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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午間套餐
開業當天, 二人的親朋都不約而同地送來了賀禮。
于是櫃臺前後、包括雅間裏的多寶架上,因此多了不少裝飾用的物件。
鋪子開張,大家夥送的大多是和“招財”有關聯的東西, 圖個吉祥的好意頭。
尤其是興奕銘送的叼着銅錢的小貔貅, 就連前來結賬的食客看見都會忍不住摸兩下。
秦夏總覺得用不了多久, 這只貔貅就會被盤得锃光瓦亮。
至于食肆具體的經營——
和大多數同行一樣, 秦記只做午食與晚食兩個時段的生意, 提供的菜單會根據時令和當日采買的食材進行調整,雖沒有自釀酒的資格,卻也會售賣酒水。
但也有不一樣的地方。
豐弘陽是齊南縣縣學的夫子, 這一日他結束了上午的授課後溜達出來, 想要買點能填飽肚子的吃食。
縣學裏當然有飯堂, 雇了婆子做飯, 但做出來的大鍋飯口味實在是有些一言難盡。
除了學堂的學子們不得不忍受之外,其他人都會想點別的辦法,隔三岔五地換換口味。
比如差家裏人送飯,或者出來找個地方打打牙祭。
奈何鶴林街上的吃食鋪子實在是乏善可陳,固定的幾家食肆的口味, 豐弘陽也差不多快要吃膩了。
可若是走去更遠的地方,就不一定能趕得及下午的課程。
他安慰自己,羊湯、馄饨再不可口, 總比學塾裏會出現帶毛豬皮的炖肉、或是夾雜着沙子的青菜好多了。
懷揣着這樣的心思, 他發現自己不經意間已走到了一家新開的食肆門前。
看着上面挂着的簇新招牌, 深色的木板刷着亮堂的清漆,挑出去的幌子是常見的三角旗子形狀, 上面用線繡了一個大大的“酒”字……
“這裏先前不是包子鋪麽?”
豐弘陽自言自語地念叨了一句,動了動鼻尖。
不得不說, 一股十分誘人的食物香氣正順着這家食肆的門窗朝街上飄來。
豐弘陽十分心動,卻又隐隐打量着食肆的裝潢,疑心在這裏吃一頓飯會超出自己錢袋的承受能力。
要知道買一碗羊湯加二兩油餅不過二十幾文就足夠,而這樣的食肆怕是一盤菜都不止二十文了。
能在縣學當夫子的人學識不會差,豐弘陽有舉人功名,加上縣學的俸祿,兜裏并不缺銀子,可也沒有奢侈到每天都在一頓飯上花去上百文。
正想着還是等下個月發了俸祿再來嘗鮮,店裏的跑堂夥計卻已然發現了他的所在,熱情地招呼道:“新店開張,這位客官可要進來嘗嘗?小店有一人份的套餐,一葷兩素加一份主食,只要三十文。現在進店,還送涼菜一碟。”
這段話成功讓豐弘陽停下了步子。
“套餐”這個詞他還是頭回聽到,短暫的猶豫過後,他的鞋尖已經轉了半圈,朝着這間食肆的大門去了。
進去後他才發覺,這店中已經零零散散坐了七八桌食客。
他們其中有人是結伴而來,點了兩三個菜,正在一邊高談闊論一邊吃酒,但更多的卻是和自己一樣獨自前來用餐。
他們面前的餐具卻非是常見的碗碟,而是一個長方形的“食盤”。
遠看可以瞧見上面盛放着好幾樣菜,還有一個位置放饅頭或白米飯。
“那個就是‘套餐’?”
豐弘陽掃了一圈,就近問小夥計。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他終究沒抵擋住這進門後愈發濃郁勾人的菜香,果斷找了個地方落座。
“就給我來一份你們那個‘套餐’,都有什麽菜?”
小夥計自然是把菜名背熟以後走馬上任的邱川。
“客官,咱們這個套餐每日的菜色都不一樣,葷菜今天有兩種,您要是能吃辣,可以選辣子雞,不能吃辣的就選小炒肉,素菜有四樣,您可以任選兩樣,分別是蔥燒豆腐、芹菜香幹、紅燒冬瓜、蒜蓉茼蒿。主食可以選饅頭或者米飯,您要是不夠吃,多給五文錢,主食吃到飽。”
“吃到飽莫非是随便吃的意思?”
豐弘陽好奇地多問了一句。
小夥計笑容真誠。
“沒錯,就算您再吃十個饅頭,也還是五文。不過只能堂食,不能帶走。”
豐弘陽微微挑眉。
辣子雞和小炒肉顯然都是純葷菜,四樣素菜聽起也不算敷衍。
三十文錢,如果能吃到合口的炒菜,豐弘陽實在不願意再去喝羊湯或者吃馄饨。
“那我要辣子雞、燒豆腐,嗯……再來一份冬瓜吧。”
巧的是今天的這幾個菜都是他愛吃的。
還沒等多久,“套餐”就端了上來。
這回上菜的換成了一個小姑娘,別看年紀小,端菜的手倒是挺穩當。
“客官,您的套餐。”
木制的餐盤在面前落下,每一道菜都堆到冒尖,豐弘陽不動聲色地吸了一口氣——
在外面聞到的就是這個味兒!
他從筷子筒裏抽了一雙筷子,連茶水都沒顧上喝兩口,便迫不及待地開始品嘗自己的午食。
首先下筷的是辣子雞。
豐弘陽愛吃辣,但食肆裏辣口菜肴做得好吃的真不算多。
因為齊南縣的人吃辣水平一般,很多所謂的辣口,只不過放了幾個辣椒當點綴。
但這道辣子雞一入口,豐弘陽就知道為什麽自己點菜的時候,小二還要特地囑咐一句,說這道菜是麻辣口,問他是否能接受。
雞肉斬成小塊,事先過油煎過,口感是焦香的,這一道步驟令雞肉緊實地縮在一起,但居然沒吃到什麽碎骨頭。
除了鮮紅的辣椒外還有不少麻椒,讓豐弘陽感覺自己的舌頭被香得麻酥酥。
口水不受控制地湧出來,讓他不得不趕緊吃了一大口米飯。
米飯咽下去,他繼續吃燒豆腐和燒冬瓜。
冬瓜和豆腐都是便宜的食材,雖然豐弘陽不願回憶,但縣學裏的燒飯婆婆的确常做。
豆腐飄在如同白水的菜湯裏,上面粘着幾根可憐巴巴的蔥葉子,冬瓜塊則泡在醬油當中,吃一口需要喝一壺水。
和那些相比,此時他正在吃的東西顯然出自一個手藝極好的廚子。
豐弘陽舀了一勺紅燒冬瓜的湯澆在米飯上拌了拌,只覺得紅燒肉的肉汁也不過如此,怪不得書中曾寫,醬燒冬瓜可以賽肥肉。
一頓飯下來,連送的腌蘿蔔條都被他吃得一根不剩,甚至想當場為這份三十個銅板的套餐賦詩一首。
同時由于吃得太過專心,他絲毫沒有意識到不久前空了一半的食肆,眼下已經坐滿了人。
豐弘陽不喜吵鬧,當愈發嘈雜的說話聲響起時,立刻快速吃完了最後的幾口,擡手招呼跑堂過來結賬。
回縣學的一路上,他肉眼可見地心情極好。
既然學塾附近多了這麽一家食肆,往後就再也不必擔憂中午的夥食了,這個好消息,還需回去告知其他飽受飯堂之害的同僚們才是。
午間和豐弘陽一樣的食客還有許多,并和秦夏設想得一樣,秦記簡直差不多成了附近包括縣學在內的,各個學塾夫子們的“工作食堂”。
三十文一份的套餐連續數日,午時尚未結束便銷售一空。
豐弘陽第三次來時,果斷選了靠窗的單人位子。
他上回離開時就盯上了這裏,奈何上次來晚了,這一排已經坐滿了人。
面前的長條桌案較為細窄,但足夠放得下一個人的餐盤,桌面擦得很幹淨,看不到一點可疑的油漬。
靠牆的位置裝飾着小號的純色花瓶,裏面插着兩三支裝飾用的絹花。
很少有街邊食肆會在這些事情上花心思,更別提牆上甚至還有幾幅卷軸挂畫。
只不過畫的不是花鳥魚蟲,更非仕女人物,而是吃的。
也非做好的菜肴,而是各色食材。
鮮活的魚蝦蟹、黃綠相間的各色菜蔬、一筐花樣繁多的蘑菇菌子、還挂着露水,仿佛剛從樹上摘下來的香甜果子……
看得出并非出自什麽大家之手,可畫的內容卻是豐弘陽從未見過的,撲面而來一股活潑潑的熱鬧。
店主人別有巧思,而不是一味附庸風雅。
他看得入神,險些讓菜都涼了。
豐弘陽一邊吃今天套餐裏的地三鮮,一邊擡頭賞畫。
選的另一道素菜是麻婆豆腐,鮮辣辛香,讓他覺得自己不小心點,會連着舌頭一起吞下去。
他破天荒地多花五文錢又加了兩碗飯,吃得肚皮滾圓,打起飽嗝。
付賬時,熟悉的小夥計笑着問他要不要出錢買飯票。
“托諸位老爺的福,小店自開張以來生意尚可,故而掌櫃的決定回饋賓客。一張飯票就是一頓套餐,平日裏十張要三百文,最近七日買來只要二百八十八文,且還送您一張券,拿着這張券,趕明兒您來吃小炒,白送您一道三十文的菜。”
已經是秦記食肆忠實顧客的豐弘陽,沒有多做考慮,立刻開始從錢袋裏往外摸碎銀子。
這等好事,現在不買何時買?
他原本就時常來吃,便宜一文是一文,何況人家還多送一盤菜。
碎銀送出後不久,飯票很快拿到了手,豐弘陽有些意外地端詳着手裏稱得上精美的紙箋。
顯然這家的掌櫃去定制了一枚較大的印章,寫明了“飯票”的含義和使用方式,再以印泥端正印好。
上面唯獨空出了日期的位置,這部分以墨筆寫就。
寫好後又在其上疊蓋了一枚“秦記”的圓印,大概是為了避免人為篡改。
送菜的紙箋被小二叫做“代金券”,用的是紙坊售賣的現成紙箋,和飯票相比有一定的厚度,細嗅還有淡淡的香味,便是轉送給旁人,怕是都拿得出手。
豐弘陽把這一沓紙小心放進前襟內,心裏已經開始盤算這張代金券要何時用掉。
入夜。
各家鋪子門前的燈籠依次點亮,秦記也不例外。
邱川還是太矮,只得秦夏從後廚出來,踩着梯子去挂燈。
虞九闕在下面有些緊張地看着,時不時低頭望一眼被邱川兄妹倆一邊一個扶着的木梯。
好不容易挂穩當,秦夏下來時卻直接略過梯子的最後兩道坎,啪地一下跳到了地上,吓了虞九闕一跳。
“你小心些!”
二月裏的夜風還有細微的涼意,秦夏接過了夫郎出于關懷的“嗔怪”,攏過身邊人的後背,将人往暖融融的屋裏推。
秦夏作為主廚,只能短暫地從後廚離開。
回去的路上他路過大堂的飯桌,成功被熟面孔認出。
酒坊管事彭征手裏夾花生的筷子還沒放下,一張臉挂上了小酌幾杯後的酡紅。
“秦掌櫃,我們點的酸菜魚還沒好麽?”
秦夏笑着回應。
“您放心,在鍋裏炖着呢,我這就去瞧。”
虞九闕把櫃臺短暫托付給了邱川和邱瑤。
他跟着秦夏一路去了後院,雅間暫無客人,拐彎走到後廚,裏面三個竈頭的鍋裏各自盛着不同的菜色。
鄭杏花正在裏面忙碌,見他們二人過來,點點頭示意。
虞九闕掏出帕子,替秦夏擦了擦汗。
“生意比咱們想得更好,後廚還是得再招一個廚子,不然只靠你,早晚要累出病來。”
一晃眼食肆已經開張小半月,差不多每天都是顧客盈門的狀态。
他們基本在午時前一刻卸下最後一扇門板,亥時過半就打烊,比起許多連早食生意都做的同行,秦記已經算是清閑的。
但即使如此,秦夏也基本像是在竈房裏生了根一樣,從早忙到晚。
短短十幾日,已經肉眼可見地瘦了一圈。
這句話已不是虞九闕第一次提了,秦夏知道小哥兒是認真的。
說實話,也怪他自己低估了食肆的工作量。
上一世他開的私房菜館只有四張桌子,還是預約制,足夠他一個人悠哉悠哉地忙碌。
但是那樣的前提是他早就攢下房子和車子,賬戶上有七位數存款,早已實現經濟自由。
現在在這裏,他還得一點點地從頭開始積累。
雇一個廚子,一個月的工錢必然不少。
本以為這份支出還能省一段時間,如今看來是不花不行了。
秦夏答應虞九闕明天就把招廚子的告示貼到門外去,不過在那之前他還要繼續一個人面對眼前的幾口大鍋。
酸菜魚不多時就上了桌,除此之外還有另一道菜——水煮肉片。
這兩道菜都是辣口的,能接受的人較為有限,所以今晚暫且只有這一桌點了這兩道菜。
但一端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們這一桌吸引了。
原因無他,實在是這個香味太過獨特!
坐在彭征對面的男子下意識地咽了一下口水,還沒等說話,就對上了老友戲谑的眼神。
時間回到三刻鐘前,陶科跟着闊別數年的舊友一道來到鶴林街的秦記食肆門口。
他在階下左看右看,皺起眉頭。
“我說老彭,這家店看起來冷冷清清的,真能好吃?”
跟着彭征來的人姓陶,名叫陶科,早年和彭征一樣都在縣城酒坊給人當夥計。
後來彭征一路熬到了管事,陶科則因一份際遇,去了離平南縣不遠的春臺縣。
靠攢的銀錢加上夫人嫁妝貼補,自己當掌櫃開了一間巴掌大的小酒鋪。
現下歸鄉,也得被人稱呼一句“陶掌櫃”了。
雖然他這個掌櫃打眼一看,還沒有彭征這個大酒坊的管事來得光鮮,好在二人的關系一如既往。
這回他來齊南縣辦事,昨晚剛和彭征喝了一頓敘舊的酒,今日本想久違地在老家逛一逛,結果就被興沖沖的老友拉來了此處,說什麽要讓他嘗嘗連府城都沒有的美味。
本來陶科确實滿懷期望,路上一直問是去板橋街還是六寶街。
在他看來,縣城裏拿得出手的食肆,必定在這兩條街之上。
哪知兜兜轉轉,彭征把他領來了鶴林街。
這不就是縣學附近,扔一把石頭能砸中三個童生,除此之外能有什麽像樣的吃食?
在陶科的記憶裏,鶴林街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何家包子鋪的包子,那可真是皮薄餡大,吃得人滿嘴流油。
一間在包子鋪原址上新開的小店罷了,還號稱能勝過府城。
陶科暗暗皺眉,疑心老友在闊別的這幾年裏養成了吹牛皮的惡習。
等到進了這新開的食肆,見了特地出來招待他們的秦姓掌櫃,陶科的心裏愈發打鼓。
只覺得對方沒比自己兒子大幾歲,這樣年紀輕輕的廚子,真能做出什麽像樣的佳肴麽?
在他看來,這個年紀的廚子擱在正經酒樓的後廚只能切菜,連鍋鏟的邊都摸不着。
彼時受到質疑的彭征沒急着答話,而是先夾了一筷子食肆送的小菜——涼拌豆腐皮。
裏面混着蔥絲和紅蔥絲,還有油炸花生米,彭征嚼了嚼,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慢吞吞地咽下去後才道:“昨晚你不是在我家嘗了那酸辣粉,你覺得味道如何?”
陶科擡手摸摸嘴唇。
“那酸辣粉倒是極為不錯。”
和彭征一樣,陶科也是愛吃辣的。
以前他倆一起在酒坊當夥計的時候,能對着一碗辣蘿蔔幹吃兩個大饅頭。
昨晚老友端來的酸辣粉,還沒入口,光聞那個味道,就勾起了他一包口水,一嘗過後,更是驚豔。
他昨晚就想問了,自己老友一家子就沒一個幹過吃食生意的,是從哪裏淘換來這麽一個食方?
聽說每天都能靠這麽一碗粉,賣出幾錢銀子來!
彭征昨晚顯然是故意賣關子,今天才揭曉道:“那酸辣粉正是出自秦掌櫃之手。而這樣的一碗粉,不過人家食攤上各色小吃中的一樣罷了。”
陶科大為驚訝。
“你說的就是剛剛露面的小老板?”
彭征又抓了一把瓜子,幾樣幹果同樣是送的,供食客等菜時吃着打發時間
“正是。”
陶科咂咂嘴。
“真是這樣,我倒還真對這頓飯有點期待了。”
然而很快陶科就意識到,自己的話說得還是太克制。
和這一桌子“珍馐”相比,酸辣粉那就是個不登大堂的開胃小菜!
最先上桌的一道菜名為山家三脆,據上菜的虞九闕介紹,這道菜出自前朝的食譜。
看過其中的三樣食材,彭、陶二人便明了為何虞九闕推薦他們點這道菜的時候會說,這道菜吃的是時令,再過一段時間想吃也吃不到的話。
“花蕈、春筍……這個是?”
陶科夾起一筷子辨認,恍然大悟,“好像是枸杞頭? ”
彭征沒有那麽多的疑問,比起辨別食材,他選擇直接開吃。
不得不說,這道菜的味道很鮮明,調味完全沒有蓋住食材的本味。
老道的食客一下子就能從中嘗出熟麻油、鹽和胡椒,沒有哪一個喧賓奪主。
更吸引人的,依舊是這幾樣春日菜蔬特有的清鮮與爽脆。
這讓陶科想起之前立春時,家裏按照習俗去酒樓打包了一份春盤。
所謂春盤就是開春的第一茬鮮菜,全都切成細絲,卷了薄薄的春餅吃。
說實話那家酒樓的春盤滋味乏善可陳,不知是不是買的人太多,不得不提前做好備着,回家打開食盒,只覺得春餅都有些幹了,不複剛出鍋時的柔軟。
那一頓飯吃得陶科甚是不滿意,今日嘗到這道秦記做的“山家三脆”,才覺得把那一口春意給補上了。
“山家三脆,好名字。”
他連吃幾口,不住回味。
在這之後,就是一起端上來的兩道硬菜了。
一道綠、一道紅,分別是酸菜魚和水煮肉片,放在一起,竟還有幾分賞心悅目。
陶科是客,彭征請他先動筷。
前者沒和老友客氣,伸出筷子去夾,不料險些讓魚片跑掉。
第二次總算成功,筷子尖锢住了顫巍巍的魚片,被陶科滿懷期待地送入口中。
有了山家三脆珠玉在前,他是半點不提早先對這家食肆的“質疑”了。
沒想到的是,魚片的口感全然在他意料之外。
他以為魚片會是新鮮的魚肉特有的“韌性”口感,哪知實際上的魚片無刺無骨,滑嫩如凝脂,吃起來更像嫩豆腐。
他連忙咽下,又去夾一筷子酸菜,這下胃口徹底被打開了。
用來調味的酸菜和辣椒相輔相成,全然不像是平日裏在別處吃過的酸菜,那些只在剛入口時是酸的,餘味盡在發苦。
除了這些,湯裏還按照他們的要求加了配菜,分別是一把紅薯粉和一塊凍豆腐。
這兩樣連帶酸酸辣辣的湯汁進肚,再吃一口熱騰騰的大米飯——
陶科簡直想把家再搬回齊南縣。
眼看老友吃得頭也不擡,彭征忍不住提醒。
“你別光顧着吃一樣,快嘗嘗這個水煮肉片,我看着已經涼了。”
這道菜剛剛端上來的時候,上面明顯潑了一層熱油,滋滋冒響,若是貿然入口,說不定能給舌頭燙出個水泡。
所以兩人默契地暫且沒伸手,等那股熱騰騰的煙消停下去,彭征已經等不及了。
如果說酸菜魚的味道尚且可以想象出一部分,那麽水煮肉片這道菜的實物,看起來實在和菜名毫無關系。
片刻前他們聽完了報菜名,秦夏的夫郎九哥兒說這是一道辣菜時,彭征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撥開最上面的一層蔥花和辣椒,漂浮在湯汁裏的肉片總算探出了頭。
陶科和彭征各自夾走一筷子,連帶幾根豆芽一起。
首先感受到的是燙。
表面的熱油無疑封住了菜的溫度,以至于過去這麽一會兒後仍保留着剛出鍋時的風味。
緊接着麻和辣,這兩樣又交織出更高一級的香。
肉片同樣滑嫩,卻和酸菜魚裏魚肉的口感截然不同。
舌頭能品出肉片的紋理,它辣得更純粹,香得更徹骨!
毫不誇張地說,才幾口下肚,兩個自诩足夠能吃辣的漢子,已經吃出了一腦門子的汗。
然後彭征果斷擡起手,叫住路過的店小二。
“小子,再給我們上兩碗米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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