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内喜气洋洋。
六月初六一大早,阿岂便带了几个少年来到凤起轩,在小院中帮着侍女们装扮。
每棵树上,都垂挂了十条红丝帛,其间错落着一些做工别致的红灯笼,宛如女子错落相间的发饰,极其夺人眼目。
十盆开得正艳的红绣球,是昨儿郑忽送来的,亭亭玉立在廊下,映衬着廊檐垂挂的一排红灯笼,更显得它美丽动人。
凤起轩的临时主人梳洗后来到院中,院里所有的装饰顿时如同星星遇见太阳,瞬间黯然失色了。
只见她身着一袭飘逸的大红纱衣,红衣领口与袖口处皆绣着为白色云纹,腰带白红相间,衣裙的下摆处,绣着一只只展翅飞翔的白蝴蝶,栩栩如生。
从前在脑后随意一束的黑发,今儿在头顶盘了个小圆髻,从圆髻上旁逸斜出一支凤凰金钗,凤凰的黑眼珠随着她的走动骨碌碌滚动,竟似一只真凤凰好奇探看这个世界,华贵而不乏俏皮;在她鬓角处,一朵红绣球带了几分喜庆气息,衬得那张小脸儿红艳艳的;风起处,圆髻下的黑发如瀑布垂在脑后,与衣裙一起飘逸着。
她围着院子转了一圈,笑嘻嘻道:“不知道的进了这院子,准以为是有婚娶的大喜事,这铺天盖地的红啊——幸而我机智,在衣裙上做了些文章,方不至于令人误会。”
一个婉转的声音道:“妹妹即便不做文章,也不会有人误会!这及笄的发髻又不是婚后的妇人发髻,大家心明眼亮着呢!”
随着话音,一个窈窕的粉衣女子带着几个侍女,转过小院的竹林,娉婷而来。
蓁蓁笑眯眯迎了上去,挽了女子胳膊,亲热道:“琪姜姊姊就是嘴甜,快请。”
凤起轩的小厅内,两人分别坐下,有侍女便端了点心上来。
琪姜笑道,“今儿是妹妹的生辰,我这个做姊姊的,要早点儿来才见诚心。”
明亮的黑眸一转,她唤道:“小瑶。”
小瑶捧着一个精致木盒,立刻来到蓁蓁面前,跪下,双手高高举起。
鱼儿上前接过木盒,放到了蓁蓁面前的小几上。
木盒打开,里面有一支通体碧绿的凤凰玉钗,做工极其细致,映着明亮的阳光,那凤凰浑身流溢着碧绿的光彩,令蓁蓁爱不释手。
在凤凰玉钗的旁边,安静躺着一个做工精致、面料却极普通的白荷包,荷包上面绣着一个如画儿一般的“鬼”字——这,这莫非是甄一所说的那个荷包?
不可能,哪有那么巧?但是,以琪姜的身份,她用的面料,绝非如此普通,由此可以断定,这荷包并非琪姜所绣。
蓝眸定定望着荷包,蓁蓁放下凤凰玉钗,轻轻拿起了荷包。
“姊姊,这个荷包是谁做的?如此别致,青林竟是第一次见呢!”她由衷感叹着,眸中闪着新奇的光,“能把‘鬼’字绣得像一幅美丽的画,手艺简直是冠绝天下!姊姊可曾见过绣荷包的那个人?”
“瞧瞧,我就说嘛,你一定会喜欢!果不其然!”琪姜抿了一口茶,轻启朱唇道,“昨儿特意出外为你选生辰礼物,未曾想到,在一家首饰店内,看到了这个荷包。我极其喜欢,待得选好凤凰玉钗,便问掌柜这荷包可卖?那掌柜说,荷包面料普通,配不上贵女身份,如果想要,就赠给贵女吧。”
蓝眸一眨,蓁蓁笑道:“如此别具一格的礼物,多谢姊姊费心。”
她望着桌上的心形冰雕,食指在上轻轻一点,上面便现出一个小凹陷:“师兄的病,现在瞧来没什么大紧,横竖过个两三日,我便回陈国。这个荷包新奇有趣,买些回去做礼物,说不定倒比那些金银饰物更让人喜欢。若姊姊得空,陪我去那铺子里瞧瞧。”
琪姜一听此言,爽快应道:“明儿我便带妹妹问掌柜去!”
“好!”
两人一拍即合,接下来的谈话自然更是融洽,聊了约有一个时辰,墨大前来道:“曹太子已到,公子请两位贵女移步轩辕厅。”
蓁蓁拉着琪姜的手便走,笑嘻嘻道:“姊姊,这位曹太子是个极风流潇洒的,我给你们介绍。”
琪姜随着蓁蓁的脚步,疑惑问道:“妹妹和曹太子,你们早就认识?”
挑了挑眉,蓁蓁俏皮地眨着一只蓝眸道:“湖上遇到的师兄的朋友,便是他啊!”
轩辕厅内,与前几日所见已经完全不同。厅内的小几上,各各摆了一个插满月季花的白瓷瓶,厅内四周是红艳艳的绣球,南北两侧是大红的月季,简直可以用花团锦簇来形容了。
所有的窗纱,皆全部换成了红色,在阳光照耀下,透明的窗纱有种朦胧如梦的美。
原来挂了仕女图的墙上,出现了两幅侠女图。皆为白色衣裙,一副是从树上跃下,带着讶异的笑,衣裙随风飞起,宽袖如蝶翅,自有一种仙女下凡的飘逸之态;另一幅则是花间戏蝶,纤手在空中即将捏住蝴蝶的翅膀,衣裙的飞扬,显示出女子的活泼跳脱之感,而那满面的笑意,以及上挑的眉毛,则十分传神地描画出了她的俏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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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幅图中的女子,蓝眸流转,不是今儿的主角蓁蓁是谁?
飞步进入轩辕厅,蓁蓁却像是在自己家里一般,笑嘻嘻随意打了个招呼:“师兄,夕姑。”
主位上的郑忽,仍是一袭黑衣,精神却与前几日全然不同,黑眸如星般闪亮,再没了时不时浮起的那层迷蒙。在蓁蓁出现的那一刹那,他的黑眸如同晶亮的黑宝石,瞬间闪出璀璨的光芒。
主客位子上的曹夕姑,任何时候出现,都是那一副意态闲闲的表情,但一红一粉两个女子的蓦然出现,还是令他的黑眸中透出一丝微微的讶然。
“见过公子,见过太子。”
琪姜悠然行了礼,曹夕姑亦起身回礼,蓁蓁瞥他一眼,笑道:“夕姑,这位是琪姜姊姊!”
恍然大悟状的曹夕姑,立即笑道:“夕姑久闻琪姜公女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中一般丽质天成,聪慧异常,世间难有相媲美者。”
“太子谬赞,琪姜惶恐。”
两人寒暄着,各自入了座。
蓁蓁挠着鬓角,望着与郑忽并排在主位上的小几,却犹豫着没有入座,心内暗道:“这是什么安排,为何与他同坐,这个样子,岂不是像极了夫妻?”
如此想着,她不由暗暗“呸”了两口,眨巴着蓝眸,疑惑问道:“师兄,那个,我今儿也坐主位?”
主位上的人面不改色,黑眸带笑望着她道:“今儿是你生辰,你若不喜欢这个位置,那便让墨大移到下面。”
“喜欢,喜欢。”蓁蓁笑嘻嘻说着,却在心里暗暗白了郑忽一眼。
她在右侧主位上刚坐好,摇着竹骨折扇的曹夕姑便不紧不慢道:“呈上礼物来!”
他的贴身侍卫立即呈上一个黄灿灿的金盒子,鱼儿接过,轻轻放在蓁蓁面前。
金盒四四方方,手掌般大,周围饰以云纹,盒子上方,则雕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打开金盒,厚厚的白色丝绒中央,有一朵盛放的牡丹花,瞬间璀璨了蓁蓁的眼眸。
黄牡丹亦是金子做成,比盒子略小一点,乍一瞧,竟像极了一朵真实的黄牡丹。
蓁蓁惊喜道谢:“如此精巧之物,多谢夕姑费心。”
曹夕姑的竹骨折扇轻轻一合,优雅道:“这牡丹花不只是饰品,还是一件防身之物,请公女且摁一下牡丹花的花心。”
蓁蓁的身份,一直未曾在琪姜面前拆穿,是以琪姜听了曹夕姑的话,眉头微动,眸光瞥过曹夕姑,掠过郑忽,最后落在蓁蓁微笑的脸上,显然,“公女”这个称谓,蓁蓁自然而然地接受,并未有任何排斥。而她,心内却骤然起了波澜。
此刻的蓁蓁,完全沉浸在金花的精巧之中,完全未曾注意到琪姜的异常。曹夕姑说金花可以防身,她难免有些怀疑。是以依言而动,以验证真假。只听轻轻一声“咔”,牡丹花后面弹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芒。
她惊讶异常,豁然眉开眼笑道:“夕姑,这个奇巧的牡丹花,我甚喜欢!”
竹骨折扇依旧摇得不徐不急,曹夕姑悠然道:“喜欢就好。”
大家各自赞叹了一回,郑忽淡淡瞥过墨风,道:“礼物。”
紫檀木盒缓缓打开,室内的人只觉眼前一亮,一颗鸡蛋大的紫珍珠,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芒,像一个文静的少女,安雅地微笑着。
厅内响起一片震惊的抽气声。
琪姜震惊瞪大黑眸,帕子掩住不由自主张开的小嘴,眸中闪着极其羡慕的光芒:“这么大,而且还是紫珍珠,实在是太难得了!”
一向悠然的曹夕姑,此刻亦流露出震惊神色,竹骨折扇停止了扇动,好奇问道:“忽兄,你哪儿得来的,我是第一次见如此大的紫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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