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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章 徐姑母
    一連教徐月嘉玩了四晚‘小貓釣魚’,終于将人給玩回書房去了。

    任誰也不會想到日日留宿西院的徐月嘉與她只不過是‘隔着棉被純玩牌’。

    溫葉四肢舒展,呈‘大’字型躺在床榻上,喟嘆幾聲。

    不能怪她對美人狠心,實在是她不習慣和旁人睡一張床。

    溫葉有個習慣與其他人不同,一個人睡時,能從床頭滾到床尾,可一旦床上多了另一個人,她會下意識束手束腳起來,只占着睡前那一畝三分地,拘着手腳,等翌日醒來,仿佛是夜間被不知名妖精吸了精氣神似的。

    她本就淺眠,如此這般,睡眠又要更加不足了。

    惦記着今早要早起,溫葉昨晚沒有熬夜看話本,亥時初便熄燭睡了。

    卯時醒來,溫葉在床上墨跡了小半個時辰,才艱難坐起身子。

    雲枝已經在外頭候了好一會兒,待瞧見床帳上的人影浮動,才走近前去,掀開簾帳道:“夫人,今兒還要随國公夫人去昌南侯府赴宴呢。”

    溫葉點點頭道:“沒忘。”

    這幾日,陸氏将昌南侯府的大致情況陸續講給了她,徐月嘉的父親有個嫡親妹妹嫁入了昌南侯江家,那時候江家老太爺還在,不過并無爵位在身,只是朝任四品,徐月嘉這位姑母嫁的是江家次子。

    徐月嘉的祖父看中的是江家次子的氣性與品質,又加上小女兒性子較之長女要軟綿許多,是以選了家世不高但後輩争氣的江家。

    後來證明徐月嘉的祖父果然沒有看錯,江家次子選擇棄文從軍後,在幾場關鍵性戰役中連立數功,戎馬半生拼至昌南侯這個位置。

    今日她與陸氏要赴的便是這位姑母的長孫滿月宴。

    因着徐、江兩家都是憑着戰功一步步升爵,在朝見上也有許多地方不謀而合,因此兩家并沒有因為徐家長輩俱已逝世的原因而關系遠淡。

    是以除了有公務在身的徐月嘉外,徐國公也會過去。

    孩子們一俱不帶,畢竟今天的主角就是個孩子,陸氏怕把幾個孩子帶過去會沖撞了人家。

    因此陸氏還将冼嬷嬷留下照看,只帶了青雪和白梅。

    溫葉簡單用過早膳後,帶着雲枝和桃枝以及早已備好的滿月禮去正院。

    等再從正院出來時,已經是兩刻鐘後。

    陸氏怕溫葉記得不熟,是以出發前又将人拉進自己的轎中。

    不得已,徐國公只能去騎馬了。

    昌南侯府與國公府只隔了兩條街,并不遠。

    一路上陸氏都沒說幾句,車轎就停了。

    下轎前,陸氏最後不放心地問了句:“可記牢了?”

    溫葉微笑點頭:“嫂嫂說的我都記住了。”

    溫葉知曉陸氏是在為她好,今日除了是來赴宴,更是她出嫁以來頭一回在衆人面前露臉。

    關乎的是她日後在世家夫人圈子的臉面。

    不得不說,古人的八卦和傳播八卦的能力一點也不亞于信息發展迅速的現代。

    今兒溫葉若是在昌南侯的長孫滿月宴上出了什麽事,哪怕無關丢臉,翌日必定傳遍整個盛京上層圈子。

    陸氏和溫葉來得算早的,出來相迎的是昌南侯夫婦,也就是徐月嘉的姑父姑母。

    歲月不敗美人,徐家的基因很好,已經升級做祖母的昌南侯夫人眉眼溫和,哪怕穿着深色裙服,也絲毫不顯老。

    徐國公先一步被昌南侯引進了前院。

    徐姑母對陸氏笑道:“可把你們給盼來了。”

    而後視線移向她身側的溫葉,溫和的眸光裏多了一絲打量,“這就是葉娘吧,果然标志可人。”

    溫葉朝徐姑母幅身行禮,嗓音變成陸氏所熟悉的,道:“侄媳,見過姑母。”

    一禮一行,十分标準,嗓音柔和順從,卻又多了一絲不卑不亢的味道。

    其實徐姑母只在侄兒徐月嘉的婚禮上見過溫葉一回,且還是隔着紅頭紗,只能看見一張模糊的臉。

    對于溫葉這個溫家庶女,徐姑母并不了解,在侄兒與其的婚事定下之後,她也驚了一瞬,還找時間回了一趟國公府詢問情況。

    陸氏只告訴了她,溫葉是侄兒自己挑的。

    其他并沒有多說什麽。

    因此徐姑母對溫葉可謂是很好奇了,她那個次侄兒,她多多少少了解一些,是個冷清無情的性子,連她兒子有時候都說表哥在官場上太鐵面無私了。

    能讓他主動開口娶的女子,想來必有過人之處。

    于是乎,在徐姑母的頻繁打量下,溫葉步履鎮定地入了昌南侯府。

    徐姑母這一生有兩子兩女。

    長子江铎,年二十一,去歲中舉子後成的親,今年兒子就落地了。

    次子江銳,過了年十五,如今還在蘭城的松山書院讀書,得再過半個月書院才放假。

    大女兒不幸幼時夭折,小女兒如今只比陸氏的長子大三歲。

    因着大女兒的事,徐姑母對這位幺女頗為溺愛。

    徐姑母的兩個兒子皆從了文,這讓昌南侯心中多多少少有些遺憾。

    徐姑母領着陸氏和溫葉來到正院,來赴宴的夫人皆在此。

    她們來時,正院已有不少人在,大都是江家本家親戚還有徐姑母長媳娘家的人。

    陸氏大多都認識,她雖是晚輩,但品級卻是在場最高,是以大多夫人多以熱情對她。

    可對着溫葉這個既無诰命加身,又無賢名在外的徐二夫人,就冷淡多了。

    一來是因為她家世一般,聽說以前還定親,這樣的條件卻踩了狗屎運嫁進了國公府。

    若是換個家世高的,大家或許也不會這般嫉妒,可偏偏是溫葉,一個普普通通遠離朝政中樞的三品官員家的庶女嫁了。

    這種事就怕對比,既然一個庶女都行,那些在溫家之上的人家免不了心生期望。

    而溫葉便自然而然成了期望裏的最大阻礙。

    不過大家也沒做得太明顯,畢竟國公夫人還在這。

    溫葉感受到了大家态度上的參差,不過這輩子她早已學會了自得其樂,這樣的現況,反而是她希望的。

    試問哪個做鹹魚的喜歡自身一直處在他人目光中央。

    溫葉只需要在陸氏同她介紹人認識時,點頭微笑加問候,不讓人逮到一絲錯處就行。

    不過總有那麽些人,沒甚眼色,喜歡在別人家的宴席上出自己的氣。

    溫葉朝在場的幾位長輩一一見完禮後,坐在偏上首的一位面相頗為刻薄的夫人尖聲開口道:“原先我還奇怪徐家侄兒怎麽娶了個庶女為妻,今日見了侄媳,我才終于明白原因。”

    那神情那語氣,就差把‘狐媚子’、‘勾引人’等字眼刻再溫葉臉上。

    然平心而論,溫葉這張臉怎麽瞧都夠不着狐媚子長相。

    其餘夫人目光紛紛落向溫葉,有憐惜,也有人眼底隐隐帶着不屑,幸災樂禍地看熱鬧。

    憐惜是因為被那位夫人沾上身,怕是得扯掉一層皮才能脫身。

    徐姑母瞬間冷臉,慣柔和的面容此刻也變得不好相與起來,她一記冷眼給到那位面相刻薄的夫人,道:“今天是程哥兒的滿月宴,作為弟妹,我希望大嫂你能夠謹言慎行!”

    江大夫人李氏毫無收斂之意,出言諷刺道:“是啊,你如今做了侯夫人,就看不起我們這些窮親戚了,我又沒說什麽,弟妹這般生氣是純心想與我這個做嫂嫂的交惡不成?”

    當年江家長子科考入朝,次子讀書不行,好在武學方面頗有天賦,品性也純良,二十年過去,江家長子只是個四品官,次子卻封了世襲侯爵。

    這讓當初以郎君為傲,看不起徐姑母一個國公府千金卻下嫁給武夫小叔子的李氏如何能甘心得了。

    偏徐姑母的兩兒子又比她的幾個兒子争氣,這些年過來,李氏與徐姑母的關系一年比一年差。

    只是今日到底是孫兒的滿月宴,徐姑母再不情願也得請李氏過來。

    可徐姑母卻沒想到對方這般不識體,當着衆人的面對她侄媳溫氏發難。

    對于李氏的糾纏,徐姑母直接回怼:“既然大嫂都猜到了,還多說什麽呢。”

    李氏一時吃癟,便将目光移向溫葉,道:“我瞧新侄媳倒是認同我方才的那番話呢。”

    這是純心要逼溫葉出來一表态度了。

    陸氏一直未出聲,在場的夫人們都摸不準她與這位妯娌關系到底如何,一時也未有言。

    對于想看熱鬧,熱鬧卻最終跑到自己身上的溫葉表示,果然熱鬧不是一般人想看就看的。

    對于李氏的糾纏,溫葉頓了幾息後,突然揚起一抹笑容,迎上李氏的視線,眸光澄澈透亮似還帶了一絲真誠與......友善?

    在場眼神好的夫人都懷疑是不是自個兒眼花了。

    不過很快,溫葉的回答就給她們解了惑。

    溫葉的語氣帶了點天真,只聽她道:“來侯府的路上,嫂嫂怕我第一次見姑母會緊張,因此與我一一說了姑母一家人的脾性,說兩位表弟純良上進,瓊表妹天真爛漫,表弟妹知書達理又溫柔,而姑母最是和善。

    可惜國公府與侯府距離太近,嫂嫂只與我說到了姑母,車轎就駛到了侯府。

    不過都說夫妻一體,在見到果真如嫂嫂形容的溫善至極的姑母後,對于今日才有一見的江家姑父,我想定然也是一位和藹的長輩。”

    溫葉好像說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說。

    陸氏聽完溫葉這一長串話,唇角微勾了勾。

    在場的夫人都是人精哪裏聽不出溫葉的暗指,明面上是誇昌南侯夫人一家,實際卻是在暗諷只須窺得李氏行為舉止便能知曉江家大房的人是什麽教養。

    溫葉卻在這時話鋒一轉,抛回一個問題出去:“江夫人,您覺得呢?”

    李氏臉一陣青一陣白。

    伸手不打笑臉人,不管李氏現在多麽憋屈,也都只能憋着。

    徐姑母眼底閃過訝異,嘴角卻浮起笑道:“各位夫人見諒,我這個侄媳兒一向單純了些,說話比較直,哪有像她這般當着外人面誇自家人的。”

    其中一位對溫葉有過憐惜目光的夫人看向徐姑母道:“我瞧着你這位侄媳人不錯,懂事乖巧。”

    ‘懂事乖巧’的溫葉朝她溫柔一笑。

    陸氏這時也終于開口:“王夫人說的是,我這個弟妹性子太純正,所以這次出門赴宴,我總怕她會吃虧,好在今日來的都是好相處的,若是我家葉娘有什麽不妥之處,只能希望各位夫人多寬容一二了。”

    這是在告訴衆人,若溫葉哪兒惹了她們不快,不舒服也得忍。

    李氏:“……”

    正院有李氏這顆老鼠屎,徐姑母不願多待,簡單與各家夫人說明情況後,便領着溫葉陸氏來到長媳的院子,想着在席面開始前,先瞧瞧孩子。

    路上,徐姑母瞅了好幾眼溫葉,最終還是沒忍住道了句:“子檀眼光不錯。”

    溫葉:“......”

    不如直接誇她。

    徐姑母的長媳出自禮部尚書文家,是文老尚書的嫡長孫女。

    文家是清流人家,家風正,徐姑母也是尋摸了好久。

    這回滿月宴,文老夫人和文夫人及文家在京的後輩們都來了。

    溫葉與陸氏随徐姑母進來時,文老夫人和文夫人都圍在孫女/女兒床前說話。

    徐姑母與倆人介紹:“親家老夫人、夫人,這是我娘家兩位侄媳,過來瞧瞧程哥兒。”

    文老夫人和文夫人聞聲,同時轉身,文老夫人一臉笑容道:“原是國公夫人啊。”

    文夫人朝陸氏幅了半身禮:“章氏見過國公夫人。”

    溫葉立在陸氏身側,回了一禮。

    陸氏道:“文夫人如此生分作甚,我今日就是來瞧瞧表侄兒。”

    話罷,她側了一瞬眸,綴在後頭的青梅捧着錦盒上前,溫葉見此示意了一眼雲枝。

    倆人手中捧着相似的錦盒,陸氏又接着道:“這是我與弟妹給表侄的滿月禮。”

    徐姑母與陸氏這個侄媳向來關系好,因此沒見外,笑着讓嬷嬷接了錦盒。

    文夫人瞧見陸氏對女婿一家的看重,跟着笑道:“真是讓國公夫人破費了。”

    話頭就這樣挑起,陸氏遂與文夫人聊了起來。

    倒是溫葉,悄聲溜到文老夫人邊上。

    文老夫人沒什麽架子,瞧見溫葉過來,還朝她慈愛地笑了笑。

    面對向自己釋放善意的老人,溫葉回以尊敬和友善。

    溫葉瞅了眼被表弟妹文氏抱在懷裏的嬰兒,感嘆了一句:“真小啊。”

    文氏和文老夫人對視一眼,都笑了,文氏道:“他才将滿月,自然小。”

    文老夫人也道:“小孩兒都是見風長,等你下回再見,又是一個樣。”

    文氏讓婢女端了凳子讓溫葉坐。

    此刻溫葉坐在文老夫人邊上,垂放在膝上的手不動聲色的比劃了一下,瞧着是小,可若要人去生,還是太大了。

    三人圍着小嬰兒,說了幾句話,文氏的性子柔和不失穩重,看向溫葉的眸光盡是善意。

    溫葉這輩子沒什麽朋友,與家中嫡姐庶姐關系都一般,和小妹溫然倒是親厚,但到底差了十幾歲,又一個愛好擺爛,一個勤奮上進。

    根本玩不到一塊去。

    眼下她倒是對文氏有些好感。

    “對了表弟妹。”溫葉想起一事,悄悄附在她耳旁道,“我送程哥兒的滿月禮裏放了個小錦盒,那是你的。”

    文氏面露詫異和不解:“我的?”

    文老夫人也顯出幾分驚訝的神色。

    溫葉點頭道:“做母親可不容易,今日不僅是程哥兒的滿月禮,也是你的一次蛻變。”

    說到這,她伸手摸了摸襁褓中嬰兒熟睡的小臉蛋,又道:“程哥兒是第一次當人子,可你也是第一次當母親。”

    她敬佩這世間每一位有勇氣去做母親的人。

    也由衷希望她們在做了母親的同時不忘自我。

    文氏眼眶情不自禁濕了,若說她生了侯府長孫應該很高興才是,可不知怎的,自從生完孩子後,她見大家将大部分目光都落在兒子身上,她心底居然會生出異樣的情緒。

    哪怕婆婆與郎君從未冷落過她。

    文氏也不知自己這是怎麽了,明明她也很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

    這些日子她時常自省,是不是自己太過分了。

    直到此刻溫葉的一席話,出奇地撫平了她近來焦躁的心。

    文老夫人此刻也反應過來,是她們有些忽略了文氏。

    她忙握住孫女的手道:“養育程哥兒辛苦你了。”

    文氏哽咽了一瞬:“祖母~”

    滿月宴結束,回國公府的路上。

    車廂裏,陸氏笑容溫和道:“你今日倒是讓我吃驚。”

    溫葉恍若未覺,極無辜的語氣:“嫂嫂,有嗎?

    陸氏見她又是如此,無語的同時又頗好奇:“你從前在溫家,也這般演你母親?

    溫葉坦然回道:“我母親性子好,從不與我們這些兒女計較。

    陸氏:“......

    怕不是被氣習慣了吧。

    不過回想起江家那個上不得臺面的大夫人扭曲的臉色,陸氏心裏還真是舒坦。

    這個弟妹的性子奇奇怪怪,可又好像格外的合她脾氣。

    二十多年來,陸氏頭一回遇到這樣的,有一種很新奇的感覺。

    因此陸氏想了想又道:“二弟年紀輕輕便官至三品,日後你再出門赴宴,或會遇到比江夫人李氏更難纏的夫人,你不用害怕,亦無須退讓,像你今日這般表現,就很好。

    溫葉正要點頭,她們乘坐的馬車卻突然停下,一點征兆也沒有。

    她連忙伸手扶住陸氏。

    這時駕馬的車夫趕緊隔着轎簾請罪。

    陸氏沒有怪罪車夫,他如此急停,怕是外頭出了什麽事。

    陸氏撩起一側簾子,溫葉順着一起望過去,隐約瞧見似乎還有一隊官兵?

    後轎中的青雪早已下了馬車,走到最前詢問情況。

    半刻鐘後,青雪來到陸氏車轎簾下,回禀道:“夫人,是京兆尹府的官兵在抓犯人。

    陸氏随即問:“可打聽到抓的是誰?

    普通犯人哪用得着這麽大動作。

    青雪回道:“好像是江夫人的兒子,江家大公子。

    “另外, 青雪停了一瞬後道,“奴婢好像還瞧見了二爺。

    溫葉:“......

    不會這麽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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