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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桂花糯米小圓子
“大半夜的, 外頭什麽動靜?”
“聽着像是秦家的動靜,今天隔着牆根聽見一耳朵,好似是九哥兒不見了。”
“好好一大活人還能丢了不成, 他家日子過得好, 總不會是跟人跑了。”
“跟人跑了還有命在, 就怕是遭人惦記……”
胡同裏藏不住事, 虞九闕失蹤半日的消息早就長了腿傳開了。
夜半四下安靜, 敲門聲更是令不少人自睡夢中驚醒,有實在心裏好奇地,甚至套上衣裳起身, 把大門拉開一條縫往外看。
“瞧見什麽了沒?”
“好似是官差!”
……
秦夏解開門栓, 拉開大門時簡直心如擂鼓, 生怕外面候着的人帶來的是什麽不好的消息。
幸而門一開, 他就看見了和自己隔着一道門檻的人。
他的阿九,總歸是好端端的回來了。
秦夏不顧旁邊還有人,一步踏出門檻,把人攬進了懷裏。
送虞九闕回家的自不是梁天齊身邊的普通官差,而是暗衛裏的二人, 穿了官差的衣裳罷了,為的就是把虞九闕“失蹤”一事給圓上。
這些日子也是他們奉命跟在虞九闕的身邊,将秦夏和虞九闕, 以及秦記食肆的大事小情一一回報。
人已送到, 他們也不必多留。
只是難免察覺到四鄰的探聽, 故而其中一人刻意用比平日還略高一些的聲音道:“看來你便是此哥兒的相公了,可是姓秦名夏?”
秦夏把虞九闕在懷裏攬了片刻, 只覺得渾身的血總算是重新活了起來。
聞聲他松了懷抱,将人送去身後, 繼而行禮道:“草民正是秦夏。”
“官差”颔首。
“那便無誤了。”
他公事公辦道:“近來衙門一直在查一夥流竄入平原府的拐子,他們慣常以一個抱着幼兒的婦人當餌,引得心善的姐兒哥兒跟着去到偏窄巷子,然後把人迷倒轉手發賣了去。你夫郎白日裏在街上着了道,好在命大,正趕上我們捕房抓到了賊人頭子,救出了好幾個被抓住的姐兒和哥兒,除了皮肉傷,倒還沒來得及受什麽罪。
“按理說應該使你明日去衙門領人,不過縣令大人愛民如子,不忍見你們這些個家中親屬白白擔心,故而遣了我們,趁夜護送歸家。”
這一番話說得有鼻子有眼,莫說秦夏,便是那些從門縫裏偷聽的也都信了。
各個都想着現在拐子的手段真是多得很,家裏有姐兒哥兒的,惦記起往後也要同家中孩子好好說道,以後上街萬萬提防着些。
秦夏長揖施禮。
“有勞幾位官爺深夜勞碌辦差,草民謝過官爺,謝過縣令大人。”
一旁的柳豆子想起自己和衣而睡,懷裏還有一串子銅錢,很上道地掏出來,代替秦夏,就要塞給官差。
“官爺辛苦跑一趟,這點錢拿去喝茶吃酒。”
這個錢暗衛哪裏會要,當即擺了擺手,又說了幾句官樣話便離開了。
走後他們還得找地方換衣服,繼續蹲守,只不過監視的命令,改為了護衛。
送走官差,秦家的大門重新合上。
柳豆子為秦夏和虞九闕高興,識趣地知道自己該給夫夫二人留點說話的時間,當即道:“小夏哥,你快扶着嫂夫郎回屋,我去竈房架火,燒上熱水。”
走出兩步又返回來問:“嫂夫郎,你可要吃點東西?我去張羅。”
虞九闕到最後也沒真的在身上弄出什麽傷,梁夫人一聽他的想法,便給他駁了回來。
說為人醫者,看不得人當着自己的面不惜命。
是以他這會兒只是有點頭暈目眩,旁的還真沒什麽不适。
卻也沒吃東西的胃口。
見他搖頭,柳豆子便去燒水了。
睡在院子裏的幾只貍奴也都醒了,都在院子裏溜達,打量為何這群人大半夜的還不睡覺。
“走,回屋去床上躺着。”
秦夏緊緊握着虞九闕的手,從剛剛起就不敢松開。
兩人相攜着進了屋,褪下外裳,虞九闕靠去床頭,秦夏抖開被子給他蓋上。
四目相對,彼此皆是好似有千言萬語想要說。
秦夏從不覺得虞九闕會被那等拙劣騙術給騙去,官差既能深夜送人,那所謂的賊人,泰半只是個托辭。
可看虞九闕的模樣,這一趟多半也不是他主動去的。
秦夏不由萬分後怕。
“我回了家,不見你的人影,便去幹娘家尋你,結果幹娘卻說你從未去過,我又回來問葛嬸子和雙姐兒,雙姐兒說白日裏見過你一回,再往後就不知了,我只得又去食肆,自然也沒消息,回來後我們這些人散開在城裏找了一圈。”
虞九闕垂眸,嘴唇動了動,輕聲道:“怪我,去幹娘家之前,我臨時起意去布莊買幾方素帕子,想去跟着幹娘學繡花,結果……”
秦夏沒讓他說完後半截的話。
對于他而言,只要人回來了,其它的一切都可以不關心。
“本不是你的錯,不必解釋,哪裏有人會怪你,是我怪你,還是幹娘怪你?莫要多想。”
虞九闕心裏盛着一包事,不知該從何與秦夏說起。
他伸出手,一下環住秦夏的脖頸,臉頰蹭過男人下巴冒出的胡須青茬。
秦夏察覺到夫郎情緒的不對勁,看來此行不簡單,他多半是經歷了什麽。
可窗戶紙都沒捅破,他說不得什麽安慰的話,只好一下下地用手輕輕捋着哥兒的長發。
過了半晌,他覺得臉頰一涼。
“阿九?”
秦夏有點慌了。
這可是他第一次見到虞九闕流淚。
虞九闕也不知自己怎的了。
分明在梁天齊面前時,他尚能撐得出一份氣勢,可到了秦夏面前,他滿心裏只想着會在不久之後到來的分別。
若沒有那樣的過往,他當真只是個受傷失憶,淪落此地的普通哥兒,和秦夏相伴一生,該是多快活?
但既已投身東宮,這條路便容不得人回頭。
他現下能想到的辦法,便是返京後一門心思助太子成事。
到時功勞在手,他想要什麽恩典都能開得了口。
到時他虞九闕的相公,便是想在盛京開天字第一號酒樓,也開得。
柳豆子燒好了水,站在門口抓耳撓腮。
心知自己不方便進去,又覺得出聲說話也不太對勁,猶豫了好半晌,才走到靠窗那一側道:“小夏哥,嫂夫郎,水燒好了,我給你們打了一桶涼水,還有一壺開水。”
秦夏正好想擰個熱帕子給虞九闕擦擦臉。
他把人從懷裏輕輕帶出來,用手背蹭了一把淚花,心裏同樣堵得慌。
“我去端水進來,你等着。”
見虞九闕點了頭,他起身離開。
打開門,大福先擠了進來。
秦夏沒理它,低頭提起水壺和水桶,又同過來的柳豆子道:“豆子,累了你大半日,下半夜你好生回屋睡一覺。”
柳豆子道:“不用了哥,我想着我娘在家肯定也睡不踏實,你這要是沒別的要我搭把手的,我還是趁夜回去,把嫂夫郎回來的事告訴她老人家。”
說完又問:“嫂夫郎沒事吧?”
秦夏道:“不礙事,就是受了些驚吓,他身子骨本就弱,睡一覺就好了。”
柳豆子點點頭,既然沒事,他回家也好讓娘放心。
“那我就先回家了。”
秦夏把水放下,回堂屋拿來一盞燈籠,點亮後人送到門外。
他把燈籠遞給柳豆子,“走夜路小心些,回去讓幹娘放心,明日我在家陪你嫂夫郎,你晚上帶幹娘過來一起吃飯。”
昨天幫忙的韋家人當然也要請,不過家裏地方小,秦夏打算等着去食肆擺一桌大的。
重新把水端進屋,銅壺滾燙。
秦夏用腿把往上湊的大福和貍奴給推到一邊,兌了一盆不涼不熱的水,擰了兩塊布巾,供虞九闕擦臉擦手。
“睡了?”
進門後卻見虞九闕已經阖上了眼,他輕聲自語了一句。
虞九闕沒睡,雖然身心俱疲,真閉上了眼了壓根睡不着。
那些人事就和上元節街上賣的走馬燈一樣,一圈圈地轉個沒完,徒惹人心煩。
“沒睡。”
他睜眼撐床起身,秦夏用帕子給他仔細擦了臉,又換了一張給他擦手。
銅壺裏的水還有許多,額外和屋裏壺中的涼白開兌了一杯水,送去虞九闕的唇邊。
虞九闕喝完水,拿着再涮過一次的布巾擦了擦脖子和往下的小半圈,還想伸手去後面擦擦背。
秦夏見狀見過來,幫他抹了幾把。
“明天給你燒洗澡水。”
他幫忙拆掉小哥兒亂了的發髻,用一根布條松垮地将青絲一挽,這樣睡覺不會壓亂打結,醒來梳頭的時候就不會疼。
出去把用過的水潑掉,秦夏懷揣着類似于“劫後餘生”的心情,爬上了床,和虞九闕一起躺在同一個被窩裏。
“睡不着或是做噩夢就喊我,明日請個郎中上門給你把個脈,圖個心安。”
話音落下,屋裏沉默了一陣,只有兩人的呼吸聲。
躺着躺着,同樣沒什麽睡意,心裏諸事紛雜的秦夏,忽而意識到自己中衣的衣帶被人解開了。
他在黑暗中,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身旁的人。
虞九闕以一種過去從未有過的,近乎迫切的姿态,吻了上來。
“我睡不着。”
秦夏聽到虞九闕在自己耳畔說道:“相公,你要我吧。”
……
月光下,牆面上映出交疊着的淡淡的影。
時而響起的細碎聲響,如同花瓣落在春日的水面上,輕飄飄的,卻也激起了一小圈漣漪。
那漣漪蕩啊蕩,餘韻漫長。
結束後。
秦夏把脫了力的小哥兒塞回被子,把用過的布巾丢去床下的水盆。
“沒那力氣,偏要逞能。”
他看着睡夢中虞九闕的臉,覺得無奈又好笑,同時也有心疼。
俯身親了一下夫郎細膩如玉的額頭,秦夏悄無聲息地挪到床尾,把之前掉出來的紙重新放回原處。
他清楚以虞九闕的機敏,一定能發現紙張曾經被人拿走過。
他想要的,無疑正是這份發現。
秦夏一早睜眼,發覺自己的精神頭還不錯。
可見虞九闕昨晚的“助眠方法”還是有些作用,不過代價就是當事哥兒兀自睡得人事不知。
如此也好,多睡一會兒,才能養一養元氣。
秦夏獨自起床,把想趁機跑進裏屋的大福一把撈起,抱到了門外。
“吃完了早食就找地方玩兒去,別進去擾你小爹清靜。”
他一口一個“小爹”,說得越來越順嘴。
洗漱完畢,給家裏頭的活物都放上了吃食,秦夏在竈房找出糯米,打算給虞九闕搓個糯米圓子吃。
照秦夏來說,最配小圓子的還是醪糟。
不過家裏這會兒沒有,只有之前買的一些幹桂花,和混在昨天宋府賞賜中的一罐上好桂花蜜。
糯米粉倒進大碗,倒上熱水,攪拌成面絮。
瞧着差不多,不太幹也不太稀的時候,就可以上手揉了
這時候的面絮燙手,不過當廚子的人早就練就了一雙鐵手。
秦夏面不改色地把糯米粉和成光滑的白面團,拿出來拍在案板上,揪成一個個面劑子,再慢慢搓成長條。
用面刀切成小塊,挨個揉成指甲蓋那麽大的實心糯米團子,湊夠一些就撒上一把糯米粉防粘。
秦夏起得早,時間多,他揉了百八十個才停手。
小圓子要吃熱乎的,等虞九闕睡醒、收拾停當,這些小圓子才下鍋。
此前韋朝去貨棧上工前來了一趟,既在對門,他們家昨晚當然也聽到官差送人回來的動靜了,只是不好打擾。
“人回來了就好,那些拐子真該死,九哥兒福大命大,第一回被賣讓你買了來,第二次有驚無險,再一再二不再三,這種倒黴事,老天爺也不好意思讓他經歷第三次了。”
秦夏謝了韋朝的關心,又說好過後一定要去食肆吃飯。
小圓子煮時加冰糖,打上薄薄的蛋花,放進碗裏後配上兩勺桂花蜜,再撒上一層幹桂花。
虞九闕一口吃三四個,細嚼慢咽,吃得無比仔細。
小圓子軟糯,微微粘牙,桂花蜜潤甜,和幹桂花湊在一起,馥郁的香味鋪了滿鼻。
桌上還有旁的早食,金燦燦的雞蛋餅、對半剖開的水煮蛋、嗆炒配餅吃的小青菜。
凳子上鋪了軟墊,好讓虞九闕坐上去時腰不會太酸。
秦夏端起碗來喝小圓子裏的湯,喝完見虞九闕盯着自己的脖子看,他意識到什麽,打趣道:“看什麽呢,過了半晚上便不認得了?”
脖子上有個領子也蓋不住的痕跡,像是昨晚上了頭的小哥兒故意留的,現在是紅通通的一個印子。
夜色掩飾下能讓人做出許多沖動的事情。
但現在是青天白日,虞九闕恨不得自己再失憶一回。
同時下意識地摸上自己的肚子,昨晚太混亂,他幾乎記不清到底有沒有留在裏面。
秦夏看出虞九闕的擔憂,語氣尋常道:“放心,我都注意了。”
虞九闕覺得自己在這點上也極對不起秦夏。
他快速思索,等回盛京安頓好,掃平後顧之憂,他要求的第一個恩典,就是讓秦夏進京,第二個,則是他要給秦夏生一個孩子。
到時不怕身子弱,懷不上,宮裏的禦醫手裏,這樣的調養方子多了去。
至于內侍不得有孕的規矩,去他的。
虞九闕不信自己想不出辦法。
秦夏不知道虞九闕已經連兩人的孩子都規劃好了。
吃罷早食,他就提着菜籃出了門。
先去紫藤胡同一趟,見了方蓉和鄭杏花。
又去食肆,告訴莊星和兩個小的,虞九闕平安歸家的消息。
“老天保佑,菩薩保佑。”
莊星雙手合十在胸前晃了晃,邱川和邱瑤也是一副長舒一口氣的樣子。
秦夏讓他們看好食肆的門。
“這幾日歇業,工錢照發,若有人上門來賣貨,讓他們過了這三日再來。”
秦夏臨走前還放下一包炸糖糕。
這是剛剛過來時在六寶街尤哥兒家買的,尤哥兒的食攤借着煎餅果子的光,如今越來越紅火,除了兩個孩子,家裏的漢子也不去碼頭了,日日給他幫忙。
秦夏一共買了十個糖糕,尤哥兒多送了他兩個,還要給他做兩套煎餅果子。
秦夏只說不要,趕緊走了,至于家中出的亂子,一個字也沒多說。
從食肆出來,又去找郭屠子。
“這兩天家中有事,食肆關張三日,就暫不來買肉了,同您說一聲。”
郭屠子關切地問出了何事,秦夏只說虞九闕病了。
屠子知道秦夏那個夫郎,的确看起來是個身子骨不硬朗的。
他給秦夏割了點名要的五花肉,額外送他一塊豬血、一副筒骨。
“回去給九哥兒炖個骨頭湯補補。”
這兩樣比起五花肉不算值錢的,但秦夏也不想占這個便宜。
他把一堆東西放進籃子,硬是往郭屠子的錢箱裏多扔了幾個銅板。
同樣的話也跟定期去食肆送菜的菜販說了一聲,順道在攤子上買了兩大把菜心、一大捧蒜苗和豌豆苗。
菜心素炒,蒜苗配臘肉,豌豆苗汆丸子湯。
盤算着買得差不多,秦夏步子一轉,去了誠意堂。
像他這樣拎着菜肉在街上逛的漢子不多見,誠意堂的夥計本來盯着他的籃子看,順着往上看到臉的時候就認出來了。
“秦掌櫃,來抓藥?”
秦夏同那夥計點頭示意。
“徐老郎中可在?”
“在呢。”
夥計大聲朝另一頭喊:“麥冬,去後院喊你師父!”
麥冬能聽見,只是不會說,他舉起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噔噔往後面跑。
徐老郎中出來後,得知秦夏要請自己上門看診,就背起藥箱,叫上了小麥冬。
“九哥兒這孩子也真是……”
徐老郎中聽秦夏說完虞九闕的遭遇,一時都不知怎麽開口了。
只覺得這哥兒命苦,但也有幸運的地方,便是嫁了這麽個相公。
路上他問了問虞九闕的症狀。
“聽起來沒什麽大礙。”
他給秦夏吃了個定心丸,腳下步子不停,別看他一把年紀,腿腳是真的利索。
郎中進了秦家門,葛秀紅正在院子裏和兩個相熟的婦人一起分菜種。
葛秀紅種菜本事不錯,年年胡同裏的人都來她這買菜種。
城裏人家,種也種不了多少,犯不着去外面種子鋪買上一整包。
只是買菜種的,不一定都是關系近的,也有招人煩的。
譬如這會兒因為韋家門敞着,一個婦人看見秦夏帶了郎中回來,當即多嘴多舌道:“我看秦家小子娶這麽個夫郎,真是賠大發了,頭先幾個月,天天喝藥,我走過來都能聞到味兒,好不容易養好了,又遭賊人惦記,所以說過日子就不能找漂亮的,平白惹些災禍。這還是衙門正好撞上了,救出來了,要是再晚一夜,還不一定怎麽樣呢。”
另一個和她搭夥來的婦人聽罷,半個字都不想說。
誰不知道韋家和秦家走得近,你跑韋家院子裏說這個,不是嘴欠是什麽?
她默默把屁股底下的杌子往後挪了挪。
事實證明,她的決定是對的。
因為剛挪完,葛秀紅的唾沫星子就朝另一人去了。
“這話真是招人笑,拐子上街作惡,長得漂亮倒成了罪過。”
她看了對面婦人一眼,上下打量完,笑着道:“不過也是,你長成這副樣子,怕是拐子也惦記不上。”
那婦人被怼得一噎,随即道:“我這是替秦家小子着想。”
葛秀紅冷笑道:“秦小子一日掙得怕是比你家漢子一月掙得還多,要你着想?別怪我沒提醒你,下回嚼秦家舌頭,就想想高呂氏的下場。”
婦人一哆嗦。
葛秀紅不說,她還真把高呂氏那個老貨給忘了。
想到家裏婆母曾經給自己講,高呂氏自從挨了裏老訓斥,連家門都沒臉出了,到現在還時不時有人往高家門潑水倒尿的,都是以前高呂氏得罪的人家。
等到挑完菜種交錢時,她也不好意思和葛秀紅還價,甚至還多給了五個銅板,只求葛秀紅別去秦夏面前告自己一狀。
葛秀紅沒要多出來的錢,只說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別想再買自己的菜種。
韋家院子裏的話傳不到秦家的屋子裏。
徐老郎中給虞九闕搭了脈,眉梢動了動。
虞九闕只擔心昨晚梁夫人的施針治療,會在脈象上留下什麽端倪。
不過徐老郎中并未說什麽。
虞九闕心思微動,試探性道:“徐老先生,上回您問我記憶可有恢複,我說沒有,不過……那之後些日子,我只覺得神思确實比以前清楚了些,也想起了一些零散的片段,只是湊不成個。”
察覺到秦夏的視線,虞九闕垂下眼睛。
徐老郎中收回把脈的手。
他早就看出來了,面前的哥兒有心事,這心事,怕是和記憶脫不了幹系。
真真假假,孰是孰非,這不是他一個郎中該管的事。
“這般看來,你病竈已除大半,餘下的多半是心病。”
徐老郎中本都鋪開了開方子的紙,忖度一番,又放下了筆。
“心病自需心藥醫,我也不給開安神、調養的湯藥了。簡單而言……如今你的記憶能否恢複,端看你願不願意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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