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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1章 先生最好
    到底是真心疼愛的小輩, 陸氏做不到像溫葉這樣。

    小孩臉皮薄,多少要偏顧些。

    陸氏道:“他那麽小一個人兒,表孝心哪還會有什麽其他目的。”

    “你是宣兒母親, 何故如此冤枉他。”

    最後這一句, 陸氏說得頗有些底氣不足。

    不管陸氏嘴上如何為徐玉宣開脫,溫葉明白她其實是已經信了的。

    她給陸氏倒了盞青梅茶,道:“好了嫂嫂,不說外人了, 來嘗嘗我從聚賢樓帶回來的青梅茶,你一定喜歡。”

    陸氏每每午睡醒後, 無論是睡多久, 總還是有些困頓,需要吃點酸口的梅子, 解困。

    冼嬷嬷方才就是要去小廚房催促快些将梅子備好, 哪曾想剛走出正堂沒多久,就遇到了溫葉。

    陸氏低頭品了一口, 認真評價:“确實不錯,是聚賢樓的推出的新茶吧?”

    溫葉:“是啊, 每日只限三百壺, 幸虧靜娴妹妹提醒我早些預訂。”

    否則等她們吃過午膳, 再去買,一切都為時已晚。

    陸氏又用了一塊用曬幹青梅磨成粉做成的糕點,偏酸帶甜,不錯。

    她聽到溫葉提到的‘靜娴妹妹’,開口問道:“你說的靜娴妹妹可是禮部侍郎家的長女?”

    溫葉:“就是她。”

    陸氏有些印象, “那是個不錯的姑娘,我記得淑言和她關系一向很好。”

    溫葉也拿了一塊青梅餅吃, 跟着道:“我就是通過淑言表弟妹認識的靜娴妹妹。”

    聽她左一口‘表弟妹’右一口‘靜娴妹妹’,陸氏沒想太多道:“薛家長女孩子都一歲多了,你喊她妹妹?”

    溫葉頓道:“嫂嫂,你忘了嗎?”

    青梅餅還挺好吃,陸氏沒忍住又拿了一塊,同時問:“我忘了什麽?”

    溫葉聲音壓低了些:“我前不久才過完二十一歲生辰。”

    陸氏面對突然湊近的一張白皙圓潤的臉蛋,失語半晌。

    她還真給忘了,主要按照她平日裏的表現來看,實在不像是只比她小五歲。

    陸氏常常覺得自從溫葉嫁過來後,自己仿佛也多了個女兒。

    而薛家長女,陸氏記得是及笄後一年多出嫁,如今孩子一歲多點,怎麽算也都超不過二十有一。

    溫葉的确是幾人裏,最年長的。

    說起來,她當初同意徐溫兩家的婚事,除了有二弟的堅持外,陸氏更多滿意還真是這倆人年歲相差不大,她先前尋摸的那些都是剛及笄沒多久的世家女。

    十五六的年紀,同二弟相差了七八歲,雖是教養出挑的世家女,但多少還有些天真爛漫的性子。

    子檀比他大哥還不善言辭,怎麽瞧,他與她尋摸的那些世家女都不甚相配。

    大晉女子少有拖到二十還未婚嫁的,關于溫葉的前幾段親事,當初兩家接觸時,沈氏都和她解釋過,說實話,當時她心裏的确有些意見。

    現在回想,陸氏才覺是自己狹隘了,女子婚嫁之事哪能由得了自己。

    問題都出自男方家,和溫葉有什麽幹系,她才是被拖累的那一方。

    思及此,陸氏重新看向溫葉,心頭一軟,随即轉移話題道:“不提這個了,和我說說今兒出門,都遇到什麽有趣的事了?”

    溫葉見陸氏的看向自己的目光突然慈愛了起來,她內心一震,有點古怪。

    陸氏這是腦補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

    溫葉壓下這股奇怪的感覺,回道:“趣事倒是沒有,不過我們今天正好碰上之前被我在莊子抓住的那個落第舉子,他終于被發配流放了。”

    陸氏之前聽徐國公提過一嘴,只不過并知曉就是今日,她道:“這樣的惡人,發配流放都是輕的了。”

    “對了,我聽說聖上有意再為長樂公主挑選一位伴讀,”陸氏忽然想起這事來道,“選了你小妹?”

    溫葉還未從徐月嘉那得到确切結果,所以只能道:“郎君是提過,不過他說聖上還在斟酌階段。”

    陸氏肯定道:“應該是定下了,公主之前兩位伴讀裏,其中一位是你柳姐姐夫家的侄女,據她大嫂說是已經确定人選是溫家的姑娘,也就是你小妹。”

    溫葉還記得這位柳家姐姐,上回來給陸氏過生辰的閨中好友之一,和她娘家二嫂同出一族,是翰林學士府的四少夫人,而長樂公主的伴讀之一便是她夫家大嫂的閨女。

    陸氏見她神色遲疑,就道:“不過你放心,你柳姐姐說了她大嫂雖不是什麽善茬,但她那個侄女,是個好相處的,也算是歹竹出好筍,反正你小妹是做公主伴讀,又不是做她大嫂的兒媳,不會有什麽事。”

    “至于宮裏的情形,就更簡單了,我同你講講......”

    溫葉笑了笑,開口打斷道:“嫂嫂,這些郎君都同我說過。”

    說不吃驚是假的,陸氏訝異:“子檀還會同你說這些?”

    宮裏情形雖簡單,可真要解釋起來,也還是要費一番口舌,陸氏實在有些想象不到,二弟同弟妹講述宮裏事的場景。

    溫葉點頭,轉而又道:“郎君說得簡單,具體有些我還不太清楚,不若嫂嫂再同我說一遍?”

    徐月嘉不願同她說三兩件陳年舊八卦,說不定能從陸氏這挖掘到一些。

    聽溫葉這麽一說,陸氏總算是明白了,看來二弟只是将一些關系講給了弟妹聽,其中的親疏遠近、恩怨糾葛還是沒論述。

    陸氏撿了些能說的道:“其實宮裏情形挺簡單的,除了淑太妃陪伴太後左右外,先帝的妃子大多在行宮,只有幾位同淑太妃住在寧壽宮,聖上登基以來,未曾選秀,後宮妃嫔其實并不多。”

    溫葉問道:“這位淑太妃就是那位文王的母妃?”

    陸氏聲壓低了些:“淑太妃當年同太後交好,聖上最終能......其中就有淑太妃娘家一半的功勞。”

    先帝當年不喜聖上這位嫡子,有意打壓,于是故意給聖上娶了一位家世不顯的正妃。

    陸氏又道:“太後雖出自魏國公府,但太後與娘家關系一般,日後你若遇到魏國公府的人,無須刻意親近,尋常心對待便是。”

    溫葉當即就問:“為何會一般?”

    她可太想知道了。

    陸氏唇一抿道:“此事不好外傳。”

    溫葉晃她胳膊:“嫂嫂~”

    陸氏受不了她如此,想了想道:“今兒我告訴你,你聽完之後,就将它爛在肚子裏。”

    溫葉誠心保證道:“我嘴最嚴了,還從來不說夢話。”

    陸氏又一次失語。

    不過最終還是附在她耳旁道:“當年魏國公府見聖上情勢危急,就想改換旗幟轉投當年的九王,若不是淑太妃替太後擋了這一遭,太後恐怕已經中了嫡親兄長的毒計。”

    聖上登基後,沒有清理魏國公府,只是選擇冷處理,不過是想給彼此保存些顏面罷了。

    陸氏最後嘆道:“淑太妃肚子裏的小公主也因此未能出生。”

    溫葉恍然大悟:“難怪聖上對文王這位異母弟弟寵愛有加。”

    陸氏:“文王是淑太妃現如今唯一的孩子,聖上是個孝子,看在太後的面子上,自然會善待她們母子。”

    且以文王的性子,實在構不成什麽威脅。

    陸氏偶爾都忍不住感慨,她是見過淑太妃幾面的,實在想象不到那樣聰慧溫柔的女子,居然生了個......

    陸氏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反正不太好描述。

    ......

    從陸氏這兒吃了一肚子先帝後宮的瓜,溫葉心滿意足回到西院。

    不過在離開正院前,她将薛靜娴送徐玉宣的那只兔毛筆悄悄留下了,還小聲告訴了陸氏,讓她記得幫忙放進徐玉宣的書袋裏。

    這小子,以為留宿正院,就能擺脫了?

    消化完這些瓜,溫葉心裏還惦記着一件事,她自己雖不覺得,但比起近來交好的娘子們來說,她的确要年長她們不少。

    溫葉直奔內室,坐在妝臺前,反複盯看銅鏡裏依舊美如初見的女子。

    抛開她對自己的容貌濾鏡來看,還是很美啊。

    不過好像有點幹,溫葉湊近用指腹揉了揉鼻翼兩側,當即喚來桃枝,幫她把敷臉膏拿過來。

    敷臉膏是溫葉問過大夫,再根據她自身的情況,親手調制的。

    膏體呈綠色,和後世的補水面膜效果差不多。

    之前那瓶用完了,桃枝拿了一瓶新的過來道:“夫人,奴婢幫您塗?”

    溫葉拒絕:“不用,等會兒我自己來。”

    “先擺膳吧。”溫葉道。

    徐玉宣今兒留在正院,徐月嘉這個時辰還沒見人影,肯定也不會回來了。

    溫葉獨自一人用了晚膳。

    今天晚上溫葉不打算看話本子了,她打算來個全身護膚。

    溫葉承認自己是有點美貌在身,但比起陸氏還是差了一截。

    先天條件就在這了,也沒辦法改變,再不好好捯饬,說不定哪天就要被陸氏嫌棄了。

    戌時,徐月嘉歸府。

    他徑直來到西院,立在門前雲枝朝他屈膝一禮。

    徐月嘉踏進堂內,瞥見明顯無人待的西側書房,扭頭問她:“夫人呢?”

    雲枝垂眸回道:“夫人在房裏。”

    徐月嘉聽了,轉身往內室方向走去。

    他推開內室的門,視線從妝臺前掃向床榻,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綠臉。

    徐月嘉腳步頓住。

    就見溫葉盤腿坐在床榻中央,兩只胳膊自然垂放在膝蓋腿上。

    聽到愈發靠近的腳步聲,溫葉緩緩睜眼,平聲靜氣道:“郎君今日回府早了些啊。”

    徐月嘉聽她這似得道參悟的語氣,半晌無言。

    他注視了一會兒問道:“你臉上抹的是什麽?”

    溫葉答:“敷臉膏,近來皮膚有些幹燥,補補水。”

    徐月嘉沒再說什麽,只道:“我去洗漱。”

    溫葉:“......哦。”

    她好像忘了一件事。

    溫葉突然有些糾結,等徐月嘉從側間出來後,她已經洗去了臉上的敷臉膏,倒還繼續盤腿打坐。

    徐月嘉走近前道:“你是準備這麽坐一夜?”

    溫葉緩緩收起腿,往床裏坐了坐,一本正經道:“是這樣的郎君,我決定早睡早起一個月,修身養性。”

    徐月嘉不置可否道:“忍得住?”

    溫葉:“......”

    就是不确定,才糾結啊。

    徐月嘉坐過去,掀開自己那床寝被,垂眸不看她,“我沒意見。”

    溫葉看着他那張臉,今天是許久未見的冷情禁欲款,到了嘴邊的話當即被她生吞了回去。

    改口道:“不過是從……明晚開始。”

    徐月嘉神色淡淡:“随你。”

    片刻後,溫葉撩起身前徐月嘉的寝衣帶子,同時遺憾地想,美色誤人啊。

    虧她今天還特地泡了個花瓣牛奶浴,準備睡個美容覺,這下便宜徐月嘉了。

    翌日,紅日初懸。

    徐玉宣坐在小凳上,望着從書袋裏掏出來的兔毛筆,瞪眸呆滞了許久。

    怎麽還有?!

    這時許柏禮端着一盞茶,緩緩踱步坐到他對面,目光從書案上瞥過。

    漫不經心問:“怎麽了這是?”

    徐玉宣瞅着和昨兒一樣又不一樣兔毛筆,小嘴微噘:“都壞!”

    許柏禮眉頭一挑:“何事?不若與先生說說?”

    徐玉宣用僅有的詞彙量,磕磕絆絆講述了‘兔毛筆’事件,最終托腮蹙眉道:“宣兒好可憐哦~”

    許柏禮似并不驚訝道:“此事,你父親的确做的不對。”

    徐玉宣從頭到腳都表示贊同:“嗯!”

    “既然如此,今日我們就不學握筆了,玩認字游戲如何?”

    徐玉宣連連點頭,還道:“先生最好~”

    許柏禮收下了他這份誇贊,說:“那你以後可要好好聽我的話,認真識字。”

    徐玉宣雙眸亮晶晶:“好!”

    許柏禮将一本啓蒙書冊拿出來道:“開始吧。”

    徐玉宣一臉乖狀。

    許柏禮絕不會告訴眼前的學生,那一箱兔毛筆,是他給義弟的建議。

    許家後輩衆多,在這一點上,許柏禮自認要比徐月嘉有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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