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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縣學夫子
“大掌櫃, 藕都洗好了。”
秦夏聞言,彎腰查看。
藕是生在淤泥當中,孔洞裏的髒污最難清洗, 外皮單薄, 削皮也是個技術活。
他揚聲叫來邱川, 同食肆裏的幾個夥計道:“我打算今天加三個菜, 涼拌藕片、糖醋藕丁和蜜汁糯米藕。糯米藕需要的時間長, 留待晚食,另外凡是今天午間來吃飯的,都送一小碟涼拌藕片, 只說是因食肆關門幾日, 給大家添麻煩了, 特為賠禮。藕片單點的話算十二文一盤, 糖醋藕丁算在午間套餐裏,不單點。”
邱川表示自己記下了。
“只是大掌櫃,不能單點的話,怕是有些食客會不樂意。”
秦夏解釋道:“今日送來的藕數量不多,我又想多試幾個菜, 所以單點的話就不夠用了,你同食客說明,若是想吃, 往後一段時間一直有。”
“好, 大掌櫃放心, 我知曉怎麽說了。”
邱川這小子別看歲數不大,但做事實在是讓人放心。
秦夏有意這陣子多培養培養他, 等以後自己真的去了盛京,這裏的食肆他也不舍得關張, 能留下自己人在此看顧是最好的。
等包括蓮藕在內的午間食材都準備停當,秦夏叫上鄭杏花和莊星一起進竈房。
第一道菜是涼拌藕片,看起來簡單,卻也有門道。
“首先藕片要切得足夠薄,不然便不夠入味。”
秦夏把藕放在菜板上,唰唰唰地運起刀,切下來的藕片厚薄一致,舉起可隐約透光,卻不斷、不破。
“蓮藕涼拌需焯水,時間不能長,估摸着數上六十下脈搏,馬上出鍋,時間長了藕就面了。”
蓮藕在沸水裏翻滾,用笊籬撈起後呼呼冒着熱浪。
調料更繁雜,別看涼拌菜不用上鍋,實際要想做的好吃,步驟是半點少不了。
切蒜末和辣椒,取提前炸好的花椒油,三樣混合,再加糖、醋、醬油和香油拌勻。
“這道菜若只有藕片,口感單一,看起來也寡淡。”
秦夏切了些莴筍、少量胡蘿蔔和芫荽,一起倒入藕片所在的大盆中,潑上足量的調味汁。
莊星拿着大鏟子一頓翻拌,只見盆中紅綠白三色混在一起,賞心悅目。
鄭杏花似有所悟。
她早前就發現,秦夏教學時傳授得不僅是做菜的步驟和方法,還有一些“思路”。
例如秦夏曾說過一句話。
“菜譜也是人想出來的,最早想出菜譜的那個人,大概只是覺得,這個和那個湊在一起會好吃。此後在一次次地嘗試中摸索出足夠好的口味,于是這個菜譜流傳了下來。”
“學廚的同時,不可為菜譜所困,只會照葫蘆畫瓢的人,興許哪日少了一樣食材就不會做菜了,這樣的人算不得真正的廚子。”
一道簡單的涼拌藕片,每一步都有必須這麽做的道理,正是這些道理,令這道菜成為了“這道菜”。
如果換一個人不愛吃蒜,換成姜汁可否?
如果一個人不愛吃花椒油,調料汁該以什麽為底?
鄭杏花接過莊星遞過來的小碗,一邊把一片藕放入口中,一邊覺得自己看問題的方式驟然清晰了許多。
“下一道菜,糖醋藕丁。”
秦夏的話語将她從思緒中扯回,她立刻上前兩步,專心致志地開始學習。
糖醋藕丁其實是一道快手菜,
秦夏選它加入套餐,也有省時省力的緣故在。
藕切丁焯水撈出,單獨調一個糖醋汁,依舊是老幾樣,只不過要在多加醋的同時,控制醋和糖的比例。
此外,還需要一碗芡汁。
兩道工序完成,在鍋裏炒幾個來回就能出鍋。
乍看一盤并不兩眼,秦夏切了些小蔥撒上,立刻就吸睛了不少。
糯米藕則不忙着做,還有一部分蓮藕沒有削皮,不妨等忙過午間這段再研究。
今天新上的涼菜還有一個:涼拌海蜇皮。
這一道菜秦夏愛吃,但不确定齊南縣的人能不能吃得慣,畢竟不愛吃的人會覺得海蜇很腥。
他在其中放入了大量的胡瓜、醋與糖,胡瓜清口,醋與糖則可以調和海貨的鹹腥。
相對于海蜇,之前已經在食肆裏賣出過十來份的墨魚幹燒肉,更能讓人接受。
現下這道菜已經寫成菜牌挂在了牆上,邱川也會時不時地推銷一下。
上次那批海貨裏,還有不少沒用上的食材,秦夏一點都不犯愁。
本就耐放不怕壞,慢慢賣也總有賣完的一天。
“豐夫子,你聽說了嗎?秦記食肆今日開門了!”
“當真?”
豐弘陽從課室出來,正打算回夫子室休息,聽見這句話,直接定在原地不走了。
告知他這個消息的,是縣學內和他年齡相仿,也愛去秦記吃午食的項夫子。
“騙你作甚!中午可要一起去?”
“當然!”
兩人愉快地約好了午食,雖說還有一節課才能吃飯,但豐弘陽的心思早就飛到了縣學之外。
與秦記食肆闊別的這幾天,豐弘陽只覺得自己都要餓瘦了。
讓他吃縣學的大鍋飯,他寧願就着鹹菜啃饅頭。
而且別說大鍋飯了,就連附近其他食店的吃食,也沒有以前吃着那麽香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吶。
“豐夫子、項夫子,您二位來了!”
邱川站在門口招呼來客,一看見熟面孔就飛快迎上去,給人領座。
“靠窗的兩個老位置給您二位留着呢。”
兩人順着邱川指的方向看過去,見确實是他和項夫子常坐的位置。
“難為你有心。”
兩人喜滋滋地走過去坐下,各自熟練地掏出一張飯票。
“你們家食肆何故關了好幾日?”項夫子問了一嘴。
邱川答以虞九闕生病的說辭,二人本能地因此往櫃臺那邊看了一眼,恰好與虞九闕對視。
小哥兒并未驚訝,只是笑着同他們颔首致意,豐弘陽和項夫子也回之以禮。
“還是老樣子,兩份套餐,所有的菜色我們都要。”
這就是豐弘陽找項夫子當飯搭子的意義,兩個人都沒什麽忌口,也不挑食,每天秦記的六個菜,他們各點三個,上來後自己選其中一份,至于其它的也能嘗上一口。
“好嘞,二位稍等,馬上就來。”
套餐的菜都是現成的,很快邱川就先送來了一壺茶水、一小碟涼拌藕片,下一趟,送來的則是兩個餐盤。
豐弘陽已經迫不及待地誇起來,“你們家這個藕片拌得好。”
項夫子也連聲附和。
一碟不要錢的小涼菜,不僅好看還好吃,真是不怪秦記食肆能掙到大家夥的錢。
這銀子,他們掏得是心甘情願!
各自嘗了嘗藕片,再去看套餐。
因二人每回來都是盲點,故而都是端上來後邱川再一一報一遍菜名。
“這邊這一碟,分別是釀肉圓、炒合菜和糖醋藕丁,這邊則是椒麻雞、紅燒茄子、油焖千張。”
又多了幾樣沒吃過的菜,兩人咽着口水,趕緊吃起來。
“這個肉圓裏還有香蕈。”
“糖醋藕丁原來是這個味道,以前只知道糖醋魚、糖醋裏脊,沒想到還有糖醋藕丁,真是下飯。”
“這個紅燒茄子,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茄子。”
“我聽說茄子要做得好吃,就要多多放油,咱們平常在家裏做,怕是真不如人家食肆舍得。”
“可不,咱們縣學裏的飯堂,更是有點油花就不錯了……”
兩人正說得興起,身後突然想起一聲咳嗽。
項夫子正吃得開心,聽見後略帶一絲不耐地回過頭——
然後差點把飯粒子噴出來。
“大……大……”
他一個字憋了半天沒憋出來。
随後意識到此事不宜聲張,又艱難地和口中的飯一起咽了下去。
豐弘陽更是剛塞了一大口飯到嘴裏,正徜徉在紅燒茄子帶給他的快樂當中,回頭看見縣學教谕大人的熟悉面孔,好險沒把自己嗆死。
邱川遠遠望見這兩位夫子臉紅脖子粗,以為是出了什麽事,趕緊過來查看。
兩人紛紛推說自己吃得太快,不小心嗆住了。
“我給二位夫子再添一壺水。”
他拎走空了一半的茶壺,看向站在一旁的人。
奇怪,這位食客是何時進來的?
“客官您好,您幾位……可是認識?”
邱川察言觀色地本事已不錯,他一眼就看出面前夫子打扮的老者,和兩個縣學夫子有牽扯。
縣學教谕莫正,已過知天命之年。
他低頭看向食肆的小夥計,背着手和藹道:“小二,他們要的這個餐食,也給我來一份。”
邱川撓撓頭,“這位客官,您具體要哪三道菜?”
他說完菜名,莫正頓了頓道:“那我就要肉圓、茄子和千張。”
上了歲數的人,就愛吃些容易嚼的東西。
鑒于這三人認識,正好旁邊空出一個四人桌,邱川熱情地邀請他們過去坐。
豐弘陽和項夫子欲哭無淚,只得跟着坐了過去,餐盤裏的飯還剩一半,但已經不敢吃了。
莫正比他倆自在多了,正端坐桌前,打量這間小小食肆。
“原來這就是你們常來的秦記。”
豐弘陽和項夫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臉上看見了忐忑。
但縣學并無規定,道是夫子不能午間外出吃午食。
因此兩人的第一反應,是在別處犯了事,可他們能犯什麽事呢?
冥思苦想之際,莫正點的那份飯已經上來了,同樣也得了一碟免費的小菜。
“你們兩個愣着作甚,菜都涼了,快吃。”
莫正欣然拿起筷子,招呼了兩名夫子一句後,便細細品嘗起來。
縣學教谕莫正,乃是從齊南縣走出的“同進士”。
也就是說,是在科舉中考到最後,得以殿試的佼佼者。
但“同進士”與“進士”一字之差,待遇差之甚遠。
畢竟一國之中,官職着實有限。
像是殿試前三,可留京入職。
二甲出身的“進士”,大多被派往地方,成績不好的末流,只能從七品小官熬起。
三甲出身的“同進士”那就更不必提了,只能跟在二甲後面撿漏。
因此莫正這把歲數了,仍舊只是一個縣學教谕而已,但他對此并無什麽不滿。
大雍素來重視科舉,縣學掌一縣文教,網羅的皆是一縣之內最為有才華的年輕人。
他雖寒窗苦讀數載,也曾懷報國之志,但在見識過官場傾軋後,深深認識到自己就在這個芝麻大的位置上致仕,未嘗不是一種福氣。
近來唯一的煩惱,就是年前府城新派下來的魯訓導。
說不好聽點,那就是個關系戶。
縣學之中,教谕掌教學,訓導掌政財。
魯訓導來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幾個親戚安排進了縣學飯堂。
從此之後,本就味道不怎麽樣的縣學飯堂,變得更加難吃。
眼看再過幾個月,今年的鄉試就要開考,因家境原因,只能吃飯堂的縣學生員們卻還個個連肚子都吃不飽。
終于有人忍不下去,告到了莫正眼前。
莫正此前不用每天守在縣學,就算是在,也有家人送飯,因此從未去過飯堂。
得了消息後,他才去飯堂看了一眼……
确實看起來殊難入口。
将此事告知魯訓導,魯訓導卻只會哭窮,說什麽撥下來的銀子太少,不這樣做哪裏夠用。
莫正本來不願和魯訓導對上,縣學上下都知道莫教谕是個老好人,最擅長的就是“和稀泥”。
但飯堂這事,魯訓導實在做得太過。
那些食材簡陋如此,想也知道多出來的銀子都進了誰的口袋。
生員們吃不好,哪裏還能專心鑽研學問,考出好成績?
屆時鄉試的結果不好看,打的是他們整個齊南縣的臉。
莫正開始調查此事後,便得知縣學內的夫子常來附近的“秦記食肆”用午食。
一些有小厮使喚的學子,還會讓小厮買了送進學堂。
他正為縣學午食心煩,因而特地沒讓家裏人送飯,溜達過來,想要看看。
嘗過幾口,莫正意識到為何這裏明明和縣學還有一段距離,卻能引得夫子們犧牲午間休息的時間,過來用飯了。
說句粗鄙之語,那縣學飯堂的餐食拿到秦記,怕是人家後院的狗都不吃。
再說豐弘陽和項夫子。
他們原本對着莫正食不下咽,如坐針氈。
但漸漸發現莫正一門心思吃飯,壓根沒有搭理他們倆的意思後,他們當然也不舍得浪費,也迅速埋頭吃起來。
由于秦記的菜味道實在太好,吃着吃着,就沉浸其中,顧不上忐忑了。
一頓飯吃罷,夥計又送上漱口的清茶。
莫正已經在想,不如以後他也不必讓家人送飯,轉而來秦記吃算了?
思及此處,他忽然靈光一閃。
只是有些話在外不宜說。
“若吃好了,咱們就一起回去罷。”
莫正叫來小二結賬,他本想連豐、項兩人的錢一塊付了,哪知小夥計卻說,他們已經交了飯票。
問明飯票是何物後,莫正笑着點點頭,卻沒說要買的事。
三人回到縣學,一路上莫正沒有提和秦記有關的話,只是縣學內分別時叮囑二人,“下午結束授課,你們結伴來教谕室一趟。”
兩人趕緊彎腰應是,同時心裏一陣打鼓。
回到和另外一名夫子共用的夫子室,豐弘陽一進去就看見座位上的錢夫子在啃饅頭。
錢夫子成親早,家裏孩子生得多,還要給鄉下的爹娘送銀錢,因此手頭緊巴巴,沒有閑錢可以時常外出用飯,只能忍耐飯堂。
見了他倆,錢夫子苦着臉抱怨道:“你們離我遠些,身上的飯菜味兒害我更餓了。”
兩人不禁奇怪。
錢夫子雖說也覺得飯堂難吃,可也每天會在那裏混個飽,不至于過了飯點還說餓。
細問之下,錢夫子搖搖頭,“你們看來還不知道,今天飯堂那兩個庖廚齊齊告病,只有兩個雜役來了,他們推說自己不會做飯,只會蒸饅頭。”
項夫子瞪大眼。
“所以今天飯堂的午食,只有饅頭?”
錢夫子哀怨地點點頭。
餘下兩人對視一眼,縣學內的人,都聽聞了之前學子去找教谕告狀的事。
魯訓導今日搞這一出,無非是在給學子們來下馬威。
畢竟只能吃飯堂的學子也好、夫子也罷,都是沒什麽錢財背景的“軟柿子”。
“為今之計,只盼着教谕大人能想出點辦法。”
錢夫子聽罷搖搖頭,顯然并不怎麽相信。
“魯大人就是拿準了飯堂不可一日無飯,現在縱然莫大人一聲令下,把那兩個庖廚趕走,魯大人怕是也有辦法,讓新的庖廚進不來,最後依舊只能用他的人。”
這個消息很快傳到了莫正的耳朵裏。
不得不說,姓魯的算盤珠子都要崩到他臉上了。
別人都能設想到的可能,他這個官場老油條當然也能想得到。
是以縣學散學後,豐弘陽和項夫子忐忑地同莫正行過禮後,就聽上座的教谕大人問道:“你們可與秦記食肆的掌櫃相熟?掌櫃是哪裏人士,庖廚又是自何處雇傭?”
項夫子看向豐弘陽。
豐弘陽定了定神,答道:“回大人的話,在下因食肆開張之初就曾光顧,所以對秦記尚有些了解。秦記的庖廚即是秦掌櫃本人,他乃齊南縣本地人士,開食肆前在六寶街、板橋街夜市都擺過食攤,口碑甚佳。開食肆後,又雇傭了兩個幫廚。前不久,秦掌櫃還曾往城中宋府,替宋老爺操持壽宴。”
莫正聽到這裏,很是意外。
原來之前在城內傳得沸沸揚揚的宋府壽宴,出自秦記掌櫃之手?
能得宋府青睐,除了手藝之外,應當也無甚可疑之處。
他忖度片刻後道:“豐夫子,現下本官有一件事,要交給你去辦。”
……
豐弘陽從教谕室出來時,秦記食肆後廚的蜜汁糯米藕剛剛出鍋。
晾涼後去掉兩頭用于固定的竹簽,切開成片,已經變色的藕節與藕孔的糯米一齊散發出甜甜的蜜香。
在盤子中擺放整齊,再澆上兩勺半流動的晶瑩糖水,看起來就令人垂涎欲滴。
在場的幾人各自都分到一塊。
“小瑤,好吃麽?”
虞九闕坐在邱瑤的旁邊,小姑娘的嘴巴小,一口只咬掉一個小小的月牙,還把蜜汁蹭到了臉上,像個小花貓。
“好吃!”
邱瑤如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
這個糯米藕外面和裏面都是軟軟的、甜甜的。
自從和哥哥來秦記食肆做工,他們就再也沒餓過肚子,每頓飯吃得都是不重樣的美味。
這份幸福,讓邱瑤漸漸忘卻了母親去世留下的陰影,不僅長高了,性子也越來越外向。
虞九闕很喜歡這個小姑娘,他伸手摸了摸邱瑤的丫髻,讓她再去拿一塊吃。
蜜汁糯米藕定價三十文一份,食材有限,秦夏數了數,一共也就能賣十幾份左右,讓邱川心裏有數。
食肆重開第一天,人滿為患。
入夜兩個雅間都滿客,還有三家的下仆跑來預定閣子裏的位置。
這五桌客有一個共同點,便是都點了曾在宋府壽宴上出現的菜色,可見都是宋府的座上賓。
考慮到還要留出雅間招待韋家一家子和柳家母子,秦夏讓邱川在往外定雅間時,将後日晚上空出來。
直到亥時過半,最後一桌客人才離開。
虞九闕把錢箱裏的碎銀都取出包好,剩下的銅板鎖起,晚間莊星會把錢箱抱回自己住的屋子裏看管。
順便又帶上了賬本,打算今晚回家數錢對賬。
到家後,兩人洗漱更衣,坐在床邊泡腳時,把所有的碎銀都倒了出來,和賬本放在一起。
“食肆現今一日流水,均攤下來大約在十幾兩左右。毛利五成,純利三成。按照純利算,像今日,約莫有四兩半。”
午間套餐三十文一份,一個中午能賣出四五十份,掙得不多,為的是樹立口碑。
主要的盈利都是在單點的小炒、雅間的席面和酒水上。
店內一共十張桌子,還有八個單人的位子,姑且按照人頭算十二桌。午間吃小炒的人較少,晚間則至少可以翻臺兩撥,這就是三十桌客。
這樣的一桌少則也要花上兩錢銀子,多則四五錢,每天能入賬七八兩左右。
雅間不一定每天都有來客,若是有,一桌席面沒有個幾兩銀子是下不來的。
過去這将近兩個月,食肆剛剛起步,但算下來到手的純利也過百兩了。
“不過這裏面還未扣除商稅。”
大雍的商稅明細衆多,大致區分的話,便是坐賈繳納住稅,行商繳納過稅。
秦記這等規模的食肆,一個月的商稅十貫錢,也就是十兩。
這個金額是課稅司制定的,也就是說,無論掙多掙少,皆是定額。
而大的酒樓,像是常悅樓、百味軒等,一個月課稅數十兩。
虞九闕曾提及的盛京“三大樓”,每年更是為國庫貢獻幾千兩白銀。
這麽算來,秦記如此經營下去,減去家中開銷,一年餘下的銀子總有個幾百兩。
這還不包括秦夏偶爾出去做席面賺得工錢和賞銀。
桑府一頓飯,得銀八十兩。
宋府一頓飯,得銀一百五十兩。
在齊南縣,都算是巨款了。
“原本我想着,食肆開上一年,要是銀錢趁手,就先置換一個大點的宅子住,站穩腳跟後,再開一個像樣的酒樓。而且不是賃,是買。”
但現在,他需得為進京後的事業提前做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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