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歲多的孩子還畫地圖, 正常嗎?
溫葉有一絲絲疑惑。
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的溫葉彎腰點了點徐玉宣的肚肚問:“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長高了,話也多了。
他好像聽懂了,還特地扭過身去:“才沒胖~”
“是父親!”徐玉宣一着急, 說話就沒那麽清楚, “讓宣兒和水~”
徐玉宣比劃了小肚子道:“就大辣!”
溫葉:“......”
怎麽還帶口音的?
配合着他憨态的小表情,溫葉沒法忍着不笑,還接道:“然後你就往他身上尿了?”
聽到‘尿’這個詞,徐玉宣突然羞了羞, 大概多少也知道那不是什麽好詞。
小手揪啊揪道:“是畫畫~”
說完又補了一句:“嬷嬷說!”
毫不留情地就将紀嬷嬷賣了。
溫葉好笑地看向紀嬷嬷,說:“紀嬷嬷, 你聽到了嗎?以後少寵他, 小孩兒都是沒心沒肺的,到時候傷的都是你自個兒的心。”
紀嬷嬷:“......”
二夫人可真是會誅心啊。
不知怎的, 徐玉宣突然過去拉紀嬷嬷的手, 乖巧一笑:“嬷嬷?”
紀嬷嬷當即露出和藹的笑容,貼心詢問:“小公子, 想要做什麽?”
小孩兒忘性大,這陣子紀嬷嬷陪他最多, 自然就願意黏她更多些。
徐玉宣昂頭:“要嬷嬷, 一起玩~”
紀嬷嬷頓時容光煥發道:“好, 嬷嬷這就陪小公子玩去。”
徐玉宣腦袋微微一歪,又道:“要小鷹嘴老雞!”
紀嬷嬷細心糾正:“小公子,是老鷹捉小雞。”
徐玉宣點頭:“是嘴啊?”
紀嬷嬷:“......”
溫葉樂不可支。
就在院子玩,紀嬷嬷找了幾個十一二歲的丫鬟當小雞,她做那只保護小雞崽們的老母雞。
徐玉宣是小鷹。
溫葉坐在廊下的秋千上, 吹着微風,品着好茶, 看徐玉宣抓小雞。
好不悠閑。
另一邊,徐月嘉剛駕馬去到京兆尹府衙。
王升已經等候多時了,徐月嘉一進堂,就道:“犯人的背景。”
案情牽連到比自己高半級的官員,王升說的仔細又謹慎。
“許牧之,宛城人士,景元三年的落榜舉子,娶妻鄧氏,亦是宛城人,家裏是做綢緞生意的,鄧氏是家中獨女,這些年都是鄧家資助許牧之科考。”
大晉雖沒有像前朝那般打壓商人,商人後代亦能讀書科考,但商人的地位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全改變的,想改換門庭除了督促家中子弟認真讀書外,還有一種方法就是将女兒嫁給一些讀書頗有天賦年紀輕輕就高中秀才,奈何家中貧瘠,無法再往上考的讀書人。
“前年許牧之落榜後,一直沒離開盛京,說是為了專心讀書以待日後再考,不過下官查明他這兩年經常參加同窗們舉辦的詩會,認識了些官宦子弟。”
王升說到這,歇了一口氣,又繼續:“那鄧氏是在許牧之落榜三個月後來的盛京,靠着鄧氏的嫁妝在盛京買了一座兩進的院子,我讓人問過那些街坊了,都說許牧之對妻子很好,每每從書院回來都會給鄧氏買她愛吃的點心。”
“昨兒許牧之照常買了點心回來,結果鄧氏吃了那點心不到半個時辰,腹部就開始絞痛。”王升想起那個不得不打掉的胎兒,升起一絲嘆意道,“是鄧氏的奶嬷嬷察覺到不對,幹脆利落叫家丁們将許牧之看管起來,又差了丫鬟來府衙報官。”
“下官派了廖捕頭過去,果然在許牧之的書房搜到了活血化瘀的藥,他也承認了自己是鬼迷心竅,但卻一直說自己并未來得及下藥,事情就蹊跷在這兒,下官命人檢查了鄧氏那日所吃的東西,并未發現其中有許牧之準備的藥。”
徐月嘉問:“可查過許牧之經手過的吃食?”
王升回道:“查了,許牧之交代,說鄧氏近來喜歡吃南安街采雲齋的點心,他本打算是想過幾日往點心裏下藥,誰知卻提前發生了意外。”
“那點心,我也找盛京最好的大夫查驗過剩下的幾塊,并未被人下毒。”
但那鄧氏的确是吃了采雲齋的點心後開始腹痛。
“那許牧之長得人模人樣,真看不出是會做出這等惡事的人,虧那些街坊還道,去歲鄧氏生了一女後,許牧之絲毫不嫌棄,對待妻子更體貼了。”
說句不好聽的,那鄧家只鄧氏一個女兒,偌大的家産日後不都是鄧氏的孩子繼承。
他作為孩子的父親,明晃晃的受益者,這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徐月嘉聽到這,出聲打斷:“去歲生了一女?你不是說鄧氏落的胎兒已有五六個月大?”
王升派人送去國公府的信只大概講了案情,對于牽涉案情中的人的背景只了了幾筆。
因此徐月嘉并不清楚鄧氏在落胎前已生過一女。
王升解釋道:“流了的這胎是鄧氏的第二個孩子,她還有個女兒,已經六七個月了。”
徐月嘉眸光深起,看向王升:“也就是說鄧氏剛出月子不久,就再度有孕,王大人,若許牧之真如其街坊們所述,你認為這可能麽?”
王升不太确定:“也許只是巧合?”
徐月嘉卻道:“去查一查。”
王大人慎重應下,惦記着又問:“那薛家?”
“此事我來,還有......”徐月嘉突然停下。
王升:“徐大人請說。”
徐月嘉道:“有關薛家的事,我希望在查清案情始末前,除了聖上外,只你我知曉,你可明白?”
王升當即道:“下官明白了,接下來審許牧之的事,下官親自來。”
禮部侍郎薛家是清流人家,當不會同許牧之一個落第舉子合謀。
圖什麽呢。
薛家的姑娘又怎會願意委身一個已娶妻的落第舉子。
可那許牧之言之鑿鑿,甚至還拿出了兩樣疑似證物的物件。
牽扯到比自己高半級的官員,王升有些拿不準,只能請徐月嘉過來幫忙斷定。
這時廖捕頭提刀從外進來,拱手道:“兩位大人,采雲齋的掌櫃到了。”
采雲齋的掌櫃姓鄒,名全。
王升一早就調出了此人背景,南邊來的富商,在盛京搭上了某些權貴,才能将采雲齋開得穩當,短短幾月,生意爆火。
聽說鄒全極會拍人馬屁,王升一開始還不怎麽相信,直到此刻審完了此人,才明白傳言非虛。
鄒全不是犯人,也沒查出他鋪子裏的糕點有問題,是以王升只是例尋傳話,沒問題後就将人放了。
王升更傾向鄧氏是誤食了其他東西,導致的這一切,不過許牧之的罪行算是能初步定下了,謀殺未遂。
放走了鄒全,王升回到屋內,徐月嘉從屏風後出來,看了一眼鄒全離去的方向,突然道:“派人監視采雲齋。”
“我要進一趟宮。”
王升雖不明所以,但仍應是。
皇宮,勤政殿內。
皇帝翻看着徐月嘉遞上來的案情簡報,眸光深邃道:“徐卿是認為采雲齋這家點心鋪子有古怪?”
徐月嘉未敢斷言,只道:“微臣只是發現那位姓鄒的掌櫃似有異樣。”
具體怪異之處,他已在折中禀明。
據王升的調查,鄒全是個圓滑的商人。
世間商人雖大多如此,但沒有哪一個會在得知自己很有可能牽扯進了一宗命案時還能表現得同過往一絲不錯。
一如既往的溜須拍馬,浮于表面的慌亂,這不正常。
皇帝合上折子,道:“徐卿可知,朕昨日又派了人出宮買這家鋪子的點心。”
徐月嘉聞言,眉頭一蹙。
“不巧的是小全子出宮後突感肚子不适,去晚了小半個時辰。”皇帝又道,“小全子沒買到上次那種,便換了一家,回宮後就同朕請罪了。”
“而朕讓小全子買的和你上折所奏中的鄧氏吃的糕點一模一樣。”
皇帝沒告訴徐月嘉的是,此事還不小心被皇後知道了,若不是因為他是皇帝,說不定也要受罰。
徐月嘉明白了,道:“微臣定會将此案徹查清楚。”
說實話,皇帝也有些餘驚,皇後說得對,還真不能太慣着長樂。
日後還是吃禦膳房做的吧,他還不信了,宮裏的點心會比不過宮外鋪子裏賣的那些。
想到此,他又道:“至于薛家……你做得對,除了朕和你還有王升,暫時就不必讓第四個人知道了。”
畢竟事關一閨閣女子的清譽。
徐月嘉:“微臣遵旨。”
“對了。”皇帝又想起一事,“聽說那許、許牧之,是你家夫人抓到的?”
此事府衙不少捕快都看見了,肯定瞞不住。
只有承認。
徐月嘉道:“是。”
皇帝不知具體情況,笑了聲道:“臨危不懼,不錯。”
他看向下方的徐月嘉,揶揄一句:“難怪當初朕要給你賜婚,你不同意,原來是早就心有所屬了。”
國公府的事,皇帝是知曉的。
也正是因為此,皇帝才想着給徐月嘉賜個婚,他都悄悄看好了人選,皇後兄長的嫡長女,才貌雙全。
沒曾想徐月嘉會拒絕。
皇帝也不是非要給臣子做紅娘。
徐月嘉不願,他也未曾強求,只是太子漸已長成,将來身邊沒有個得信的臣子該如何是好。
徐家為何與溫家結親,皇帝自然有所耳聞。
能讓徐月嘉主動求娶的,不可能是個蠢笨的。
從九王一事看,溫家家風還不錯。
徐月嘉的兒子,總要有幾分像他。
皇帝已經有些期待二人将來的兒子,應該會是極聰慧的。
在皇帝面前,徐月嘉并不打算解釋什麽,只道:“是內子碰巧了。”
皇帝随後看了一眼身側的李公公。
李公公立馬躬身道:“回陛下,薛大人攜子已經在殿外候着了。”
皇帝點頭:“宣。”
殿外,禮部侍郎薛楊禮領着不停擦腦門汗的兒子薛彥,擡步進殿。
溫葉看了一下午的‘小鷹嘴老雞’,還留徐玉宣用了頓晚膳,直至亥時,徐月嘉才披星戴月歸府。
來到西院,徐月嘉很快受到了最高規格對待。
夜宵、茶水一應俱全。
聽說他未曾用晚膳後,溫葉更是親自給他夾菜。
徐月嘉望着小山堆似的菜,默了一瞬,道:“這些,足夠了。”
溫葉坐下去,貼心道:“郎君可感覺哪裏不妥,我立即讓人改。”
徐月嘉聞言,靜靜看着她。
溫葉領會,卻言:“除了我。”
徐月嘉垂目用膳,半晌後問:“今日與你一同出城踏春的都有何人?”
他無緣無故提此事作甚,她與兩位表弟妹一起去出門踏春的事沒瞞他啊。
除了……
溫葉笑容一滞,帶有試探的語氣道:“別告訴我,此案還牽連到了薛家?”
徐月嘉嗯了一聲,而後再未有言。
溫葉:“......”
你倒是繼續說啊。
案情像是長了翅膀,短短兩日,落第舉子毒殺妻子未遂,就傳遍了盛京大街小巷,傳得那是沸沸揚揚。
陸氏和大姑太太赴宴回來,僅隔了一夜,便得知了此事。
然後溫葉就被叫了過去。
正院,正堂。
陸氏蹙眉問道:“不是謀殺案嗎?二弟怎麽也過去了?”
京兆尹王升不至于連一個謀殺案都敲不定。
大姑太太更關注案情,“那舉子罪可定了?”
溫葉頗顯無奈回道:“嫂嫂,大姑母,此等隐秘之事,我怎會知曉?”
陸氏反應過來是自己擔憂過頭了,假裝咳道:“二弟沒同你透露些什麽?”
王升叫了二弟過去,其中肯定有不為人知的隐情。
若國公爺在府,定早與她說了。
溫葉嚴詞拒絕道:“嫂嫂,郎君是個嚴謹公明的好官,我們不能這樣。”
陸氏、大姑太太:“......”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