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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46章 周叔,我姐能考上吗?
    "周叔!"小当像看到救星般扑过来,铁盒"哐当"砸在地上,滚出几枚分分钱硬币,"妈要烧了存折!她说……说这钱来路不正!"

    秦淮茹猛地转身,剪刀尖对准周淮民:"你来得正好!这钱是不是你给小当的?好端端给孩子塞钱作甚?"她眼底泛着血丝,鬓发散乱,活像被激怒的母狼。

    周淮民瞥见窗台上的铁皮炉子,火钳夹着半张存折,边缘蜷曲成焦黑的炭花。他弯腰捡起铁盒,硬币在掌心叮当作响:"秦姐,先别急眼。这钱是我给小当买学习资料的,您要不信,咱们现在就去街道办查账目。"

    "查?"秦淮茹冷笑一声,剪刀在空气里划出银弧,"轧钢厂采购科周科长的账目,谁敢查?谁又能查得清?"她突然扑向炕柜,抽屉被拽得哐当乱响,"你们当我不知道?这两年厂里废钢收购价翻了两番,可咱们家粮本上还是那点定量!"

    槐花突然尖叫着抱住秦淮茹的腿:"妈!别翻!底下还有周叔给的麦乳精!"小姑娘的哭喊像刀子扎进周淮民心里,他这才注意到墙角堆着几个鼓囊囊的网兜,红糖、奶粉、的确良布头散落一地。

    周淮民上前两步,秦淮茹立刻用剪刀对着他:"站住!你们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前儿个李主任还说要给我调岗,从车间调去食堂洗菜,呸!"她突然转向小当,剪刀尖几乎戳到孩子鼻尖,"说!这钱哪来的?是不是你偷的?"

    小当拼命摇头,辫子上的红头绳甩出残影:"是周叔给的!他说……说女孩子要读书,不能像妈这样……"话没说完,秦淮茹的巴掌已经抡到半空。

    "秦姐!"周淮民一把攥住她手腕,剪刀"当啷"落地,"您要打就打我!这钱是我从牙缝里省出来的,每笔都有采购科的收据存根!"他另一只手从军大衣内袋掏出个小本本,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数字。

    "作死啊!"他拍灭火星,转头对秦淮茹吼道,"您要烧存折我不拦着,可这屋里三个孩子都看着呢!您要教她们长大也跟您似的,见天疑神疑鬼?"

    周淮民蹲下身平视秦淮茹:"秦姐,这钱是厂里给的采购补助。您要真觉得不干净,我现在就去找财务科开证明。"他解开军大衣最里层的纽扣,露出贴身缝的暗袋,"要不您亲手摸摸?看看这钱有没有沾着昧心油水。"

    秦淮茹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掐进皮肉:"别以为我不知道!采购员吃回扣都是行规!你上次从上海捎回来的的确良,比供销社便宜两毛钱,这里头……"

    "这里头是厂里给的批条!"周淮民从暗袋抽出张盖着红戳的纸,"看见没?纺织局特批的瑕疵布,价格低是因为有跳线,可做衣裳不影响!"他扯过炕上的的确良,对着油灯抖开,"您瞅瞅这布纹,除了每隔三尺有条细线,其他跟新布一样!"

    槐花突然扯他衣角:"周叔,我姐能考上吗?她天天躲被窝里打手电看书,煤油都熏黄了枕头。"小姑娘比划着枕头的高度,露出手腕上的冻疮。

    秦淮茹突然抓起炕头的剪刀,周淮民肌肉瞬间绷紧,却见她"咔嚓"剪下自己一缕头发。乌黑的发丝落在铁盒上,她把剪刀往桌上一拍:"拿去吧!这钱算我借的,拿头发抵债!"

    小当突然尖叫:"妈!"秦淮茹却已转身进了里屋,木门摔得震天响。槐花怯生生把存折残片推到周淮民面前:"周叔,你能粘好吗?"

    "能。"他轻声说,"等开春化了雪,叔带你们去银行换新存折。"

    槐花突然扑进他怀里,冰凉的小脸贴在他军大衣的毛领上。小当默默捡起地上的剪刀,刀刃上还沾着半根断发。

    "周叔。"小当突然开口,声音闷在布料里,"等我考上技校,能当采购员吗?"

    周淮民愣住了。他低头看见女孩发顶的旋儿,像朵倔强的小花。槐花已经在他怀里睡着,口水洇湿了军大衣的毛领。

    "能。"他听见自己说,"到时候叔教你认秤星,看化验单,还有……"他故意压低声音,"怎么跟供销社的阿姨讨糖吃。"

    里屋的啜泣声突然停了。周淮民知道秦淮茹正贴着门缝听,他故意把声音提高八度:"不过咱可说好,采购员不能哭鼻子。你看你妈刚才那样,剪刀多危险啊,万一扎着……"

    "周淮民!"里屋突然传来秦淮茹的咆哮,"当着孩子面胡咧咧什么!"门帘哗啦被掀开,秦淮茹红着眼眶站在门边,手里攥着个蓝布包袱。

    周淮民把槐花轻轻放在炕上,起身时军大衣下摆扫翻了铁盒,硬币叮叮当当滚了满地。小当手忙脚乱去捡,秦淮茹却把包袱往桌上一拍:"拿着!这是我家传的银镯子,值当二十块钱!"

    "秦姐!"周淮民差点跳起来,"您这是作甚?快收回去!"

    "少废话!"秦淮茹扯开包袱皮,两只鎏银镯子在油灯下泛着温润的光,"当年我嫁过来时,我婆婆给的见面礼。现在……现在抵你那存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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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姐,这镯子您留着。"他抓起镯子往秦淮茹手腕上套,"等小当出嫁时,还能当嫁妆。"

    秦淮茹突然甩开他的手,镯子"当啷"砸在铁盒上:"周淮民!你当我秦淮茹是什么人?占便宜没够的泼妇?"她胸口剧烈起伏,从兜里掏出张折成方块的纸,"看见没?这是街道办开的证明,我明儿就去街道工厂上班!"

    周淮民展开证明,钢笔字还透着墨香:"秦淮茹同志自愿放弃轧钢厂职工身份……"他猛地抬头:"您疯了?街道工厂一个月才十八块钱!"

    "十八块够买棒子面了!"秦淮茹抢回证明,小心翼翼折进兜里,"总比成天疑神疑鬼强!从今往后,我秦淮茹挣的每分钱都经得起查!"

    "秦姐。"他攥着存折残片,突然想起穿越前爷爷讲的往事,"您记得六零年大雪封门那会儿吗?我爷爷说,那时候一户人家要是有口热粥,能救整条胡同的命。"

    "现在日子好过多了。"周淮民把存折残片轻轻放在桌上,"您要真过意不去,就当这钱是预支的嫁妆。"他故意冲小当挤眼睛,"等咱家小当考上技校,加倍还我!"

    "周淮民!"秦淮茹举着半截笤帚杆,眼里却闪着泪花,"你少拿话挤兑我!这钱我认了,但得立字据!"她转身从五斗橱抽屉里翻出张信纸,铅笔头在纸上划出沙沙声。

    "都别炒菜了!全院大会!"三大爷阎埠贵扶了扶眼镜,举着煤油灯在人群里窜,"今儿这事关乎咱们院精神文明建设,必须少数服从多数!"

    周淮民把自行车支在墙角,顺手从车把上摘下两挂腊肠。这是他在保定乡下收生猪时,老乡硬塞的回扣。刚转身就撞见秦淮茹端着铝锅从厨房出来,月光下她穿件碎花的确良衬衫,腰身勒得紧紧的。

    "淮民兄弟可算回来了。"她撩起垂在眼前的发丝,露出眼尾那颗风情万种的泪痣,"这腊肠是给我的?"

    周淮民把腊肠往身后一藏,嘴角扬起标准的"公交司机式"微笑:"秦姐说笑,这是给聋老太太的。您要是馋了,明儿我让乡下亲戚捎带点山货。"

    后院突然传来"哗啦"一声脆响,紧接着是贾张氏的尖叫:"天杀的棒梗!那是我给槐花攒的嫁妆钱!"

    "等等!"阎埠贵突然插话,镜片在煤油灯下泛着精光,"周同志作为采购员,经常下乡走动,是不是该先汇报思想?"

    周淮民心里冷笑,这老抠门准是惦记自己手里的采购指标。他掏出钢笔在掌心转了个花:"三大爷,上月您托我买的凤凰牌自行车票,可还压在街道办王主任抽屉里呢。"

    阎埠贵瞬间噎住,扶眼镜的手直哆嗦。人群里突然窜出个小身影,棒梗举着弹弓对准周淮民:"就是你害我被保卫科抓的!我打死你个资本主义走狗!"

    "小兔崽子!"贾张氏挥着笤帚就要打,被秦淮茹死死拽住。弹珠"嗖"地擦着周淮民耳际飞过,砸在东厢房的玻璃窗上,碎成八瓣。

    周淮民慢条斯理掏出工作证:"棒梗同志,你攻击国家干部,这性质可比偷废铁严重多了。"他弯腰捡起块玻璃碴子,"看见没?这是光明牌玻璃,一片两毛五,够买半斤肉了。"

    "行了!"聋老太太突然用拐杖杵地,铜铃铛叮当作响,"都当我这儿是菜市场呢?"老太太虽然八十有六,中气却足得很,"淮民小子,你来说说,这院里的事该咋办?"

    周淮民早料到这出,从挎包里掏出本红皮笔记本:"街道办新精神,四合院要成立居民自治小组。我建议,每户出代表,重大事项举手表决。"

    "那不成!"后院许大茂突然嚷嚷,"我家就两口子,哪比得上老贾家五口人?"

    "所以得按户头算。"周淮民早有准备,"每户一票,少数服从多数。比如修水表,各家按用水量分摊费用,同意的举手。"

    月光下举起二十多条胳膊,连秦淮茹都红着脸抬了抬手。贾张氏刚要骂街,周淮民抢先开口:"贾家要是不同意,以后挑水得上胡同口公用水龙头。"

    "小周啊,可算把你盼来了!"马主任从后厨钻出来,围裙上沾着油星子,"上头下了死命令,这个月必须完成五千吨钢材指标,你跑供销的得给我想想办法。"

    周淮民把鸡蛋塞进马主任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地图:"保定钢厂我熟,他们有批边角料……"

    话没说完,保卫科小张冲进来:"主任!供销科老李带着计划单跑路了!"

    "小周,你跟保定钢厂王科长不是战友吗?"马主任擦着汗,"要不你跑一趟?车票食宿厂里全包!"

    周淮民盯着泔水桶里浮沉的鸡蛋,突然笑了。他转身从挎包掏出张信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钢号、吨位和价格。

    "这是……"马主任眼睛直了。

    "昨儿连夜给二十个乡镇企业发的电报。"周淮民指尖敲着信纸,"保定钢厂的边角料是c级钢,但东北农具厂积压着三百吨b级钢,价格只比计划价高两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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