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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40章 團扇與螃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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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0章 團扇與螃蟹燈

    暖轎靠一旁停駐下來, 小憐很快去而複返。“回小姐的話,奴婢去打聽過了,那圓糕因五樣五色, 所以叫做五行糕, 與炸元宵、奶茶一樣, 都是這條街上的秦家小食攤所售。”

    秦家食攤?

    宋冬靈不由起了興致。

    “以前倒是沒聽說過板橋街上有這麽個名號的食攤。”

    板橋街夜市經營數年, 因為攤位難求的緣故, 這裏的商販大多不會輕易更疊。

    宋冬靈雖近兩年少有出門的時候,可也時常會托前院的小厮外出采買一些東西回來。

    譬如板橋街上的韓娘子水晶鲙,就是酒樓裏都難吃到的好手藝, 很合宋冬靈的口味。

    “奴婢也打聽過了, 這秦家食攤白日裏在六寶街出攤, 賣什麽雞蛋堡、煎餅果子……奴婢也不知具體是什麽, 總之都怪新鮮的。賣出名堂後,便趁着年前年後這段時間,在板橋街賃了一個月的攤位。”

    小憐噼裏啪啦說了一堆,聽得轎子裏的自家小姐默了默後問道:“攤子瞧着可幹淨?”

    小丫鬟登時明白了小姐的意思,笑道:“您放心, 奴婢仔細瞧了,不能說幹淨,只能說, 太幹淨了!三人都包着頭巾, 管錢的人手不碰吃食, 臺面時不時就抹一下,不似那等街邊小攤, 油汪汪的。”

    宋冬靈很是意動。

    尤其是夜間的家宴,因為大哥未曾入席, 加上不樂意看二房四個人的嘴臉,她實則都沒動幾筷子。

    這會兒在轎子裏摸了摸肚子,竟覺得有點餓,偏偏板橋街上的吃食香氣悠悠往轎子裏鑽。

    她摸出随身的荷包,從裏面掏出一塊碎銀子遞給小憐。

    “你去挑着買上幾樣。”

    小憐接了銀子,犯愁道:“小姐,那些東西最貴不過十幾文有一份,給碎銀怕是他們也找不開。”

    宋冬靈不以為意,“你身上可有零散銅錢?有的話就先付上,這銀子就給你了。”

    小憐嘿嘿一笑,早已習慣了宋冬靈的大方。

    “謝小姐賞!”

    面前的女子去而複返,秦夏并不驚訝。

    他方才就注意到,對方問完價錢後就去尋了不遠處的一頂小轎。

    多半是哪家貴女外出游樂,打發了下人過來打聽。

    “老板,我要一杯奶茶,一份炸元宵,一份小生煎,五行糕餘下的口味一樣一個,還有這邊的雞湯豆腐串也來一份。”

    小憐嘴皮子十分利落地點了菜,說是挑幾樣買,實則除了鐵板雞架和鐵板豆腐全都要了一遍。

    鐵板豆腐味道重,小姐怕是不吃的。

    鐵板雞架也是一樣的道理。

    尤其是宋府上只吃禽、魚等肉的規矩雖然保持了許久,可小憐知道小姐早就吃膩了雞肉。

    加之這道菜一看就是不能體體面面吃完的,必須上手,未免太不符合小姐的儀态。

    “對了,五行糕能不能幫我切成小塊,也裝進紙盒?”

    “自然可以。”

    虞九闕一口答應下來,飛快報出了價錢,收了銅錢後,便開始替她裝五行糕與雞湯豆腐串。

    炸元宵的最後一鍋也剛出爐,他以竹簽飛快挑了五個落入紙盒。

    将幾樣現成的東西打包好後,一并遞了上去。

    “小娘子,生煎還需等上片刻,您可要先取走這幾樣?”

    小憐也覺得這樣有道理。

    她遂一只手握了兩個竹杯,另一只手提起摞在一起的紙盒,穩步回到轎子旁。

    “小姐,奴婢買了幾樣吃食,有幾樣不用現做,故而先拿了過來,您先吃着。”

    小憐繞到轎前,挑開門簾。

    轎子裏尚有一定空餘,她跪坐在轎內的氈毯上,将之前在橋上買的花燈擱在地上照明,一樣樣地介紹起來。

    “這一杯是奶茶,這一杯是雞湯豆腐串,兩樣都是熱湯熱水的,您先喝一口去去寒。另外這邊的兩個紙盒,便是炸元宵和五行糕了。”

    宋冬靈留意到五行糕被切成了小塊,可以直接用竹簽叉起來吃。

    誇了一句小憐的有心,她依言先打算嘗嘗手中的兩個竹杯。

    “看這湯色,倒像是紅茶熬制的。”

    得知裏面還加了糖後,宋冬靈端起來先嘗了一口,畢竟哪個姐兒不愛吃甜的?

    “味道香醇絲滑,甜得恰到好處。”

    奶茶下肚,宋冬靈已經感受到了這家小食攤帶來的驚喜。

    路邊的吃食,縱然她沒那麽挑剔,總也難免口感粗粝。

    但手中的這一杯奶茶飲子,她覺得換一個容器放去上等茶肆裏售賣,怕是一杯就能賣上幾十文。

    而在這裏,居然只要五文。

    把喝過的奶茶遞給小憐,宋冬靈拿起雞湯豆腐串的時候,已經預設了一份比先前更高的期待。

    事實上,這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湯泡千張”竟也沒讓人失望。

    “這雞湯味濃,沒有兌水。”

    宋冬靈吃夠了雞肉,但雞湯還是可以喝一喝。

    本以為豆腐串是鹵水豆腐,沒想到卻是千張,咬一口有雞湯的鮮美與濃濃的豆香,而且千張被湯浸泡到柔軟,吃完一串後,宋冬靈看向杯子裏剩下的,只覺得這道小食再來一份自己也能吃完。

    “小姐,炸元宵已經涼到可以入口了,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小憐适時捧上熱氣消解不少的炸元宵,上面放好了竹簽。

    “這元宵是黑芝麻餡的,從餡兒開始都是那老板自己做的,不是外頭買來的元宵。”

    “嚓”地一聲,宋冬靈輕啓貝齒,将炸元宵咬去一點。

    外皮扯了一下才斷掉,随即是裏面的黑芝麻餡汩汩湧出,一口兜住,實在是甘甜香美。

    “原來元宵尚能炸後吃,怪不得這食攤能賺到銀錢。”

    宋冬靈是商戶之女,對經營一事十分敏感。

    接連三樣東西嘗下來,她已斷定這家食攤是靠創意取勝,怪不得能讓人念念不忘,來晚了沒有買到合口的食物都要懊悔許久。

    炸元宵油膩,宋冬靈吃了兩個便停下了,賞給了小憐。

    五行糕的口感也新奇,不似過去吃過的許多樣糕點。

    那些糕點要麽是軟、要麽酥,五行糕卻是彈,吃起來頗有意趣。

    等到甜膩的東西占了一半肚子,最後的拇指生煎總算姍姍來遲。

    不止如此,小憐這回還鬥膽多捎了一份鐵板豆腐,不過沒要蔥花和芫荽,上面只淋了一層醬汁。

    “奴婢瞧着食材是色香俱全,恰好有一份熱乎出爐的,便花五文要下了。”

    “才五文?”

    宋冬靈覺得這樣的價格在板橋街,簡直和白給無異。

    但相比之下,她還是更喜歡壓軸登場的“拇指生煎”。

    小憐在一旁感慨,“小姐您瞧,這份小包子就是擱進咱們府裏主子們早食得桌上,也不露怯呢!”

    宋冬靈深以為然。

    這個生煎包,包如其名,一個比成年人的拇指肚稍微大上兩圈,上頭撒了用于裝飾的黑芝麻,內餡則是三鮮素餡。

    據小憐說,往常都是豬肉純葷餡的,今日沒買到好豬肉,老板就做了素餡。

    雖說離了府吃什麽沒人管,但素餡聽着就比純肉餡清口。

    生煎似一朵小小的花朵,縱然是閨中小姐的櫻桃繡口,也能一口吃下一個。

    下面的底是油煎過的,火候恰到好處,不見焦糊氣。

    宋冬靈在自己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居然已經将一份十個的拇指生煎吃得只剩三個。

    小憐笑成眯眯眼。

    “小姐既喜歡,可要奴婢再去買一份?”

    宋冬靈搖搖頭,“再吃怕是要積食了。”

    況且還有一道豆腐沒嘗。

    兩刻鐘後。

    暖轎依舊停在原處,琳琅滿目的數份吃食,包括奶茶在內,都被她們主仆二人吃了個幹淨。

    當然相比之下,還是小憐吃得更多。

    祭完五髒廟,宋冬靈通體舒泰。

    只覺得二房那兄妹三人,連帶郭姨娘今晚給自己添的堵都不見蹤影了。

    小憐也混了個小肚滾圓,兀自道:“這頓飯可太香了,奴婢怕是今晚做夢都要想呢。”

    宋冬靈忍俊不禁。

    其實她也有一樣的感覺,明明只是一個小小的食攤,卻能做出花樣繁多的吃食,倒像是去酒樓點了一桌菜,而且每一道都對口味。

    “合該不去那勞什子的常悅樓。”

    常悅樓雖是幾十年的老店,但那裏廚子的手藝宋冬靈閉着眼都能回憶。

    過去娘還在世時就不愛吃常悅樓,更喜歡自己在院子裏的小廚房倒騰。

    看向面前空了的紙盒與竹杯,宋冬靈靜靜垂眸。

    “若是娘親還在,定然也會喜歡這些帶煙火氣的吃食。”

    可惜斯人已逝,就是多買兩份回府,也無人與自己分享了。

    這般想着想着,宋冬靈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她的目光掠過這幾樣吃食,快速思索。

    炸元宵、五行糕用的是糯米,不好克化,萬萬不行。

    奶茶雖絲滑易入口,但裏面有茶葉,與大多藥材的藥性相沖,亦不可。

    最後就只剩下……

    宋冬靈擡眸看向小憐,朝外揚了揚下巴。

    “小憐,你再去買一份鐵板豆腐,同樣不要蔥花芫荽,還要一份生煎,問問食攤老板可否做得少油一些。”

    小憐眼珠子一轉,立刻明白了小姐的意思。

    “小姐可是想偷偷帶回府裏,給大爺嘗嘗?”

    熟悉的小丫鬟第三次出現在攤位面前,又點了兩樣吃食不說,付賬是還多給了一個銀角子,個頭不小,少說有五錢銀子。

    “我家小姐吃得舒心,這是賞錢。”

    這不是秦夏他們第一次得賞錢了,虞九闕收得十分心安理得。

    不過此時兩人尚不知軟轎裏做的小姐在宋府行三,若是知道,多半要感慨一句他們和宋府當真是有緣。

    亥時過三刻,秦夏這邊的食材俱是售賣一空。

    柳豆子那邊還剩幾份鐵板豆腐,等待收尾。

    他打了個哈欠,同秦夏道:“小夏哥,我這邊怕是還要一會兒,攤子有我看着,你不如帶着嫂夫郎去街上逛逛。”

    此言一出,就勾起了正在低頭清理鐵板的秦夏的興趣。

    他放下手中鐵鏟,看向一旁用沾了熱水的抹布擦拭臺面的小哥兒。

    “你覺得如何?”

    虞九闕手上的動作霎時間變慢了許多。

    “那……就去逛逛?”

    秦夏果斷一笑,利索地扔了鐵鏟,又将虞九闕手裏的布巾也丢回水桶。

    “走,拿着興圓送你的花燈,咱們去附近轉一圈。”

    柳豆子樂見其成,笑呵呵地目送兩人離開。

    只覺得他小夏哥和嫂夫郎的背影湊在一起那般和諧,實打實地一對璧人。

    夫夫二人手牽手穿行于長街,上一刻還是街邊叫賣的攤販,現今擎上花燈,就搖身一變成了賞燈游樂的過客,教人心境一寬。

    聞了一晚上的油煙,兩人都沒再花錢給旁人做的吃食,倒是在向前走的過程裏随手買了幾樣小玩意。

    有泥塑的生肖擺件、一端雕刻成鵝頸的木制果盤、 一把比家裏現有的更大一些的木梳、一套雙陸棋……

    都是一些可買可不買,但在這種日子裏,很容易惹人掏錢的東西。

    路遇一個賣金魚的攤子時,兩人蹲下來看了好半晌。

    大雍時興養金魚,尤其是商戶,家中或者鋪子裏最為講究,取“流水生財,金玉滿堂”之意。

    金魚品種甚多,有紅如燦陽者,有黑如墨玉者,有的通體流暢,有的頭頂繡球。

    可惜想了一會兒,還是不敢養。

    家裏有大鵝,還有神出鬼沒的野貍奴,真買了回去,這些花團錦簇的小東西還不知道結局如何。

    秦夏看出虞九闕對金魚的喜歡,又走幾步後,恰好瞥見一個露天的書畫攤子上有一柄繪了金魚的團扇。

    實際上這麽晚了,已經少有人會光顧這種地方的生意。

    攤位後的畫匠本來都在打瞌睡了,眼睛縫裏發現有人停留,趕緊上前招呼。

    “二位想看點什麽?若是沒有合心意的,也可現畫。”

    畫匠舉着一盞燈籠替他們照明,只見面前桌案上擺滿大大小小的畫幅,還有各類扇面。

    秦夏果斷拿起剛剛吸引自己走過來的金魚團扇,問過價格後立刻付了錢。

    速度之快,惹得畫匠都是一愣。

    要知道這幾把扇面都是他偶然間在家裏翻出空白的團扇存貨,一時興起繪就的,本也不指望大冷天真的有人買扇子。

    結果還就讓他給碰上了!

    回到更加光亮處,虞九闕還在反複看着手上的扇子,唇角含笑。

    “冬日裏買團扇,旁人都在看我們了。”

    秦夏輕攬過他的後肩,一同垂眸欣賞扇面上的小金魚。

    按照方才賣金魚的介紹,應當是名叫“丹鳳”的品種,身披赤色,後拖長尾,缥缈若仙。

    他對工筆畫沒什麽研究,但這幅畫以外行人的眼光看已經算不上差。

    回頭又看了一眼畫攤的位置,秦夏總覺得未來說不定可以請這位畫匠幫自己畫幾頁菜譜。

    “誰說扇子買來只能夏天用,擱在家裏當個裝飾也是極好的。”

    至于放在何處,回家再想。

    能用上的東西買了,圖好看的東西也買了,當秦夏打算去挑一盞花燈時,虞九闕是無論如何也不讓了。

    “已有了這盞寶瓶燈,足夠了。”

    “好是好,但不是我送的。”

    秦夏認真的一句話,惹得虞九闕一怔,繼而失笑。

    不遠處的花燈攤子上,木架子足足四層。

    秦夏正在仔細端詳,卻聽得身畔之人忽然道:“不如我選一盞送給相公。”

    秦夏訝然,轉過頭。

    “送給我?”

    虞九闕認真颔首。

    雖說花的銀錢也是兩人一起掙的,但至今為止,自己還真的沒主動給秦夏買過什麽東西。

    想到每一次自己收到秦夏贈物時的心情,虞九闕總覺得自己會不會冷落了相公?

    他不谙情愛,只能照葫蘆畫瓢。

    “相公喜歡哪一盞?”

    他站去秦夏身旁,一齊仰頭看向高高的燈架。

    秦夏卻道:“不是你來選麽?你選的我都喜歡。”

    虞九闕只得愈發認真地挑起來,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一盞螃蟹燈上。

    螃蟹有“招財”的寓意,加上因為是秦夏,腦筋就總不由自主往能吃的東西上轉……

    遲疑半晌,他終究把手伸向了大紅色的螃蟹燈。

    “相公,這個你喜歡麽?”

    螃蟹的八條腿正在“張牙舞爪”,秦夏故意沒問虞九闕選這盞燈的緣由。

    他只是笑着接過來,別說,在一衆花花草草,飛禽走獸裏,這只大螃蟹可謂不落俗套,還真挺招人喜歡。

    末了又額外買了一盞猴子撈月的燈,拿回去送給柳豆子時,把他樂得牙不見眼。

    “小夏哥你還記得我屬猴!”

    又看他手裏的螃蟹燈,“這個好玩得緊!”

    秦夏得意地擡擡手,大螃蟹在空中左右搖動。

    “喜歡麽?你嫂夫郎送我的。”

    柳豆子:……突然覺得手裏的燈不香了。

    但沒關系,指不定明年今日,他就也是有夫郎的人了。

    在夜市的最後一天,結束時和往常一樣。

    把廢油倒進木桶,地上醒目的垃圾撿起丢棄,桌椅板凳收好,連帶鍋碗瓢盆放進筐子,捆紮上板車。

    柳豆子看向空空如也的四方地,抓了抓後腦勺道:“一想到明日就不用來了,還多少有點寂寞。”

    這一個月他已經習慣了早出晚歸的日子,晚上回家倒頭就睡,不過兩個半時辰就要起,隔日下午能在家補一覺。

    偶爾也覺得累,但只要一聽錢罐子裏的銅錢響,就覺得再累也值得。

    秦夏拍了一把他的肩膀。

    “你若是之後也有意在夜市出攤,回頭我可以幫你同胡官爺說一聲,看看要是回頭有了空出來的攤位,能不能給咱們行個方便。”

    柳豆子眼前一亮。

    “是那位街道司的胡官爺?”

    秦夏點頭。

    “其實他之前買方子的時候就同我提起過此事,只是那時我回絕了,但想來舊事重提也是好使的。”

    畢竟他們也不是指望胡老四能夠以權謀私做點什麽,只是攤位變更在街道司都有登記,沒有人比這群官差能更快得到消息。

    柳豆子搓搓手,很是心動。

    “若真能成,我想試試。”

    夜市的生意多好他是知道的,趁着年輕,就該像小夏哥一樣多賺、多攢。

    手裏有了多餘的銀錢,腰杆硬了,不僅可以娶夫郎,還能給娘、給嫁出去的大姐撐腰。

    知曉自己還有機會再來,柳豆子心頭的那股惆悵便散盡了,心裏盤算着這遭又借了秦夏的人情,還得回家和娘商量商量怎麽還才好。

    過去他們家說是幫襯秦家,其實做的也有限。

    反倒是現在,秦家幫襯自家更多。

    回到家時,月上中天。

    芙蓉胡同的不少人家門前懸的花燈尚未撤下,但進到此處,已隔絕了城中別處的喧嚷。

    小兩口收拾停當,洗漱過後,便迫不及待地鑽進了被窩。

    虞九闕的雙足蹬着湯婆子,上半身被秦夏摟在懷裏,別提多暖和。

    他睜着眼,數着阖眸的秦夏一根根的睫毛,小聲道:“相公你歇上兩日吧,明日不忙着去六寶街出攤。”

    秦夏也是這麽想的,只是腦袋一沾枕頭,倦意就好像潮水般襲來,給他的眼皮子塗上了漿糊。

    燈已熄了,他聽見虞九闕的話,含糊地應了一聲後,憑借本能在被子裏揉了一把懷裏的人,斬釘截鐵地決定——

    明天他一定要睡個懶覺!

    腦子裏這麽想,事實也真是這麽做。

    連續兩天,秦夏都幾乎睡到巳時過兩刻才起,如此疏懶夠了,才打起精神,重新去六寶街賣午食。

    除此之外的時間裏也沒有空閑,既要将只在夜市售賣的幾道吃食,教給買了方子的主顧,也要分出時間,在城內四處找尋适合開食肆的鋪面。

    對此興奕銘也幫了忙,可惜找到的兩間都太大,暫時不是秦夏想要的體量。

    開食肆與擺攤不同,規模大了,接待的客人數量就多。

    鑒于食肆前期定然只有他一個主廚,一個人的能力有限,故而他寧願少賺一點,也要堅持“小而精”的規模。

    轉眼間,又是一日無功而返。

    秦夏和虞九闕沿着河岸慢慢往家走,說着今天看過的鋪子。

    一個太過老舊,前堂裏的柱子感覺都快朽了,價錢是便宜,可不敢想重新修繕要砸多少銀子。

    一個看着倒是新,勉強算是合心意,但後院卻沒有水井,想用水需要步行将近一盞茶的工夫去挑,雖然聽起來不遠,可開食肆用的水豈是小數目?

    真開起來後雇了人,怕不是什麽都不用幹,光顧着挑水就夠了。

    長遠來看,萬萬不可。

    這兩個都被秦夏拒絕,牙行的人只得說再去尋別的合适的,就是不知道下一次是猴年馬月。

    “本想着鋪面的事是一早解決的,只要操心旁的就夠。”

    哪知兜兜轉轉一個多月,他們還卡在起點。

    互相安慰着向前走,轉過一道彎,入目所見是一片冬日殘荷。

    這地方秦夏沒怎麽來過,只知往大路上走準沒錯,乍一看到這片殘荷,還苦中取樂,品出幾分意境來。

    “我曾讀到過一首詩: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殘荷聽雨聲……”

    秦夏是個肚裏有二兩墨水的現代廚子,把這趟回家的路當成和虞九闕散步,忍不住東拉西扯起來。

    怎知話還沒說完,身後就想起一個人的拊掌贊嘆。

    “好詩,好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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