

    铭烟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若渊，曾经她有多么羡慕这歌聪明又勇敢的女孩，现在就有多心疼她，直到现在，李若渊才知道，自己的母亲原来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在衣服上，甚至房屋中都泼了焦油，活生生烧死的。

    这样一件事，任何一个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对于李若渊而言，这意味着自己与自己的仇人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甚至一度想要屈服，想要逃离，如果李若渊当真就这么离开了尚书府，或者就这么死在贾姨娘手里，是不是自己母亲的冤屈，就一辈子都不会被发现，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的母亲，这么些年，都白死了。

    铭烟看着李若渊风平浪静的容颜，不敢再细想，对李若渊轻声道：“小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李若渊的思路很清晰，或者说，当她意识到了自己母亲的死亡并非意外，而是人为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而往后发生的每一步，都在不断验证着她的猜测。

    “母亲当年出事的院子早就被贾姨娘翻新了，已经找不到任何线索，那么现在，我们所能够依赖的。就是人，只有人能够给我们我们想要的东西。”

    铭烟了然：“小姐是想找到当年事情的经历者吗？”

    李若渊点点头：“我昨晚翻过了卷宗，当年服侍我母亲的主要的丫头有三个，大概都算的上是心腹，其中有两个都在那次意外中与我母亲一同葬身火海，只有一个人因为当天外出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但是奇怪的是，自从母亲死亡过后，第二天那个人就辞退了，然后离开尚书府，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铭烟问道：“小姐是想找到那个丫鬟吗？”

    李若渊沉默良久，道：“我不知道我找她们到底还有什么意思，或许只是争一口气，或许只是想知道，当时，我母亲，究竟在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之下活着，为了我，又到底牺牲了多少？”

    铭烟叹气：“小姐，您的寻找是有意义的，只有当您正面这件事的时候，您才能够跨过这个难关，从此无愧于人，也无愧于心。”

    李若渊望向铭烟，点点头：“是啊，无愧于人，无愧于心，那就麻烦你了，铭烟，三天之内，我要让这个人出现在我面前。”

    “领命，小姐放心，铭烟不会让您失望的。”

    青竹的夏日的阳光下也不见一点暗淡，依旧青翠的生机勃勃，李若渊与铭烟所在的石桌刚好被掩映在竹林的阴影之下，是夏日中一抹难得的清凉。

    李若渊看着竹子，忽然想到小的时候，母亲抱着自己，指着院里那时还不深茂密的竹林道：“君子如竹，我的若渊，以后也会是这竹节般高洁的君子。”

    母亲在自己出生那年种下的竹子如今已经蔚然成林，母亲却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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