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嘉目前能想到的就只有她先前沒告訴自己的, 她從松山書院的藏書閣借的是什麽書。
思來想去,徐月嘉還是道出了自己的猜測:“別告訴我,你昨日不是去借書, 而是在藏書閣偷放了某種書。”
溫葉聞言失語,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道:“郎君想象力不錯。”
她是這般不知分寸的人嗎?徐月嘉是受到了怎樣的刺激,才會如此想她。
徐月嘉默道:“不是就好。”
溫葉:“......”
他們之間好像真的有溝通障礙。
蘭城發生這麽大的事,小半月過去,盛京是傳得沸沸揚揚。
陸氏提前收到溫葉的信, 得知他們回府的準确時刻,待時辰差不多便讓廚房炖起補湯。
溫葉和徐月嘉回到國公府早已過了用晚膳的時辰, 不過陸氏給他們單獨準備了一桌膳食, 一直在竈上溫着。
溫葉和徐月嘉吃差不多後,陸氏就命人将炖好的補湯端上來。
溫葉望着看不出是用什麽炖煮的補湯, 掙紮道:“嫂嫂, 那雲之樓的飯菜我就吃了兩口。”
陸氏卻言:“我當然知道,所以才給你炖了這補湯。”
坐在對面的徐景容熟練接話:“還好二嬸嬸你只吃了兩口, 不像我,還要喝半個月的苦藥。”
溫葉聞言, 默默對比了一下, 內心稍微那麽好受了些。
起碼她這碗聞着不苦。
見溫葉喝了, 陸氏露出安心的笑,沒過片刻,她看向徐月嘉道:“二弟,你也喝一碗。”
親眼看着二人将補湯喝完,陸氏才放他們離開。
溫葉回到西院後直接癱在軟榻上。
好撐。
這麽撐怎麽睡得着。
緩了一會兒, 她撐起胳膊肘看向男人,出聲試探:“郎君?”
徐月嘉脫下外衫, 頭也不回道:“明日要進宮,今晚早些休息。”
這些天發生的事,無論溫葉如何撇開,她的功勞都是抹不去的。
在回來之前,宮裏召見她的旨意就已經到了國公府。
溫葉在心底小小遺憾了一下,不過嘴上卻道:“我還什麽都沒說呢。”
話罷,她重新躺回去。
徐月嘉轉過身,走向她,眉目間透着關心:“很難受?”
溫葉有氣無力回應:“嗯。”
徐月嘉去拉她,“出去走走,消一消食。”
溫葉被拽起來後順勢跌進徐月嘉懷裏,故意軟下聲來道:“郎君陪我。”
徐月嘉耳垂微紅:“你先站好。”
溫葉耍賴,勾住他脖頸:“站不好了。”
吃不到肉,喝口湯也行。
徐月嘉:“......”
翌日,天微亮。
溫葉睡得正香,忽感鼻尖一股癢意,她費力睜開眼,見到了一張肉包子臉。
是有好些日子沒見的徐玉宣。
昨兒他們回到府中已近亥時,那時候徐玉宣已經睡下了。
徐玉宣見溫葉終于醒了,心虛地收回小手,掩飾性喊道:“母親~”
溫葉揉了揉眼,沒計較他先前的小動作,坐起來問他,“誰帶你來的?”
“是嬷嬷。”
溫葉往他套着襪子的腳上掃了兩眼,又道:“鞋也是紀嬷嬷幫你脫的?”
徐玉宣搖了搖腦袋,老實回答:“是父親。”
“父親又不見啦~”徐玉宣話裏帶着微微不滿。
溫葉挑眉,沒再繼續問下去。
徐月嘉應該是上朝去了。
屋裏的動靜傳到外間,早已等候多時的桃枝端着銅盆進來。
緊跟其後的雲枝走近前,笑得親和:“小公子,奴婢幫你穿鞋可好?”
徐玉宣乖巧道:“好~”
然後一眨不眨地盯着溫葉,好似生怕她也像父親一樣,一個不留神又不見了。
小孩兒的目光太過熾烈,又不加掩飾,溫葉想不注意到都難。
簡單用過早膳後,她道:“別盯了,母親不會跑。”
被戳中了小心思,徐玉宣心虛的小眼珠子轉來轉去。
嘴上還不承認:“宣兒才沒~”
溫葉不和他計較,而是道:“母親這兒有一個好消息,你想不想聽?”
徐玉宣歪頭:“是什麽?”
溫葉眉眼一彎,笑得真心:“許先生也回來了,明日就能繼續教宣兒讀書,宣兒是不是很開心?”
徐玉宣小嘴張老大,滿臉不可置信,渾身上下沒透出半點歡喜。
他下意識退後兩步道:“母親,宣兒還有事,先走啦~”
溫葉目送他離去,好整以暇道:“跑得還挺利索,看來腿傷是好全了。本還想着再多給你請幾日假,如今看來是不需要了。”
慢了幾步的紀嬷嬷,正好一字不落聽全。
可憐的小公子喲。
用過早膳,陸氏領溫葉進宮。
顧及到溫葉以前從未入過宮,太後召見時,細心地叫上了陸氏一起。
有陸氏陪着,的确緩解了溫葉大部分的緊張。
這一路都很順利。
另一邊,就蘭城逆王遺黨一案,早朝後,皇帝召見朝中幾位大臣一起在勤政殿商讨。
雖然發現得及時,但仔細查下去,逆王遺黨還是将手伸到了朝中。
這一次皇帝沒再手軟,凡事摻和進來的,無論輕重,被革職抄家後,或流放或秋後問斬。
若有求情者,一律同罪。
讨論完了對逆王遺黨的處置,皇帝單獨留下徐月嘉,道:“若不是你夫人足夠敏察,朕這位弟弟不知還要受多少苦。”
徐月嘉颔首:“陛下過譽。”
皇帝卻道:“你們回來之前,朕就一直在想,該賞什麽好,最後還是皇後提醒朕,徐卿啊,你娶妻近一年,竟一直不曾為你夫人請封诰命。”
徐月嘉頓了頓,道:“是臣疏忽。”
皇帝聞言,眼神露出意外:“朕還以為你會推辭一番。”
看來徐月嘉還挺看重他這位夫人,思及此,皇帝內心立刻有了計較。
徐月嘉:“皇上想聽臣說什麽?”
皇帝假意咳道:“文王潑你一身水的事,朕來補償,就在你夫人的賞賜中再加一盒東珠。”
徐月嘉語氣不變道:“微臣從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做了多年君臣,皇帝哪裏聽不出對方話裏的意思。
為表誠意,皇帝又道:“朕突然想起京郊有一處溫泉莊子不錯,今日也一并賜予你夫人,如何?”
誰讓他有個不争氣的弟弟呢。
徐月嘉:“臣替內子謝過陛下。”
沒想到徐月嘉會答應得如此幹脆。
本想着等徐月嘉拒絕後再提出多賞賜一箱孤本藏書的皇帝:“......”
徐卿,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之前那個視金錢名利如糞土的徐月嘉哪去了?
順利從太後寝殿出來的溫葉,上轎之後,終于還是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陸氏忙問:“不舒服?”
溫葉搖頭:“就是突然鼻子癢了一下。”
陸氏見她真無礙,才繼續道:“從太後和淑太妃的賞賜來看,她們對你印象不錯。”
溫葉嘴甜道:“那當然,嫂嫂的眼光怎麽會錯。”
陸氏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她話裏的意思。
拐着彎,将所有人都誇了進去。
包括她自己。
陸氏略微無奈道:“你如今立了功,除了太後和淑太妃這邊的賞賜,皇上皇後那邊肯定也另有賞賜,我估摸着是該給你封诰命了。”
“以二弟的性子,不知何年何月才會想起主動去給你請封诰命,不過如今這樣也好,這個诰命是你自己掙的,底氣更足。”
溫葉倒沒想到這層,她以為頂多是些金銀珠寶的賞賜。
不過誰會嫌封賞多呢。
封诰命的旨意當天就下達到了國公府,随之的還有一大堆賞賜。
其中屬京郊那處溫泉莊子最顯眼。
連陸氏都詫異了,前面那些賞賜已然很豐厚,最後這個溫泉莊子似乎不太像是聖上的風格。
陸氏不禁深思,難不成是皇後娘娘做主添上的?
溫葉沒管那麽多,只是在心裏嘀咕了一下,這皇帝還挺大方。
待陸氏走後,溫葉道:“還是這個溫泉莊子最合我心。”
徐月嘉:“你喜歡就好。”
溫葉聽着不對,扭頭看向他,言語試探:“別告訴我,溫泉莊子是郎君開口向皇帝讨要的賞賜。”
徐月嘉否道:“是皇上主動提及。”
他只是沒有拒絕。
溫葉放心了:“那就好。”
否則她将來去泡溫泉都泡不踏實。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