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淮心里的欢喜没人能知道。
但是有耳朵的都能听出他话语里的颤抖。
“那你别让我等太久。”秦惊蛰轻声笑道，“我耐心不多，说不定等得太久了，我就不想等了。”
霍淮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他并没有再说什么承诺保证的话，只是那双手格外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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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元旦之后没多久，就进了腊月。
过了腊八就是年，年货就开始陆陆续续准备起来了。
之前挂在酒品拍卖网上的几瓶酒都已经全部卖完了，入账十多万。
有了这些钱，自然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因为快要过年，粮食的需求量就越发大了起来。
腊八节的时候原本是想叫周元哲回来吃饭的，只是他说最近一直忙到后半夜，连饭都顾不上吃，哪里有时间回来吃饭。
最后，还是秦惊蛰送饭到县城去的。
只是把饭送了过去，却没见到他人。
等不到他的人，也就只能把粮食加满了直接离开。
秦惊蛰闲暇的时候，就自己腌制了一些香肠和腊肉，一些留着自己吃的，大部分就都送到周元哲那边去，让他卖。
等到秦小满和周繁星放寒假了之后，就把她俩送到县城去帮忙，到时候周元哲也会给她们零花钱用。
两个小丫头也是钱疯子，见到钱比谁都开心，干起活来也十分勤快。
过小年的时候，秦惊蛰就先去把两人给接了回来，周元哲那边就等着除夕再自己回来。
二十九这天，秦惊蛰就再次带着秦小满去了母亲坟前。
这是习俗，清明和过年都会给已经去世的先人点纸烧香。
之前秦惊蛰是准备给母亲迁坟的，只是因为公社并没有公墓，这里的地也不是说埋人就能埋人的，所以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霍淮去公社找过张书记，实在是没有办法批，也不好强人所难。
现在，也就只能过节的时候再带上东西回大队上坟。
带够了香烛元宝草纸，秦惊蛰就骑上自行车载着秦小满出门。
刚出了门，就看到正骑着车往这边过来的霍淮。
秦惊蛰停下车子，等着他到了跟前，这才出声询问：“你今天不是上班吗？”
霍淮一直要上班上到除夕，接着就放假放到正月初三。
按道理说，今天是应该上班的。
霍淮笑：“请假了半天，我也跟着你一起去给阿姨扫扫墓。”
秦惊蛰看他一眼，也没说什么拒绝的话，只是说道：“走吧。”
霍淮见她没拒绝，就笑着骑车跟上去。
“小满，你要不要坐到我后面来？”
秦小满虽然人没多大，但是毕竟也有个三四十斤，霍淮就生怕秦惊蛰会累着。
秦惊蛰也回头看了秦小满一眼。
秦小满原本是准备摇头的，但是听到霍淮说别让姐姐累着，她就乖乖下车，换到霍淮的自行车上坐着。
小姑娘心里当然还是向着姐姐的。
骑着自行车，一路说着话，也没多久就到了大队。
可能是因为快要到新年了，家家户户都透着喜气洋洋。
有不少人家都已经把对联给贴上了。
秦惊蛰带着霍淮一路到了母亲坟墓所在的田边。
听好自行车，三人就一路来到坟前。
烧香点纸上供。
秦惊蛰和秦小满各自跪下给母亲磕了个头。
等她俩磕完之后，霍淮竟然也跪下磕了个头。
秦惊蛰回头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我说，你这头磕得有点早了。”秦惊蛰取笑道。
霍淮也不在意，站起身来开始收拾祭品：“不早，我心里把她当丈母娘就好。”
听着他的话，秦惊蛰无语白了他一眼。
“在我妈跟前说这话，你也不嫌害臊，小心我妈晚上去找你！”
霍淮笑着摇头：“我还真的挺愿意她去找我的，这样我就可以让她放心把你交给我。”
秦惊蛰听他越说越没个正形，轻哼一声：“你倒是想得美。”
一旁的秦小满看着两人拌嘴，抿唇窃笑。
“姐姐，我以后是不是要叫霍淮哥哥姐夫了？”
秦小满两颗眼珠子机灵地转着，面上也露出调侃的神色。
“不行！”
“可不能瞎说！”
秦惊蛰和霍淮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前一句是秦惊蛰说的，后一句是霍淮说的。
霍淮倒也不是不愿意，就是因为他们毕竟是未婚关系，这样称呼实在是有些不太妥当，会影响秦惊蛰的声名。
秦惊蛰听到他的话之后，转头看向他：“你倒还不愿意了？”
霍淮不急不缓地收着手中的东西：“你就喜欢恶意揣测我，明明是为了你好。”
说话间，就抬头看了秦惊蛰一眼，“要是你现在答应跟我结婚，我们现在就去婚姻登记处登记。”
这话说完，就有些心虚地收回自己的视线，不敢再看她。
“你一天到晚想得倒是挺多的。”秦惊蛰轻哼一声，“等你什么时候工作稳定下来，有了房子，再说结婚的事情。”
房子可以不住，但是必须要有。
霍淮手中动作一顿：“你愿意跟我结婚？”
她话语里的意思，可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不排斥就是有可能。
秦惊蛰看着他一脸紧张的模样，笑道：“给你两年的时间，够不够？”
霍淮有些激动起来。
他倏地一下站起身来，转头看向还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自己的秦小满，克制住自己的动作，开口说道：“在你妈面前说好的，可不能反悔。”
秦惊蛰看着他闪着期待的眸子，轻轻点头：“绝不反悔。”
霍淮手脚轻快地收拾好东西。
肉眼能看得出来的愉悦。
秦惊蛰看着他的背影，抿唇轻笑。
给母亲上完坟，回到自行车边上。
见秦惊蛰车龙头上还挂着个篮子，就出声问道：“还有谁要祭拜？”
“一个比较相处得挺好的奶奶。”秦惊蛰说道。
顿了下，“你在这边等着就好。”
虽说让霍淮等着就好，但他还是跟着一起去了。
秦惊蛰见状，也就没有说什么。
给金奶奶上完坟，三人这才准备回去。
在村口的时候，却见到正带着秦高飞上坟回来的秦亮平。
之前见到秦亮平的时候，他还只是两鬓泛白，这不过几个月没见，头发就已经全部都白了。
见到秦惊蛰的时候，就好像是不认识似的，视线直接就略过。
倒是他身边的秦高飞伸手一拉他的胳膊，扬声说道：“爸，是我五姐和七姐！”
秦亮平的视线落在秦惊蛰的身上。
秦惊蛰这才注意到了他的不对。
眼神略有些呆滞，眼里无光，跟大队东头的二傻子倒是有些相似。
他听到秦高飞的话之后，也就好像没听到，直接就拉着他回家。
“你看错了，不是她们。”秦亮平的声音也带着一丝痴傻，“惊蛰早就已经摔下山崖摔死了，小满被你奶奶给卖了！”
旁人听到这话只当他是说的疯话，但是秦惊蛰的心却漏跳了一下，眼皮子也微一抽搐。
秦亮平说的，正是她和小满的前世结局。
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正在她想着的时候，就听到秦亮平突然就大声哭了起来。
嚎啕大哭的那种。
一边哭着，一边扇着自己的耳光：“我不是人，我是个畜生！我不是人，我是个畜生！”
秦高飞看着他这样，却是一脸嫌弃地撇了撇嘴角，离得他远远的，生怕他会打到自己似的。
秦惊蛰看着秦亮平好似魔怔了的样子，一时有些恍惚。
前世今生，不知道在脑海里想过多少次，想要弄死他们。但是，现在看到他这样，心里却还是有一丝丝的难受。
她只能理解为血缘关系在作怪。
她毕竟不是真的冷血无情的人，以前小小的她看着别人被爸爸抱在怀里，也曾经幻想过自己的爸爸有一天也会这样抱着她。
她想，爸爸宽厚的胸膛，一定会很温暖吧。
只是，这一切都只是奢望而已。
她从来没有得到过，哪怕一次。
就在她看着站在不远处疯了一样抓着自己头发扇着自己耳光的秦亮平时，他突然就站起身来，朝着她这边跑了过来。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她给抱在怀里。
“宝宝乖，宝宝不哭，爸爸给你买糖吃。”秦亮平一边傻笑着，一边在秦惊蛰耳边小声说着。
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话。
秦惊蛰听着秦亮平胸腔的震动声，嗤笑一声。
父亲的怀抱，也不过如此。
但是，眼角的泪珠，却又好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掉。
站在一边的霍淮看着她满脸泪水的样子，只觉得心疼无比。
很快，秦惊蛰就已经恢复往常的模样，伸手用力把秦亮平给推开。
不等她开口说什么，秦亮平看清楚她的脸，就像是看到鬼似的，一脸惊恐地后退两步：“你明明早就已经死了，你怎么还在这里！鬼！你是鬼！你别杀我，我对不起你，求求你饶了我！”
说着，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断地朝着秦惊蛰磕头。
磕了两个头，就又飞快地爬起来，快速往前面跑去。
一边跑，一边喊着：“冤鬼索命了！冤鬼索命了！”
秦惊蛰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心中所有的怨恨，都在见到他变成这副模样的时候，消散不见。
以后，再无怨恨，不拖不欠，不再相见。
待秦亮平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里，秦惊蛰这才看向霍淮，轻声说道：“我们走吧。”
霍淮轻点头。
还不等她上自行车，就被秦高飞给拦住。
“你给我钱！”
秦高飞直接拦在车前，朝秦惊蛰伸出自己的手。
秦惊蛰冷眼看着他：“我给你一个大笔兜子你要不要？”
秦高飞显然是听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不依不饶道：“家里都快要揭不开锅了，你不给我钱，我就要饿死了！”
秦惊蛰听着他理所当然的语气，冷笑道：“你是秦家的独子，跟我没有关系！”
“你姓秦，你也是秦家的人！有本事你别用我们秦家的姓！”
秦惊蛰嗤笑：“你当我稀罕？你们秦家的姓镶金边的不成？再说我姓什么关你屁事？”
说着不等他再说话，一把推开他，骑上车子直接离开。
秦高飞倒是想要跟上去，但是秦惊蛰骑得飞快，他压根追不上去。
村口，秦惊蛰遇到几个妇女，从她们的口中这才得知，秦亮平的脑袋是自己摔的，莫名其妙摔了一跤，睡了几天醒过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你说说你们家也真的挺倒霉的，从你们走了之后，家里就大事小事不断，现在也就剩两个人了，以后高飞那孩子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秦惊蛰淡淡地说道：“缺德事做多了遭报应而已。”
那几个妇女面面相觑，一时谁都没有再开口。
原本还准备问问秦惊蛰愿不愿意养弟弟的，但是见她这样，也不敢再问，各自散开。
当然，回去了之后肯定是少不了要吐槽秦惊蛰的。
对于这些，秦惊蛰并不在意。
道德绑架对她来说，并不管用。
反正她都已经跟秦亮平脱离关系了，他们总不能把这个便宜弟弟硬塞给自己。
更何况，秦亮平现在还没死呢。
回到家中，霍淮也没着急去上班。
跟着秦惊蛰进了厨房，就伸手把她抱在怀里。
“惊蛰，想哭就哭，别憋着。”他轻声说道。
秦惊蛰的眼泪早就已经流过了，这会儿心里一点也不难过。
“无关紧要的人，我早就已经不在意了。”秦惊蛰伸手搂住霍淮的腰，抬头笑道，“有这时间，我不如想一想，等会儿吃什么？”
霍淮也跟着笑起来：“你想吃什么，我来做。”
秦惊蛰干脆就报了一堆菜名儿。
霍淮摇头：“你这是要吃满汉全席吗？这我可做不了，只能做一些你爱吃的菜。”
秦惊蛰就点头：“我喜欢的菜也行。”
“那你就坐着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霍淮手脚很快，没一会儿就做完四菜一汤。
确实每个都是秦惊蛰爱吃的菜。
秦惊蛰站起身来，在霍淮唇边亲了一口：“看在你这么讨我欢心的份上，奖赏你的。”
亲完就要离开。
却又一下子被霍淮给勾住细腰：“这可不够。”
灯光下，眼神格外撩人。
秦惊蛰低低地笑：“霍淮，你学坏了。”
已经学会主动索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