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溫府小院兒廚房見不到的食材, 如今都有了。
于是一連幾日,溫葉都把自己關在西院研究吃食。
大前天是酥皮烤鴨,前天是熱鍋子, 昨兒吃了自制的酸辣米粉, 今天她打算用好茶葉做幾杯奶茶解解饞。
之前在溫家時,送到蘅蕪院的都是普通的茶葉,煮出來的奶茶味兒總覺得不對。
今兒溫葉嘗了紅杏先試煮的一小碗後,大手一揮, 讓她又煮了兩鍋新的,好讓大家都分一碗。
眼下西院裏的仆從們都知曉了她們這位二夫人對食材有一腦子的奇思妙想, 常常做出不同尋常的味道來。
一聽她們也能嘗一嘗這奶茶, 都眼巴巴地候在院子裏。
還有又悄兒跑來西院的徐景容和徐景林。
只不過這回徐景容學聰明了,将徐玉宣也帶了過來。
這樣陸氏就不好說什麽了。
兄弟倆一連來了兩日, 是以除了酥皮烤鴨沒吃到外, 酸辣米粉和熱鍋子他們都嘗到了。
雖然每人只有半碗的量,但徐景容滿足了。
二嬸嬸的西院, 就算是普通的炒菜炖菜也比他們東院做的要更合口味。
此刻兄弟倆排排坐在院子裏,烤着火, 目光時不時看向小廚房的方向, 期待着即将煮好的奶茶。
徐景容恨不得就此住在西院, 二嬸嬸這兒的飯菜太好吃了。
他都有些羨慕明年春就能回西院住的宣弟了。
雖然二嬸嬸給他送了兩匣子晦澀難懂的書冊,但徐景容覺得能想出這麽些好吃的吃食,還願意分給他和景林的二嬸嬸,怎麽會不是好二嬸嬸呢?
二嬸嬸對宣弟也好,每回做了好吃的都會分宣弟一口, 還會仔細到宣弟胃口小,一次不能吃太多, 所以每回都只喂一兩口。
不管後面宣弟如何撒嬌央求,二嬸嬸都不為所動。
不過徐景容覺得二嬸嬸心底應該是不忍心的,為了不讓自己心軟,就只能一直低頭吃自己的。
二嬸嬸犧牲太多了,她不僅是他和景林的好二嬸嬸,還是宣弟的好——
‘母親’二字将要從徐景容的心底呼之欲出,溫葉一個雪球砸向離自己三五步遠的徐玉宣。
噗的一聲,徐玉宣整個人仰跌坐進雪窩中,短小的四肢在空中不停晃蕩。
溫葉在旁叉腰,毫不客氣地大笑。
徐景容瞥見這一幕,吞了吞嗓,心底的确定就變成了‘或許’、‘可能’、‘大概吧’......
越接近年關,陸氏越忙。
倒是溫葉,賬冊都讓柳芽柳心算完了,又不用管孩子,無事一身輕,閑得不行。
每日不是搗鼓喝的就是搗鼓吃的,于是每逢冬日,溫葉總要胖上那麽三兩斤。
轉眼又到了月初一,溫葉随徐月嘉來到正院用早膳。
陸氏忙了這麽些天,人都瘦了一圈,今兒可算是能緩口氣休息半日,可瞥見溫葉隐約圓潤了一圈的臉蛋,心還是梗了下。
溫葉自然發現了陸氏看自己的眼神與以往有所不同,只是她不可能事事都裝一輩子,早晚都是要暴露在陸氏面前。
陸氏只是長嫂,頂多算半個長輩,溫葉預料到暴露本性後最壞的情形,約莫就是禁足和不讓她見徐玉宣,偏這兩樣都是她求之不得的,無甚影響。
只不過她原本的計劃是潤物細無聲地撕掉一層層外殼,沒想一次撕一半。
但如今這樣也有好處,省了她不少功夫不是?
早膳,溫葉罕見地喝起了白粥,連素日裏最愛的鹹脆瓜都沒夾。
前些日子又是燒烤又是熱鍋子奶茶的,有些上火,嘴裏起了幾個水泡,只能先清淡幾日了。
不過吃膩了葷食,偶爾換換清粥,還挺不錯,有股說不出的甘甜。
陸氏瞧着連吃白粥都吃得格外有滋味的溫葉,心底那點微妙的不平又起來了,是以開口道:“還有不到一個月就是新年了,現下府中事務雜忙,我一人頗難應對。
不如弟妹你接下來就跟在我身邊,正好也能多看多聽多記些,國公府嫡庶姻親衆多,你與二弟又是新婚,趁着這次機會,認一認臉,日後出門做客才不會失了規矩體統。”
溫葉:“......”
人果然不能嘚瑟太狠,她新長的這兩斤肉還是太高調了。
雖然國公府嫡脈到了徐國公這輩,只他和徐月嘉兩個,但老國公那一輩除了三位嫡親弟妹外還有七八支庶出,這些嫡支庶支又有不少姻親嫁娶,子嗣繁茂,延綿至今。
需要記住的人臉,就算沒有一千也有好幾百了。
溫葉的心情一下子就不那麽美妙了,她放下粥勺,忽而食不知味起來。
陸氏一見,頓感心滿意足,胃口也好了。
徐月嘉也注意到溫葉這一動作,目光瞥向她更加圓潤的側臉,腦海裏忽而閃過在他書房外值守的小厮。
似乎......也胖了不少。
準确來說,除了他,西院的人兒從上到下都圓了一圈。
晚間,溫葉靠躺在床裏側,手中捧着本書,皺眉深凝。
徐月嘉洗漱完畢從浴室走出,就看見這樣一副景象。
他走近,掀起床被一角,躺坐在外側,道:“何事不順?”
溫葉目光始終停在書內頁上,不緊不慢回他:“郎君家親戚太多了。”
其實是晚膳前,陸氏通知她五日後是昌南侯夫人家長孫滿月,帖子今早就送到到了國公府,是兩份,所以溫葉到時必須去。
但徐家親戚太多也是事實。
徐月嘉聞言,微頓,道:“亦是你家。”
溫葉不和他掰扯這個,終是将目光從書上挪開,扭頭看向他道:“如此無聊,不如我們幹點別的?”
徐月嘉瞥了一眼她手中的書,神色莫名了一瞬,後反問:“話本子看夠了?”
“這可不是話本子。”溫葉将書怼道他面前,言語正經道,“是靜心經,我最近在研讀它。”
好不容易有一次沒看話本,必須讓他瞧清楚了。
徐月嘉不忙的時候,還是會留宿西院,以防下人們議論他們夫妻不睦。
不過絕大部分溫葉與他都是各擁一條被褥,如楚河漢界般心如止水地睡覺。
只要溫葉不主動,徐月嘉便不會逾越分毫。
每回都能心平靜氣地準時在亥時入睡。
對于這一點,溫葉是極滿意的。
如今溫葉在徐月嘉面前很少遮掩什麽,即使是沒什麽感情的夫妻,只要還見面,就是比外人要更快更容易察覺彼此的一些改變與不同。
因此徐月嘉之前就常能看到溫葉捧着套着粗劣書封的話本在床上看得入神。
至于靜心經......倒也不是第一次見......
是以,徐月嘉的手有所動作,緩緩覆上她腰。
欲傾身而上時,溫葉卻略有些慌忙往一側躲避,她今兒可不是安全期,“郎君最近也上火了?”
所以需要她來‘敗火’?
徐月嘉動作僵住,他眼神垂向溫葉手中的靜心經,良久後無聲收回手道:“不是你暗示我?”
上回她命人去書房傳的那些‘暗語’,當晚他回房後,她床頭擺得就是這本靜心經。
“我何時暗示——”溫葉話說到一半,順着他的視線低頭一瞧,當即解釋,“我最近吃了太多炙烤之食,研讀靜心經是為了清火靜心。”
“郎君腦子裏怎麽只有那檔子事啊。”溫葉倒打一耙道,“我看郎君也需要多多研讀幾本經書。”
說完将無聊的經書扔給他,從不知道哪兒地掏出一副紙牌道:“我說的‘幹點別的’,是指這個。”
“郎君,我們來消遣消遣。”溫葉還煞有介事道,“我教你玩‘小貓釣魚’,玩這個也能清火。”
徐月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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