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上。
一队车马正快速驶过。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就像是信鸽一般,不达目的,绝不休息。
马蹄踏在厚实的大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
忽然,整个车队就像是撞到了岩石之上,最前面的三人三马,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的砸在地上。
剩下的影阁马上警戒起来,以马车为中心,用马匹的身体,以及他们,简单形成了一个圆形的战阵。
无声之郑
却蕴含着一种沉重。
马车内…
“这是第四次了…”萧雪儿有些头疼的捂住太阳穴。
自从他们从京城出来之后。
一路上不知道行驶了有没有三百里,反正是光凭劫杀,就已经遇到了四次。
不过这一次。
花无觉却没有像先前几次一样从容,他将手中的书按下,眸子微微一凝,似乎要穿透面前厚重的幕帘
“准备下车。”花无觉言简意赅,面色沉重:“不要跟我一起跑,他们的目标是我。”
“什么…”萧雪儿微微一愣,眼中有着惊疑闪过:“外面的人打不过吗?”
要知道前面几波,虽然也是来势汹汹。
可都被影阁的护卫给摆平了。
如今为何突然又是这种反应…
花无觉心中微微摇头。
前面几次袭击,虽然来势汹汹,但甚至连影阁护卫的减员都没有做到。
如今这一次。
可是一个照面,就将十名影阁护卫击杀了三名。
这十名影阁护卫并不是普通的影阁之人。
而是所有影阁之人中武力最强的十人。
每一个都是可以在万军丛中,直取上将首级的猛人。
用以一当十,以一敌百,形容他们,绝不是夸张所。
有饶地方就有江湖。
而真正的江湖,不见得就比兵卒厉害。
车厢外…
在夜幕的掩护之下,从官道旁边,一只庞大的身躯正缓缓地显现出来。
先是爪子,银白的毛发之下,包裹着五根如同鹰爪一般的指骨。
再然后是比棕熊还要庞大的腿,以及两根粗壮的獠牙…
丑陋狰狞的头颅上,晃动着两个芭蕉扇般的耳朵,有节奏的摆动着,就像是在听着什么。
至于眼睛,模糊的黑暗之中,有两个南瓜灯大的绿色光点,看上去极为渗人。
这是一头毛发银白,体型又极为庞大的野猪,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任何挑战者心生畏惧。
“…”
影阁众人或许也是头一次面对这样的对手。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生物。
如果没有一丁点的紧张,那他们也就不是人了。
可他们也只是呼吸凌乱了一瞬。
就又迅速调整了回来。
他们的身后有着他们必须守护的人。
即便面前的这头古怪野猪十分渗人,他们依旧紧紧守护着战阵。
面前的这头野猪,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眼睛眯着,就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在思考。
毫不夸张。
这种眼神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动物身上。
每一个影阁之人都像是被毒蛇扫视一般,感到极为的不舒服。
僵持情况并没有出现很久。
面前的这头庞大野猪扭头,摇晃着屁股,居然要重新隐没入茂密的林子郑
它似乎并不准备对在官道上的马队动手了。
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放下警惕。
对于危险的直觉,就像是他们对于杀饶肌肉记忆一样。
冥冥之中的杀气,足以让他们感受到恶意。
果然。
远处传来奔腾之声。
林子一阵摇晃,大地仿佛都在颤抖。
只在野猪的两个獠牙之上,居然顶着一整个参古树,一昂头颅,树根连带着泥土,就砸向了车队。
为首的护卫瞳孔一缩,马上就跳跃起来,双手横推,死死的抵挡着这棵大树。
伴随着喷出的一口鲜血。
他也只是将这大树的轨迹微微改变,连带着他一起,砸到了一边。
又折损一人…
而原先刚刚好围成铁桶一般的圆形战阵,也因此出现的缺口。
失去了主饶控制。
那匹黑马,就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本能的危险,焦躁不安起来。
如果不是旁边之人,眼疾手快,死死拉住缰绳,恐怕它就会直接跑掉。
庞大野猪自然不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凶猛的嚎叫一声 ,就冲了过来。
势如千均!
众人对视一眼,都在彼茨眼中看到了必死的决心。
仅剩下的六人,五人一扬马鞭,毫不畏惧的冲向了这庞然大物。
至于最后的这一人。
靠着同伴争取来的时间。
跳到花无觉坐着的马车上,握住了缰绳,狠狠的扬了马鞭。
并且第一次发出了声音。
“架!”
如同是在胸腔中炸开,声嘶力竭。
“侯爷…”
“我们会为您争取时间,快跑。”
所有前往直面庞大野猪的影阁之人,在心中默默道。
然后就直面了死亡。
马车的速度头一次如此疾驰。
伴随着那不断扬下的马鞭,马匹身上也多出来了无数狰狞,如同蚯蚓一般的伤口。
马匹也是呼吸粗重,不要命的奔跑着。
他当然知道,这样会给马匹带来很大的伤害。
可他没的选择。
要么马死,要么他们死。
但这样的结果也只是徒劳。
在他们奔出去还没有多远的距离之后,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咆哮。
就像是恶鬼在嘲笑。
大地在颤抖。
最后这名影阁成员,面色苍白,伴随着身后那声音的越来越近,更是白的像纸一般。
但他的面容依然坚毅。
电光火石之间便做出了决定。
只见他拉开帘子。
留下了自己此生的最后一句话:
“侯爷,往北跑,继续跑,到朱仙阵,会有人接应我们的。”
完之后。
这名坚毅的汉子,便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
然后不回头,直接朝着后方奔腾声冲去。
马车内。
萧雪儿已经面色煞白了。
即便马车在这一段路程中非常颠簸,她也不曾感到如此心慌。
可现在…
所有负责护卫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那么。
还会有谁来保护他们呢。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
负责拉车的马匹,终于是在经历了一晚上的高强度赶路后,尤其是最后致命的一段冲刺。
口吐白沫,倒了下去。
马车一下子陷入瘫痪。
而身后。
那地动山摇的声音只停止了一瞬。
然后马上又重新奔腾。
逐渐接近。
接近。
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