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第189章
    data-ad-slot="6549521856"</ins

    第189章

    不安穩的夜過去了沒多久, 我竟又醒了,在正好六點鐘的時候。

    鉛灰的晨曦看着就讓人倒胃口,窗戶關得嚴嚴實實, 病房內一片安靜,唯有床位懸浮的時間在一分一秒地走動。

    我陷入了一些恍惚, 有些分不清陳行謹的到來是否只是我的一場夢, 但很快的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分別的時刻我從未想過他,更遑論夢到他。

    我費力地撐床起身, 掀開被子時發覺到零星的血點, 佐證了他來過的痕跡。

    “咕嚕嚕——”

    我擰開瓶裝水一股腦地灌到喉嚨裏,冰冷的液體沖擊着胃部,令我疼痛了幾秒又很快舒緩。我又挑了點慰問品三兩口吞到肚子裏,一面嚼一面把醫療裝置全部拆掉, 換上了衣服。

    看了一眼時間,六點十三分,鐘雨也該醒了。

    正要推門出去時,正好見到鐘雨站在門口, 她有些驚愕地望着我, 又上下打量。我搖頭,只是道:“現在辦理出院手續, 回酒店。”

    鐘雨擰眉, “可是——”

    “聽我的,就說是請了私家醫生, 仍然昏迷不醒。反正無論怎麽樣, 趁着醫護人員值班前, 把這裏處理好,別洩露任何消息。”我打斷鐘雨, 下了一系列的命令,嘴唇又發幹起來,最後我道:“在查清楚兇手和動機前,我随時會死。”

    話音落下,她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最後點頭。

    鐘雨是個十分可靠的手下,将一切事情安排妥當後,我開始明白為什麽大家都喜歡經驗豐富的名校生了。

    坐在去往卡爾璐酒店的車,鐘雨開着車,欲言又止。

    我望過去,她才終于道:“嫌疑人名單非常多,但斐瑞也在其中,你這樣……”

    “就是讓他知道,看他怎麽動作。”

    我笑了下,又道:“也許我還會主動找他。”

    “如果真的是他,那你這樣豈不是自投羅網?”

    鐘雨沉吟了下,才道:“而且這個消息瞞不了多久的,最多幾天,元老院輪換會議是一周後。”

    “我不是要躲到輪換結束後,我只是需要花一些時間弄清楚真相。”我想了想,又道:“你知道嗎?我其實非常希望斐瑞是兇手,因為這意味着這只是一樁感情糾紛,即便牽扯到了一些利益。如果不是他,那這件謀殺裏我已知的東西就太少了。”

    我又打開了終端查閱了一遍我昏迷以來的消息,一目十行地掃過去,我的心一點點往下沉。

    車輛的檢查報告被認定是車輛老化和天氣影響帶來的意外,官方已然定性,也就是說,線索到這裏已經完全斷了。不,起碼通過一城警部人員的操作,我可以認定或許對方的确位高權重到買通對方而這也的确是臨時起意的謀殺。

    斐瑞,是你,一定要是你。

    我緊緊攥着褲腿,心髒一陣陣地跳動着,額頭有了些冷汗。

    沒有什麽比不知道為何就被盯上更可怕,也沒有什麽比調查時随時會死掉更令人心驚,此刻坐在這裏我才意識到我的……無知。我的意思是,對關鍵的信息量,知道的太少了,原來一切政治的終點居然就是我踏入這個世界的起點——信息差。

    當我反複搜刮着記憶中的細節時,車輛已經停在了卡爾璐酒店,鐘雨與一部分部下護送着一路進了酒店。

    在酒店房間裏,我聽着關于信息安保公司項目的進度。

    “輿論已經差不多平息,但還是有不太好聽的話,幕後主使就是許琉灰送過來的研發人員。根據調查發現,他們正是在基層才有了機會造謠拉攏了其他人,在媒體爆料的關口,摩甘比旗下的媒體也煽風點火了一把。教會已經平息了罷工的事,換了一批內部人員,項目研發也重新開始。”一名秘書彙報着,一頁文件略過後,她繼續道:“目前的進度是已解析出物理上的使用種類,但防護的話似乎還遠遠不夠。”

    我扶着了腦袋,問道:“意思就是,光研究了能衍生出多少種問題就是沒有答案呗?”

    對方點頭,正要說話卻被她的終端聲打斷,幾秒後,她道:“陳之微女士,方才鐘雨那邊傳來消息,稱斐瑞先生正好在一城有會議。”

    我翻着文件,道:“他來見我還是我過去?”

    對方頓了下,道:“……呃,鐘雨說,對方不接受任何沒有預約的會面,同時并帶來問候,說他已知悉你遭遇意外事件,希望你好好養傷。”

    我:“……”

    我草你全家,你很高貴嗎!?

    我有點破防了,道:“他不見我?!你們說——”

    “您好,提及了是您,确定是您,陳之微女士。”秘書打斷了我的話,又道:“不過也沒有完全拒絕。”

    我挎着的臉好了些。

    秘書道:“他的意思是輪換會議他會出席,可以屆時見面。”

    我好了些的臉垮了。

    嫩爹,你是真要把我斷舍離啊,問題是你這樣我沒辦法查清楚是不是兇手啊!

    雖然按照他這個狠心程度,我已經有些确定了。

    我扶着腦袋,很想就此蓋棺定論,然後迅速撤離這裏。但心裏也很清楚,我可以輕易給他定罪,以躲開和他相關的交際先保全自我再想辦法報複,可一旦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不是他,那我就還随時回掉腦袋。

    這次沒死成,下次不一定。

    我深思之時,卻見鐘雨給我發了份斐瑞的官方行程文件,我又低頭研究起來,看能不能強行攔截見面了。你大爺的,你很牛嗎,拽什麽!我的嘴巴又在悄悄啪嗒,鼻腔裏都是火氣。翻閱了兩分鐘後,我找到了一個可以伺機攔截的時機,一時間有些興奮。

    也是這時,我聽見秘書道:“對了,陳之微女士,我們私下的盯梢人員有一個新消息發過來。說是,喀左爾先生于剛剛抵達一城城區,正在前往一城的聖紀佛教會,根據線報,許琉灰先生于前幾日接受了教會的招待入住了。”

    許琉灰還在一城?那喀左爾,不會是他叫過來的吧?

    我的背部挺直了,一時間有些憂心,他是不是又要插手項目的事。畢竟我現在可是“昏迷”狀态,這時候他若是插手,我可絕對沒有反駁的機會。

    等下,要是這麽想的話,許琉灰未必沒有暗殺我的可能,只是手段太粗糙了些。可要是這麽猜的話,喀左爾難道就不可能殺了我嗎?這麽神經兮兮的樣子,搞不好因為我拒絕了他的拒絕申請他就惱羞成怒了呢!好吧,他應該也沒有這個能力。

    我很想依靠誰,但這一刻,我甚至無法找出一個沒有謀殺嫌疑的人。即便有探病錄像,我可以學着錄像那般去觀察他們的表情,但我也很願意相信,兇手大概不會在這個時候露出什麽異常的表情。

    這一刻,我開始明白為什麽刑偵劇破案時總要說一句這人社會關系混亂了,原來是因為這樣才能顯示出案情有多撲朔迷離。

    我抱着我的腦袋在床上滾了一圈,最後才起身,給鐘雨發了個消息。

    唉,起床,出發去偶遇斐瑞。

    出發前,我并沒有忘記揣上江森曾送給我的槍。

    我凝着槍又想,會不會是江森給了我那份錄音後又覺得暴露了會出事,所以才要暗殺我?幹,也很可能啊!

    我晃了下腦袋,我知道現在不是推理的時候,畢竟看誰都像是兇手。

    鉛灰的天色在鐘表的滴答聲中有所變化,染上了更暖些的顏色,太陽也願意施舍些薄面,在雲朵裏撒下了金色的光澤。

    喀左爾在紅衣神職人員的引領下,穿過長廊,途徑一座座熟悉又陌生的建築。一城的教會比三城的教會顏色更淡雅一些,有更多的長廊與亭臺樓閣,聖紀佛的形象也有了些微妙的東方特征。

    教會從來懂得變通,在不同的城區都有不同的風格變化,畢竟神佛千面,怎麽都說得通。

    許久,他被引領到了偏殿,許琉灰像是等候多時了,坐在案幾前,慢條斯理地插着花。

    許琉灰的頭發又長了些,帶着卷曲的弧度,剪刀剪斷花枝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裏響起。

    神職人員們退下。

    喀左爾提着袍子,踩上臺階,安靜又小心地走到許琉灰身前。當站定之時,他才意識到,如今許琉灰早已不是教會的主人了,而是教會的“客人”

    他粉色的眼睛與蒼白的臉上有了些淡淡的冷,可一張嘴,習慣性的敬畏仍然暴露,“許老師。”

    喀左爾捏着袍子,感覺空蕩蕩的心裏又泛起了些厭惡。

    許琉灰将剪刀放在桌上,銀色鏈條眼鏡下的黑眸有着些溫柔,話音很輕,“坐我旁邊。”

    喀左爾張了下嘴,身體直直的,沒有動。

    許琉灰仍在笑,“坐下來,孩子。”

    他的話音裏毫無起伏。

    圓形的花器擺在案幾上,花朵與草輕輕晃動着,在他臉上投下剪影。

    喀左爾感覺自己的掌心有了些細微的汗水,粉色的眼睛裏有了些空茫,幾秒後,他提起袍子,坐在了許琉灰的身旁。

    但下一秒,那帶着鮮花芬芳與水澤濕潤的手指就掐住了他的下巴,強硬地掰着他的臉凝視着。

    喀左爾的心驟然提起,下意識的驚吓叫他瞪圓了眼睛,許琉灰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了,那打量幾乎如刀鋒一般要剖開他的皮肉。

    許琉灰擡起了另一只手。

    下一秒。

    響亮的耳光響起,清脆至極。

    喀左爾感覺到臉頰的熱意與腫脹,支撐着他臉的手一用力,他便輕飄飄地向後倒去。他的眼裏仍是茫然的,比起疼痛,先是無措。他只是一手撐着地,一手摸着臉頰,顏色淺淡的唇張開後只有一聲急促的呼吸。

    許琉灰平靜地擦着手,“沒用的東西。”

    喀左爾的手輕輕地觸了下臉頰,好一會兒,他才道:“老師……是怪我沒有保護她嗎?”

    許琉灰像是聽到了什麽有趣的東西似的,睨了他一眼。

    他笑了下,只是慢條斯理地擦着手指,呼吸卻并不那麽平穩。

    花器裏的花朵因這樣的場景而顫動着,水面的波紋一圈圈泛開。

    陽光越發好了,水面的波紋也如金鱗一般叫人迷了眼。

    我坐在一個八角亭裏,盯着湖面的水紋發呆。

    聽說斐瑞等會兒會經過這裏,于是我即将上演一出偶遇戲碼,然後進行讨債。

    在腦中幻想了一萬次如何抓着他的頭發辱罵他後,斐瑞終于出現了。

    一如既往,衆星捧月,身邊是一圈保镖與秘書,他置身其中。金發襯得他的臉頰愈發白皙,澄澈的藍色眼睛裏有着溫和的笑意,俊美的面容上也愈添幾分溫和,西裝合襯至極,手腕的名表與手環散發出高貴的光澤。

    見了鬼了,怎麽沒了我混得這麽好了!

    我暗暗咬着唇,三兩步走過去,喊道:“斐瑞。”

    我已做好被夾走和譏諷的準備,所以醞釀着一口氣強行讓他和我單獨相處的指控,可惜我還沒張嘴,便看見了他的微笑。

    他眼睛裏有些詫異,可下一秒,唇邊卻有些笑,像是無奈。

    斐瑞道:“你還是真會找時機。”

    他擺了擺手,朝着身後的人揮了揮,“會議推遲一會兒吧。”

    這場景實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眨了眨眼。

    斐瑞卻笑着走上了前,手插在西裝口袋裏,眼睛有些掙紮,卻很快的只剩下了溫和。

    他道:“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呃,之前你那個信息……”

    斐瑞扯了下嘴角,輕輕嘆了口氣,才道:“是你想的意思。我最近忙于處理公務,在日複一日的工作中發覺,陳之微,我并不需要再浪費更多時間在你身上了。想通之後,就給你發了信息,如果你找我是為了挽留我,那麽大可不必。對了,聽說你出了些意外,我比較忙,所以沒去看望。”

    我:“……”

    我草,這是真把我斷舍離了啊!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