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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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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0章 第 40 章

    有錢能使鬼推磨!

    使了二兩銀子, 當晚就吃到冒着熱氣的宵夜。連被褥都換成了新的、厚的。

    晚間,魏夫人遣人來請沈寄過去一起用飯。

    她其實對魏大人為個已經除名的侄兒出錢出力,又托面子到處求人并不贊同。

    但是既然人已經留在了魏家,基本的待客禮儀還是要有, 省得有人說她小氣。

    她只是擔心救不出人來, 反而被連累。

    科場舞弊案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原本不與他們相幹, 畢竟都除名了。

    可是這個小女子上門鬧了一場,老爺就把事攬下了。

    因此,她對沈寄也頗有幾分不冷不熱的。

    沈寄不在意她的态度,就像個沒有脾氣的面人兒一般。

    而且,的确是自己罵上門來,把人家的老公牽扯進整件事裏。

    這個時候犯了事, 可不是一個人的事, 一家人都跑不了。

    萬一魏大人救人不成, 反把自己搭進去,她和她的兒女都要受牽連。

    所以, 沈寄只能選擇做個面人兒。

    魏夫人說什麽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也就沒了興致。

    用了飯沒多久就說乏了,沈寄便趁機告辭。

    邁出門檻的時候聽到一句話‘果然是丫頭出身, 一點禮儀都不懂, 就那麽在府門外胡亂喊叫。魏楹就算是遭了難,也別将就這麽個丫頭啊。’

    德嬸聽得皺眉,卻也沒有辦法。

    只能小聲勸慰沈寄,“寄姐,別難受。她又不是你婆婆, 只是個隔房的嬸娘而已。”

    “不難受,我早知道會這樣的。我只是擔心魏楹。”

    按照魏大人屈打成招的說法, 他現在必定在受皮肉之苦。

    王灏撐不住酷刑,人家讓他咬誰他就咬誰。

    魏楹你可一定要撐住。

    你如果自己招認了,那你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晚上沈寄做噩夢,夢到魏楹被吊起來鞭打,吓醒了過來。

    外間的德嬸執着燈進來,“寄姐,怎麽了?”

    “做噩夢了。”

    德嬸只能像哄小孩一樣的拍着她的背,“睡吧,沒事的。魏少爺一定吉人自有天相,逢兇化吉遇難成祥。”

    而此時正房裏裏,魏大人也正在輾轉難眠。

    他今天去奔走,有人讓他不要多管閑事。

    竟然、竟然真的是魏家人在作祟!

    魏家已經到了這步田地,要自相殘殺了麽?

    這就證明,下午那小姑娘說的話多半都是真的。

    魏楹的母親是被誣陷的,魏楹真的是差點被害死,好容易活到今天。所謂的親人還要下毒手。

    還有她說到旭哥也死得不明不白。難道真的是為了争家産和族長之位?

    想到這裏,一生剛直的魏晖不自覺的落下了兩滴老淚。

    “老爺,你這是怎麽了?”魏夫人吓得坐起身來。

    “魏家,已經從根子上爛了。那小姑娘罵得對。”

    “真的是族長……”

    “我能找的路子都被堵了。他怎麽就這麽狠,楹兒是他的親侄兒啊。”

    魏夫人聽魏大人說了整件事的經過。

    幽幽的道:“怕是他也收不了手了。如今,不是楹兒死,就是他亡。只是,咱們……”

    魏楹小時候她也見過的,白白胖胖的,脖子上戴個金項圈特別可愛。

    還有他的母親,是個知書識禮、溫婉動人的女子。

    她其實也很難相信她會在新寡之時做出偷人的舉動來。

    “一定得救楹兒!旭哥就這一滴血脈。小時候我溺水,如果不是旭哥跳下來救起我,老早我就沒了。”

    “嗯。”

    既然如此,那日後她也對那個沈姑娘好一些吧,她也不容易。

    這女子肯生死相随、福禍與共倒也難得。

    逼急了到她家門前叫罵,要真是個大家閨秀想必還做不出來。

    但大家閨秀也不至于不得其門而入了。

    于是,沈寄第二天就發現魏夫人待自己親切了許多,不由得納悶。

    難道是他們無力救魏楹,所以心頭有愧?

    沈寄騰地一下從位置上站起,帶翻了茶杯。

    旁邊的歐清靈差點被燙到,也只得站起由丫鬟扶到一邊去。

    那丫鬟不善的看了沈寄一眼,被德嬸瞪了回去。

    “沒燙着吧,小寄?”魏夫人關切地道。

    沈寄一愣,真的問的是她,而不是她口中的靈兒。

    “哦,我沒事,歐姑娘沒事吧?”

    歐清靈也很驚訝姨母的表現,“嗯,我也沒事。”

    魏夫人道:“那讓下人收拾了就是。你們跟我到裏頭坐。”

    她倒不是不關心外甥女。但外甥女避開她是看到了的。

    衆人到裏頭坐定。

    不一會兒,魏夫人便打發了歐清靈回自己的屋子去,只留下沈寄。

    沈寄心頭打顫,是不是要告訴她‘我們已經盡力了’。

    魏夫人看着沈寄受驚吓的樣子,嘆口氣,“孩子,難為你了。”

    “是不是,魏楹沒救了?”不會已經被打死了吧。

    沈寄的淚啪嗒啪嗒的就掉了下來。

    魏夫人趕緊抽出手絹給她擦,“別哭,別哭,怪我沒說清楚。老爺還在想辦法,楹兒他在裏頭什麽都沒說。”

    “嗯,那就好。”沈寄吸吸鼻子,魏夫人又招呼丫頭打來熱水,擰毛巾給她擦臉。

    魏晖在魏家人裏,官當得不算大。因為他為人有些死板。

    可是魏楹只讓自己來求他出手相助。

    “瞧我把你吓着了,昨日我的确是很怨你。跑到我家門前罵人不說,又把老爺牽扯進這樣的大案裏。可是昨晚聽老爺說了楹兒從小到大的不容易,我覺得自己對你過分了。誰知道稍微親切一些竟把你吓着了。”

    “哦,嬸娘,沒關系。我也知道是自己造次了。”

    “設身處地的想想,如果老爺出事了,我求告無門,那也是什麽法子都要使出來的。楹兒到了這個地步,你還不離不棄,他也算沒有看錯人。”

    沈寄勉強笑笑。對了,她還沒有把玉佩給魏晖。不過他既然已經信了魏楹是他侄兒,那自己就收着吧。

    魏大人用了大量的銀子,豁出面子去求人,才得到了魏楹在大理寺大獄裏的消息。

    不過,他終于帶回來一個好消息。

    一開始那賣題的人供出的買題人裏沒有魏楹。

    只要王灏能改口,魏楹就可以算是證據不足。

    怎麽魏楹那位二叔的手腳沒動到賣題的人那裏?

    面對沈寄的質疑,魏晖苦笑,“因為我寫信回去,又聯合幾個在京城做官的同族,告訴族老們我魏氏終于又出了個宰相根苗。就算族長手段通天,此時也不敢再使出來。不過,還是得王灏改口才行。”

    王灏這次買題,人證物證俱在,他死定了。

    這樣的人,臨死能拉個墊背的,他高興!

    怎麽才能讓他改口呢?

    何況攀扯的這個人是魏楹。他一向看不順眼,隐隐嫉妒的。

    而且,攀扯了這個人他的日子比之前好過一些。

    雖然還是免不了一死,但是至少不必成日的受刑了。

    而且,能不能說服他是一個問題,怎麽才能進得了大理寺去更是個問題。還有,什麽人去?

    沈寄想了想,“王灏因為買題被殺的話,他的家人必定被連累。他但凡有一點良心,也該顧忌到他們。他真是鬼迷心竅啊!”

    魏晖摸了一把胡子,“一步登天,誘惑太大了。而且這次的案子牽涉到朝中幾個勢力,有他們在後面推波助瀾,才會愈演愈烈。嗯,好在今科有大理寺卿的侄兒也參考,還得了第八名,他雖然避嫌不能參與審案,但是也出了大力活動。朝中這才有人說情,請求除了罪證确鑿的那些舉子,其他人都再給一次重考的機會以證明清白。聖上想必會答應這個請求。所以,只要魏楹能平安出來重考一次,他的冤屈也就洗清了。”

    所以,現在的關鍵就是王灏能夠改口了。

    又經過三日,此時魏楹被關起來已經将近半月了。

    聽說他還在撐着,問到了便喊冤。

    沈寄在魏晖的書房外偷聽到一句‘都不成人形了’。當場駭得弄出了聲響。

    魏晖開門出來看到是她,嘆了口氣,“楹兒是好樣的,很有文人的風骨。這一關能過的話,日後……”

    “叔父,我不想知道他日後如何,我就想他能平平安安的回來。”

    什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若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她統統聽不進去。

    要是人沒了,或者是殘了,還說什麽将來?

    魏晖,或者還有魏家其他人幫忙,終于可以偷渡一個人進去說服王灏。

    最後的人選是徐茂。

    因為他同王灏、魏楹都認得,關系還挺近。

    而沈寄,一則是年紀小,二則是女子,便被排除了。

    她只能在家等着消息,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歐清靈過來陪着她,她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家閨秀:行不露足,踱不過寸,笑不露齒,手不上胸。

    沈寄自問沒辦法像她一樣,活得像是世人眼底的淑女模範。

    而歐清靈卻是對沈寄越來越感興趣的樣子,這幾日都默默的陪着她,安慰她。

    沈寄也不會拂了別人的好意,便和她安靜的對坐,偶爾對答幾句。

    這樣總好過一個人等着,會瘋掉的。

    徐茂是一早就出發去大理寺的。

    這條路打通花了魏家多少財力物力人力沈寄不知道,可是只有一次機會她卻是知道的。

    一切都只有靠徐茂的三寸不爛之舌了。

    “沈姑娘,徐公子回來了。”下人進來禀報。

    因為最近魏夫人對沈寄的态度有了變化,下人立即跟着見風使舵了殷勤了起來。

    何況沈寄出手還算大方,他們也得了不少好處。

    沈寄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一點停頓都沒有的就沖了出去。

    “沈姑娘,小心門檻——”歐清靈急忙在後面提醒。

    不過,晚了。

    沈寄已經絆倒在門口了。

    歐清靈上前把摔得龇牙咧嘴的她攙扶起來。

    沈寄摔疼了,不太走得快。只能眼巴巴看着門口。

    “沈姑娘,徐某幸不辱命!”徐茂身影在門口出現,大聲告訴她。

    沈寄松口氣,臉上溢出狂喜,“他真的答應改口了?”

    “嗯,你說得對。他到了那步田地,唯一的牽挂便是家人了。”

    自己死定了,如果能有人拉家人一把自然是好的。

    “這就好,這就好。”

    王灏改了口,說之前是他想拉個墊背的,所以胡亂招供攀扯魏楹。

    之所以是魏楹,則是因為他一直以來對這個人的嫉恨。

    這樣一來,魏楹的案子就證據不足了。

    借着大理寺卿的侄兒因證據不足出獄的春風,他也在七天後被放了出來。

    二十天,魏楹一共被抓走二十天。這二十天,沈寄簡直是度日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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