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灵琅披上披风，继续在朗月湖边走了一段路后，就返回了宴席上。
向北衍也已经离席，他不在身边，萧灵琅觉得周遭的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萧灵琅就默默地听八卦。
宾客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萧灵琅听得津津有味。
离开盛京城的几个月，萧灵琅错过了不少大瓜。
而影九虽然都有传信说明，但都是简述，哪里有现场听人讲述那般细致精彩。
过了子时，宾客们陆续离场。
萧灵琅也缓缓走出宫门，坐上郡主府的马车往回赶。
马车走到半路的时候，正掀开帘子看盛京城夜景的萧灵琅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巷子口前，几个壮汉围着一个人拳打脚踢。
眼尖的萧灵琅看清楚了那个被打之人的面容。
白习文，白筱薇的哥哥。
萧灵琅眯了眯眼。
上一世的白习文有白筱薇透露考题，连中三元，成了大盛国史上最年轻的寒门状元郎，一时间风光无限！
成了状元郎妹妹的白筱薇，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让媒婆上门求娶的人家也越来越多。
甚至连文昌侯府的老夫人都对白筱薇满意了一些。
仕途顺遂的白习文成了向北衍的助力之一，后来向北衍娶了白筱薇，关系自然就亲上加亲，密不可分了。
而这一世，萧灵琅没让白筱薇的计谋得逞，也阻断了白习文的青云路。
秋闱和春闱连番失利的白习文，也被向北衍抛弃，没再给他继续找合适的身份参加殿试。
再者，顶替他人参加殿试本就是一件极为难办的事，文昌侯府若是有这个实力，也只会用在可用之人身上，而不会浪费在白习文这种扶不起的阿斗身上。
白习文之于文昌侯府，已经是一枚废棋了。
萧灵琅神色如常地看着白习文挨打。
马车缓缓驶过巷口，又缓缓远去……
却说白习文被追债的人打了一顿之后，他艰难地拖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回到了南城桃花巷。
已经是下半夜，街头巷尾都安静得落针可闻。
回到宅子里后，白习文轻手轻脚地走进自己的屋子，他住外院，白筱薇住内院，只要不弄出动静，应该是不会吵到白筱薇。
然而，白习文今日算是失策了。
当他打开门的那一刻，屋内的油灯也随之亮起来，白筱薇就坐在屋内。
白习文被吓到，往后退了几步，才后知后觉自己全身是伤，顿时被牵扯着疼得龇牙咧嘴。
白筱薇神色不耐，语气冰冷，“你又去赌钱了？”
她其实早就带着孩子睡下了，但要给孩子喂夜奶，夜里要醒来好几次。
也就发现白习文又没有按约定时辰回来。
白筱薇是在孕期就发现白习文染上了赌瘾。
最开始是白筱薇藏起来的私房银子无故失踪，很多值钱首饰也不翼而飞。
白筱薇原以为是家里遭了贼，甚至还怀疑过护卫阿豹和丫鬟兰巧，却独独没有怀疑过白习文。
后来，捉贼无果的白筱薇想了个引蛇出洞的办法，她又藏起一批银钱，就当场捉了个正着。
原来日防夜防的贼竟然是白习文！
白筱薇为此气得动了胎气。
白习文知道再也瞒不了，就直接摊牌了。
白筱薇这才知道白习文偷了她的私房钱是去赌博了。
自此，兄妹俩开始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但白习文每次在同白筱薇吵架之后，又会主动认错，还会发誓做保证。
只是白习文每次都坚持不了很久，就会偷偷溜去赌坊。
而白习文在春闱考试落榜后，一蹶不振，自此没了悔改，一心沉迷赌博，没钱赌就去偷去抢，赌赢了就花天酒地，赌输了就继续偷继续抢，偷不到也抢不到就去借印子钱。
为此，没少挨打。
可他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反正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继续往死里作。
白筱薇替白习文还了一次又一次的赌债，兄妹俩天天小吵连大吵，而在某次大吵时，气急败坏的白筱薇还早产了。
白习文当时也吓坏了，从那时起又发誓做保证，说自己一定会改。
可依然没有坚持很久。
“妹妹，我没有去赌钱。”白习文出言否认。
白筱薇不相信，质问道：“那你这一身的伤是怎么回事？”
白习文嗫嚅着道：“是被追债的人打的。”
闻言，白筱薇暴怒，“我早就帮你还清了欠债，你却又被追债，还说你不是去赌钱！”
“不不不……不是的!”白习文连连否认，“是我忘记了还有一笔债没还，其实也不多，就同他们借了十两银子而已，所以我没记住。”
“但日子久了，利滚利的就变成了大数目，他们让我还，我说息钱太高，不肯还那么多，他们就打了我一顿。”
白习文说着说着，自己还委屈上了。
白筱薇无从判断白习文话中的真假，只好问道：“那对方现在要你还多少？”
白习文小声回答：“他们抹了零头，让我还一百两就撕了欠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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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薇惊愕，“什么？借十两要还一百两，他们怎么不去抢啊？”
眼见白筱薇气得眼红脖子粗，白习文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再往后退了几步。
他瓮声瓮气地道：“我也是这么说的，但他们一言不合就打我。”
白筱薇揉着酸胀的眉心，在屋中来回踱步思考。
好一阵之后，她才道：“明日我给你一百两银子，让阿豹陪你去还。”
之所以让阿豹陪同，是白筱薇现在已经不怎么信任白习文了。
所以，她明日会先交代阿豹，让阿豹问清楚究竟是何时借的银子，如果真的是以前借的，那就还了，如果不是，那就不还。
若不是白习文还有些用处，白筱薇这会儿肯定会撒手不管。
她可不会一直给白习文当还钱的冤大头。
她的私房钱本就被白习文偷去不少，而自己的花销也不小。
又接连为白习文还了多次赌债。
所以，白筱薇在去年兜售考题赚的三万三千两，已经花完了。
若不是她一直有让阿豹帮她在外面卖些菜谱，能够赚些银子，单纯靠向北衍给的为数不多的贴补银子，日子根本没法过！
白习文听到白筱薇愿意帮他还债，眼中精光毕现，只不过他刻意偏转了身子，白筱薇没有看到罢了。
他其实骗了白筱薇，但他也没有办法，就是忍不住想要去搏一搏。
输输赢赢都是常态，他不也有赢过几千上万两的时候啊！
只是近一年来时运不济，连算命先生都说他是能赢钱却不聚财的运数，但只要过了今年，一切都会有所改变。
他也不相信自己会一直倒霉下去！
白家兄妹的对话，被影九传回了郡主府。
萧灵琅在临睡前正好听冬雪转述了一遍。
“告诉影九，他做得很好，重赏！”
若不是有影九乔装打扮成三教九流之徒，变着法儿哄骗白习文去赌场，哪有今日的精彩好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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