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龙被剑气击退，鲜血喷涌而出，将附近的海水都给染红了。
袁罡也借机救回了一命。
他连点数下水面，顷刻之间，回到了湖岸。
当真是惊险呐。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后背遭汗水打湿了。
“袁少侠，功夫了得啊。”
“没想到这样都可以逃出来，少侠真厉害。”
……
……
人们一窝蜂地涌了上来，称赞之语不绝于耳。
作为当事人的袁罡却知道，这里另有高人。
待回头看了一眼歇柳湖，发现妖龙已经远遁，他才思考起刚才于电闪雷鸣间出现的那道剑气。
那人究竟是谁?
按照记忆，他来到了石墨身处的二层酒楼。
这酒楼依水而建，位置极好。
只不过刚刚因为水势汹涌，已经没有多少顾客了。
他走进酒楼，里面静悄悄的。
地面上全是水。
除去靠窗的那几桌外，其余的饭菜还是热的。
当他扶着楼梯，慢慢走上二楼。
看见了这一幕——
只见杂乱的桌椅间，有一桌有人。
那桌附近没有被浪花打湿，地板也是干燥的。
一位面容普通的男子正在安静地享受美食。
所有人都走完了，唯有他还滞留着。
脸上表情平静，眼神中没有一丝焦急。
“高人……”
袁罡的第一感觉便是如此。
可能害怕打扰到石墨，袁罡就站在楼梯旁，根本不敢靠近。
“既然上来了，为何不坐。”
“害怕打扰到前辈，所以不敢。”
“感谢前辈的救命之恩，在下袁罡。”
“嗯。”
石墨沉默，没有再说什么。
他之所以救袁罡，不过是看他少年英才，心中有一颗侠义之心，能够当面挑战妖龙。
歇柳湖作为黄州名胜古迹之一，每年的大潮吸引了不知多少人前来观看。
其中自然包括一众武林高手，而敢于出手的只有袁罡一人。
他们做错了吗，没有，君子不救。
但袁罡的行为傻吗，不傻，值得肯定。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于风雪。
当然，两人的情分也就到这里了。
大约一刻钟之后。
见石墨久久没有说话，袁罡腿也站麻了。
于是，他干脆随意坐到了一张酒桌上。
拿起酒壶，仰头就喝。
是上好的花雕酒，口味醇厚，香气浓郁。
喝完了酒后，还捡起几颗花生米，送入口中。
美酒下肚，一股莫名勇气就上来了。
袁罡借着酒胆，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敢问前辈，可是修仙者?”
“前辈莫要否认，化水成冰这种神迹，哪怕是我的师父也不能达成，而他已经是齐国武道第一人了。”
“我年少时，见过一次修仙者，就那么一次，以后的日日夜夜都会梦见。”
“可惜我的资质不行，没有灵根，求不得仙。”
石墨微微一笑，坦然承认。
“我是的。”
得到了肯定答复后，袁罡欣喜若狂，来到了石墨面前，半跪在地上，神情真挚道。
“恳请前辈能够传授我一本基础功法，我愿意以上好的武功，绝世宝剑来交换。”
“前辈就算提再无礼的要求，我也能答应。”
石模皱眉，不明白袁罡明明已经得知不具备灵根了，还要想修炼。
他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得到了这样的答复。
“小的时候，上一代剑神也曾说我练剑不行。”
“我不信邪，最终练出了天下第三的剑术，亲自挑战当初不看好我的剑神，折断了他的手中佩剑。”
“我命由我不由天，是否能修仙，应该由我说了算，而不是他人的判断，哪怕没有灵根，我也闯出一条康庄大道出来。”
袁罡剑眉星目，振振有词。
眉宇之间有一股英气。
眼神深处有一股锐气。
可能因为拿剑太久，自身也一往无前起来。
面对前者的想法，石墨只能在心里评价，还是太年轻了啊。
刚开始进入仙途的时候，他也这样安慰自己。
没关系，四系杂灵根又怎么样，只要努力，勤能补拙，一样也能成得到了举世无双的仙人。
等真正进入这一行，才明白，如果天赋不好，还不如当个凡人。
别人单灵根修行一天就能抵你修行一个月的，还有充足的资源，上乘的心法，负责的名师……
你拿什么胜过对方，凭幻想吗?
可能一个不小心，就死在了夺取机缘的途中，连具全尸都不能留下。
就算侥幸不死，也会被那些上层修士当做免费劳动力，与畜生没有两样，累死累活都得不到口吃的。
更何况，袁罡还没有灵根，连最简单的纳灵气入体都无法做到。
那还求什么仙呢。
不如断了这个念想。
“武道这条路，同样很精彩，做一个举世无双的大侠，岂不是也好?”
“但我害怕死亡，我想长生，习武到最后，还是要死的。”
袁罡苦苦诉求，表达了对长生的渴望。
石墨沉默，话已经说尽了。
这时，那些凑热闹的凡人们也来到了此处，看见了这一幕。
“仙师，就收下袁罡吧，以后妖龙作乱的时候，我们也好有人保护不是。”
“对啊，仙人，假如你走了的话，谁又来惩处这只妖龙呢。”
……
……
人们为袁罡求情，天真地以为石墨给予了功法，他就能变成和其一样的存在。
石墨始终沉默，安静地享受着自己的美食。
任由那些凡人们情感多么真挚，言辞多么渴望，都不曾答应。
直至一桌子的饭菜被扫光了，便满意地站起身，离开了饭桌。
他无视袁罡，任由其保持一个姿势许久。
人们自动为他让出一条道路。
几百双眼睛盯着他。
明亮得像夜晚的星辰。
敬畏，恐惧，好奇，羡慕……
这些隐藏在他们内心深处的情绪，都被石墨收入眼中。
有小孩子不懂事，冲出人群，伸出手，将他给挡住。
用稚嫩的嗓音说道。
“不能走！你走的话以后妖龙作乱的话大家都会死的。”
“求求你了，就传授袁罡哥哥法术的，我们会感谢你的。”
“求求你了！”
石墨摇了摇头，他早就和凡人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经历过修仙世界的种种挫折，当看待这些人生死的时候，已经不会再起波澜。
“他没有仙缘，你们不懂。”
言罢，石墨就一闪而逝，消失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