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交流下來, 溫葉對徐玉宣這位啓蒙先生也有了一個初步印象。
學識淵博的同時還很幽默風趣,一言一行更是恣意灑脫。
他這個年紀的人,能有這般心态的, 溫葉今日還是第一次見。
徐月嘉居然給徐玉宣找了這麽一位啓蒙先生。
真令人意外。
許柏禮喝了徐玉宣敬的一杯拜師茶, 感慨一聲道:“從今以後,我就是你先生了。”
徐玉宣一雙小手并攏,朝他行禮,仍是懵狀的神色和語氣道:“宣兒~拜拜先生!”
徐月嘉從旁糾正:“拜見。”
徐玉宣改口:“拜見!”
中氣頗足。
許柏禮也不是那等計較的人, 他撫了撫徐玉宣的圓腦袋道:“你比你父親有趣多了。”
大概是聽懂了一點許柏禮話裏的意思,徐玉宣煞有介事點了點頭。
許柏禮見此, 對自己答應徐月嘉來盛京做他兒子的啓蒙先生一事, 終于有點兒期待了。
原以為他見到的會是一個徐月嘉的小翻版,沒曾想倒是給了他一個的驚喜。
且還不小。
這樣的孩子教起來才有意思嘛。
給先生敬過茶後, 徐玉宣就要開始真正啓蒙了。
不過念及他年歲小, 目前每日只上午一個時辰,從辰時中到巳時中, 一月有三日假期,先這樣到年底, 等他過完三歲生辰, 下午再加兩節課。
一節文課, 一節武課。
日後随着年歲增長,還會再添。
國公府的公子,無論是擅長習文還是習武,另一項都不能完全撇下,不一定要精通, 但必須會。
武師父倒不用另找,軍營裏長年有因身體殘缺而不得不解甲歸田的将士。
徐國公給兩個兒子挑的武師父, 便是從這些人裏找的,功夫無需太好,基本功紮實便可,只是啓蒙階段,最緊要的是打好底子。
如今這名武師父暫時只有徐景林這一位學生,到了明年,就要多一個徐玉宣了。
而徐景容作為國公府的世子,注定要進軍營,在打了四五年的基礎後,如今已經在學招式。
大概是許柏禮為人實在與旁人不同,徐玉宣在聽到要跟着他讀書時,并沒有太排斥。
許柏禮贈予他的豬豬面人和竹蜻蜓,一直被他捏在手裏玩。
還有熟悉的紀嬷嬷以及荷香忍冬在,加上又遇到了一位‘新玩伴’,徐玉宣對溫葉和徐月嘉的離開,只稍稍糾結了片刻,道了句:“要來接宣兒哦!”
得到保證後,就扭過身繼續玩豬豬面人了。
回到西院,溫葉有些好奇:“郎君是怎麽認識的許先生?”
徐月嘉簡單敘述道:“幾年前,我奉旨去梧州辦案,途徑渝水縣轄下的塘水村,許先生比我先經過此地,路遇不平強出頭,被當地一村民砸破了腦袋,我救了他。”
溫葉還有不明之處:“那後來呢?他為何單方面稱呼郎君為義弟?”
提起這件事,徐月嘉失言片刻,神色有些難以言說的複雜道:“當時他道,以他的年紀已能做我的長輩,認我做義弟,就此擡高我的輩分,就當是報答這場救命之恩。”
溫葉沒忍住笑出聲來,她可以想象,許柏禮當初提出此要求時,徐月嘉會是何種表情。
“那郎君還請他來做宣兒的啓蒙先生,不怕他‘教壞’宣兒?”溫葉笑完問道。
徐月嘉回道:“宣兒的性子,嚴師不适合他。”
這一點溫葉同意,她還接了一句:“就比如郎君這樣的,宣兒就适應不了。”
徐月嘉偏頭看向她道:“我只是公務繁忙,未曾研究具體方式。”
過猶不及,溫葉表示道:“我懂,郎君無須解釋。”
徐月嘉生硬地轉移話題:“......我還有一些公務需要去處理。”
溫葉提醒道:“別忘了巳時中去接宣兒。”
孩子畢竟是第一天正式上學,既答應他了,最好不要失約。
反正也就這一次。
已走出正堂的徐月嘉,回了句:“記得。”
一個時辰轉眼過去。
溫葉放下話本,整理下衣裳,同剛進來的桃枝道:“郎君來了麽?”
桃枝點頭。
溫葉當即起身,道:“到時間去接那小子了。”
徐玉宣上課的地方就設在許柏禮暫住的院子裏的書房。
不過那兒還有處閣樓,陸氏稍微改了下格局,從上邊望下去,春色一覽無餘。
且閣樓處在背陰處,等天炎熱起來,再搬去閣樓讀書,就不會很熱了。
從西院過去,不過一刻鐘的路程。
徐玉宣背着小挎包,已經站在門前等許久了。
終于見到了二人的身影,擡腳就要過去,還是紀嬷嬷攔住了他,低聲道:“小公子,還未與先生道別呢。”
徐玉宣小嘴噘着,哪還有一個時辰前對許柏禮的親近。
許柏禮坐在一旁,面容含笑,漫不經心地品茶。
似一點也不着急。
就在溫葉和徐月嘉快到近前時,徐玉宣慢吞吞挪動步子,側過身向許柏禮像模像樣的行禮:“宣兒拜別先生。”
這回倒是沒說成‘拜拜先生’。
許柏禮微點了下頭,溫聲道:“随你父親母親回吧,明日再過來。”
徐玉宣似聽懂了,還小聲哼了下。
溫葉走過來正巧聽到他這聲‘哼’,瞥了眼他身上的小挎包,好笑道:“這是先生送你的書袋?”
徐玉宣摸了摸胸口斜跨的帶子,點點腦袋。
陸氏也給徐玉宣準備了書袋,但很顯然,徐玉宣更喜歡身上這個繡了小老虎頭的。
溫葉瞧了一眼,書袋裏裝了豬豬面人還有竹蜻蜓,以及其他雜七雜八的玩意,就是沒有書。
裝了書的那個在紀嬷嬷懷裏。
許柏禮見到徐月嘉,道了一聲:“子檀義弟。”
徐月嘉并未應答。
溫葉則稱呼:“許先生。”
許柏禮颔首致意:“弟媳。”
徐月嘉、溫葉:“......”
一家三口拜別了許柏禮,走出了院子。
路上,溫葉問道:“先生都教了宣兒什麽?”
徐玉宣走在她和徐月嘉中間,稚聲稚氣道:“找字游戲~”
而後他眼皮耷拉下來,“宣兒總輸。”
溫葉挑眉問:“輸了之後呢?沒有懲罰?”
徐玉宣聽到她問的這句,癟了癟嘴道:“有哇,先生也壞掉了!”
他仰頭看了一眼徐月嘉,補充:“和父親一樣。”
溫葉明白了,懲罰估摸就是讓徐玉宣跟着他讀書。
她又問:“那你明兒還想來不?”
徐玉宣呆了一瞬,後猶猶豫豫道:“想......要認字!”
緊接着他又搖了搖頭,“不想讀書。”
溫葉忍着笑意道:“對,宣兒是要好好認字,字認全了玩游戲才能贏先生,就不用再讀書了。”
徐玉宣重重點頭,“嗯!”
小拳頭悄悄握緊。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