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从暗处跃出,在她身侧道:“主人,有金卫巡逻,属下引他们向东去,马车稍停,莫要让他们听见响声。
引开他们后,属下会吹哨告知。”
月光朦胧,似在蓁蓁身上铺了一层细纱,无来由地添了一层神秘。
风声里,她微微点头:“好,安全第一,飞剑。”
“是!”
所有马车得到蓁蓁的命令,均停了下来。半盏茶的功夫,风里飘来一声悠扬的口哨声,马车队伍又开始了前行。
一路遇到四五拨巡逻金卫,因着飞剑一直在前方路上打探,均无惊无险成功避过。相对而言,这一次救人,简直可谓顺利至极。
就在蓁蓁以为能够顺利到达目的地时,她却发现了跟踪者,十几个人,武功高等,但也仅算是高等中的末等。
说起来,这些人的武功,没有一个及的上她今晚新收的手下大高。
而大高,便是那个使大刀的魁梧身影。
十几辆马车专走小胡同或僻远的小路,那些人追上后,立刻围住了第一辆马车。
他们原本打算,第一辆马车停下,后面的马车亦必须停下。
但他们没有想到,尚未交手,忽有三人从树梢跃下,与他们对打起来!
而这三人武功高强,五六人围住一人,竟然不能取胜。
蓁蓁瞥了眼三道熟悉的身影,认出是郑忽和墨大、墨风,便向后面挥手道:“七剑客和拾一、拾二护住马车,追命、大高随我来!”
黑衣人腹背受敌,片刻功夫便尸横遍地。
有未曾死去的,亦咬破口中毒药自尽而亡。
马车继续前行,不同的是,第一辆马车顶上,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斜睨蓁蓁一眼,郑忽不满问:“青林,怎得未曾告知师兄?”
他指的,自然是今晚的营救行动。
蓁蓁翻了个白眼,撇嘴道:“师兄不知去了哪儿,却变成我的错了?”
事实的确如此,郑忽哑口无言,但他沉默片刻,又问道:“这种事情,不是早就策划好的么?”
即便早已策划好,在自己能够成事的情况下,她为何要求助于他?
大风吹得蓁蓁帷帽的轻纱忽而飘起,忽而落下,如同她的心起伏不定,她轻轻捏住,淡淡道:“没有,只是今日临时决定。”
师兄哎,很多事,你不知晓反而好些。
而且,因各自有事要做,何必非要互相知会?
蓁蓁偷窥郑忽一眼,暗自叹了一口气。
譬如今日,郑忽出门是为了张贴的寻人告示,但整日未归,他当真全是为了这些?
自己不问,并不代表她没有疑问。
但这些疑问属于隐私,郑忽不说,她便没必要问。
感受到蓁蓁语气的冷淡,郑忽语气柔和道:“青林,你告知我,我自会助你一臂之力。”
“何必呢,师兄?
今儿即便你不在,这些人亦非对手。
有了上次洛邑的经验,而且我身边都是高手,定会万无一失!”
她松开拉着的面纱,转首望向郑忽,只见他身着一身黑衣,黑眸在斗笠下灼灼闪光。
郑忽透过面纱望见蓝眸里的自豪,他忽而一笑。
小狐狸!难道又想隐瞒他些什么?!
他不再说话,而蓁蓁亦无兴趣闲聊,在马车的晃晃悠悠中,安全到达了目的地。
马车停在茶馆后院门外,七剑客进去等着接应小童们,外面则有追命阎罗和大高引领小童进院。
拾一、拾二和墨大、墨风隐在高处望风。
月光明亮,照耀着一个个小人儿跳下马车,鱼贯进入院内,整个过程持续了一刻钟。
动作之快,令蓁蓁十分满意。
后院蓁蓁的房间里,转儿已经点上蜡烛,驱散了一室昏暗。
蓁蓁和郑忽坐在几前,听着外面的风声,相对无言。
食指在几上轻轻一扣,蓁蓁挑眉,开始撵人:“师兄先去休息吧!”
仿佛未曾听到她的话,郑忽睨她一眼,问道:“何时送他们走?
准备送去哪儿?”
此事想瞒是瞒不住的,蓁蓁打了个呵欠,以手掩口道:“估计得过几日,等拿下魅姑再说。”
郑忽神色不动,抱起双臂,望着蓁蓁道:“今晚拿下魅姑,同时送走小童不是更好?”
微微蹙眉,蓁蓁虽不愿答,但还是有所隐瞒地告知他:“暂时不能动魅姑,我在等一个机会。如果有人带姬显玄离开宛丘城,这个机会便来了!”
然而,郑忽似乎并不满足,正要再问,蓁蓁却伸手阻住他,爽快道:“师兄,我明说罢,你的私事我不管,但我的事情,希望你也不要事无巨细非要问个清楚!”
郑忽冷哼一声,衣袖一甩,烛光一歪,差点儿熄灭。
“我是怕你为我担心,今儿郑突的人有异动,是以我去瞧了瞧。”
他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继续道:“其实没大事,不过是他与宋冯见了一面。”
他深吸一口气,唇边浮现一缕讥诮的笑意:“因着宛丘城郊的药人被发现,随后洛邑城内的药人亦被救出,郑突与洛邑宫内的关系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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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邑那边怪责郑突大意失荆州,祸及洛邑,但郑突并不承认,双方因此闹掰,合作关系终止。
但他与宋冯反而热络起来,这不,两人居然前来宛丘相见了。”
想起宋冯屡屡暗中出击,蓁蓁的脸色不由自主冷了下来,单手支颐,眨巴着蓝眸问道:“这一次的人呢,难道是郑突和宋冯的人?”
郑忽道:“宛丘城心怀叵测的人太多,说不准!”
皱起挺直的鼻梁,蓁蓁蓝眸微转,思忖着道:“蔡谋不知在何处?
宋冯不是联合了他么,怎得没有他的消息了!”
小手握起拳头,在几上一锤,蓁蓁鄙夷道:“亏得从前我对他那样好,他在背后竟然与人算计我!
若他现还在宛丘城,我倒要想了个法子,出一口心中恶气!”
不料,她话音未落,郑忽便探身过来,笑道:“他自然在,我知晓他住处!
什么法子,讲来听听!”
那双黑眸近在咫尺,灼灼望着蓁蓁,令蓁蓁不由脸红心跳,忙抬手推开他的脸,故意冷冷道:“退后些,离这么近算什么?”
唇角溢出一缕戏谑的笑意,郑忽道:“我说过——”
“打住!”蓁蓁立即喊停,别转脸冷哼一声,“师兄再说什么我不想听的话,我立即离开此处去水月轩!”
郑忽挑眉,低低笑道:“我也去!
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蓝眸浮起一丝怒意,蓁蓁的声音冷如冰凌:“师兄,你能否正经点儿?
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正经事儿!”
郑忽却两手撑在几上,欺身过来,定睛望着她,加重了语气道:“我们谈得就是正事儿,现在也是!”
黑眸与蓝眸相对,一股熟悉的男性的气息环绕住蓁蓁,她望着郑忽眸中的自己,强忍住被羞辱的怒意,柔声道:“师兄,我们坐下慢慢谈,好不好?”
翌日,蓁蓁被转儿唤醒时,已经近午时。
昨夜狂野的大风,已变为轻柔的微风,但气温骤然下降了好些,即便中午,微风拂面,亦觉冷飕飕的。
等蓁蓁洗漱了,凤儿提了食盒进来,后面跟着毒剑。
毒剑接过食盒,在几前跪坐,一面摆饭一面劝道:“主人最近少出门罢,今儿上午,听闻金卫捉了许多人,皆与寻人告示有关。”
蓁蓁着实饿了,先喝了一口莲子粥,以手做筷夹起一片烤羊肉,挑眉道:“咦,陈国国君这是要搞什么幺蛾子?!”
她唤自己的养父为国君唤得顺口,似乎陈桓公与她无任何关系,与其余各国国君一样,只是一个高高在上被人瞻仰的国君。
端盘子的粗壮大手在空中微停,毒剑悄然瞥了蓁蓁一眼。
被瞥的人丝毫不觉,嫩嫩的羊肉入口,她闭上眼睛细细咀嚼,听着毒剑道:“今儿一早,魅姑得知小童被救的消息,直接去了北城十二巷!
估计陈国国君亦知晓了!
他的这一举动,会不会与此有关?!”
悠然闭着的蓝眸豁然睁开,一道精光射出,随即却变作笑意盈盈,毒剑几乎以为自己花了眼。
蓁蓁把银筷分开,一手一支,在空中轻轻一击,笑道:“这两人,只要碰了头,便会想到,昨儿递去宫里——我与魅姑会面的消息,是假的,是声东击西!”
她半眯起蓝眸,思索片刻,用筷子插了一个剥好的鸡蛋,对毒剑道:“别走了,在此一起吃。”
毒剑点头,向凤儿瞥了一眼,凤儿会意,离开了房间。
片刻后,她又提了一个食盒进来,蓁蓁道:“你和转儿去吃饭,此处暂时不必伺候。”
凤儿和转儿知晓他们有要事要谈,忙退了出去。
房内寂静,只有筷子偶尔碰到碗碟的声音。
桌上有一盘子火腿拌芫荽,红的火腿,绿的芫荽,浇上一点儿酱油,便成了一道荤素相宜的菜。
良久,蓁蓁夹起一条切得细细的火腿放入口中,道:“毒剑,陈国国君这是在反击!
拿着自己的子民,来试探我的善良底线!
可惜,他算计错了,救出小童是因为魅姑的残忍,陈国的子民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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