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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第 200 章
旁邊的十五叔皺着眉頭想了又想, 顯然對此沒有半點印象。
不過那會兒,他就一整天瘋玩的小屁孩。
又跟着家裏請的先生在習文修武,很多事情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後來呢?”魏楹的聲音冷冰冰的,跟嘴裏嚼着冰渣似的。
“後來老太爺自然是過問了此事。當時胡姨娘跑去偷聽。我覺得奇怪, 這關她什麽事。我就過去想把她拉開, 這樣子做給老太爺知道了可不得了。然後我也就聽到老太爺問大夫人是不是真有改嫁之心。大夫人便說她沒有此心, 她舍不得大爺。然後我看到胡姨娘一臉的緊張。再然後松鶴堂走水,裏頭的談話就沒能繼續下去。老太爺就讓大夫人回去。說既然不想改嫁,那就不要讓那種流言傳得滿天飛。”
沈寄看魏楹握着扶手的手背上青筋都爆出來了,心疼不已。
老太爺這麽說就是不信任婆婆了。
也是,二老爺和胡姨娘成日在他耳邊吹風,吹得多了婆婆真是百口莫辯。
此時要再說那兩人有奸情, 怕是會被認為是倒打一耙吧, 無憑無據的。
而且老太爺這話隐隐含着讓大夫人自己做個決斷。
要麽自請入家廟清修, 要麽幹脆一死明志,省得夫婿與兒子的名聲因她受損。
沈寄現在知道了, 前些日子林子欽救她鬧出的風波,在這樣的人家是真的會拿出家法逼死她的。
好在魏楹靠得住。
可是婆婆太可憐了,那時候公公都不在了、娘家也敗落了, 沒人肯給她撐腰。
“大夫人當時沒法子見到大爺。族裏的人說她的品性不堪, 不配親自教導兒子。後來大夫人像是想明白了,留在魏家沒有活路。她就想要回嫁妝離開。二老爺遇上這樣的機會,自然是不會放過。他制造了一個捉奸捉雙的現場。奸夫就是那個被用計诓來的表兄了,二老爺作為族長定下了沉潭的處置。”
其後要淹死魏楹,自然是怕他長大了報仇。
畢竟他從小就顯得将來會有出息的樣子。
而且他是長房的獨苗。
他沒了, 長房的豐厚家産就沒了繼承人。
便可以将二房的一個嫡子過繼過去繼承。
更加過分的是,小時候長得酷似母親的魏楹在被‘害死’後, 還被污蔑不是父親的親骨肉,被從族譜上除名。
“胡姨娘怎麽死的?”魏楹的聲音還是像摻了冰渣子一樣的冷。
這個女人也是害死他母親的罪魁禍首了。
陳姨娘的臉色變了變,“是被二老爺害死的。她是知道大夫人為什麽會被害死的,二老爺怎麽可能容她活着?她在最後的驚懼中把整件事都告訴了我。我後悔不已,真是不該一時好奇聽她說。我不知道老太爺後來是不是知道了什麽。當時大夫人和胡姨娘也就是前後腳的事情,他就讓人一起草草收葬了。我一直裝着什麽都不知道,寸步不離的在老太爺身邊伺候。只可惜,騙過了二老爺卻沒能騙過老太爺。他臨去時還是要我殉葬。”
沈寄點頭,這樣很多事情就都能說清楚了。
陳姨娘為什麽一直都不肯靠向二老爺一方,反而向自己祈求庇護。
因為她知道二老爺靠不住。
怪不得老太爺肯接納自己這個丫頭出身的嫡長孫媳,因為他要用這個來交換二老爺的命。
因為魏家已經再走向沒落了,他必須留下可以重振家聲的魏楹。
大夫人被沉潭後不久,胡姨娘又離奇死亡。
老太爺大概就已經察覺到,事情是二老爺一手搞出來的了。
但那是他的親兒子,他必須為他掩蓋。
而二老爺之前不惜将魏楹陷入科場舞弊案,也要置他于死地。
因為他知道,只要讓魏楹中舉做官,就是一定會回來複仇的。
她就說不可能光是為了家産,二房就做出這樣的事來。
陳姨娘說完以後就滿懷希冀的看向沈寄。
沈寄看一眼已經出離憤怒的魏楹,轉頭對陳姨娘道:“你放心,我們絕不至于過河拆橋。大爺方才許你的事,一定會做到。”
魏楹的話,陳姨娘不一定完全信得過,但說這話的是沈寄她便安心了。
沈寄便讓挽翠把陳姨娘帶了下去。
這個人需要盡快安置,不過還是得等到魏楹冷靜下來再說。
乍然知道真相,原來母親之死完全是二老爺為了掩蓋醜事而陷害的。
魏楹此時心情的激蕩可想而知。
而十五叔則是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他的這些親人,做出的事比他所揣測的更甚。
“大侄子,日後你要做什麽,十五叔絕對不會多嘴攔着。”
魏楹點了下頭,然後叫了劉準進來。
讓他連夜送陳姨娘到外地去,地方任由對方挑。
給她安排一個新身份,衣食無憂的過下半生。
他讓劉準安排好這一切再回來。
這個女人幫他找回了母親的骨灰,也告訴了他母親是如何被害死的。
他既然有能力辦到,就不會對她失信。
魏楹說完話就抱着骨灰壇往屋子裏去了。
沈寄起身胡亂朝十五叔十五嬸一福,然後追了上去。
“魏大哥——”
進去看到魏楹把那骨灰壇就放在了廂房的書桌上,自己坐在書桌後的凳子上。
沈寄并不害怕,她走過去抱住了魏楹的頭。
“我們一定可以為母親報仇的。就算答應了祖父不要他的命,也一定能讓他生不如死。”
魏楹展開手臂圈住沈寄纖細的腰身,頭枕在她胸腹間。
“小寄,母親果然是被他給害死的。我好恨!”
魏楹全盤接受了陳姨娘說的話,沈寄也覺得她說的是真話。
因為她此後的行蹤都掌控在魏楹手中,要想過好日子就絕對不能得罪他。
而且此時她也沒有說謊騙人的必要。
夏天穿的衣服單薄,沈寄感覺到自己身前的衣服沁進來一股熱熱的濕意。
知道是魏楹壓抑不住的哭了。
她想幫他擦淚,可是魏楹大概覺得男人哭太難看了。
死死抱住了她的腰,把頭埋在她身上不肯擡起來。
沈寄用手輕輕撫着他的背,心頭大為難過。
為當年無助的婆母,為今日憤怒到發抖的魏楹。
“魏大哥,我不喜歡這樣的魏家。你以後可千萬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個家裏。”
“嗯,我絕對不會的。”魏楹終于冷靜下來。
他的眼眶有些發紅,沈寄過去從暖壺倒水,擰了毛巾過來讓他擦把臉。
這些東西都是自家用慣的。
因為要住在這裏,下人都帶了過來。
之前沈寄讓下人來這裏收拾廂房,指明把廟裏的和尚都清出去,讓他們到村子裏去借宿。
因為他們今晚要問的事、要見的人都不能讓不相幹的人知道。
而屋子的收拾還只是其次。
可是到最後下人們卻是不但出了大把銀子,把和尚都請出去了。
還差不多是把屋裏的東西都換了個遍。
沈寄對這種大戶人家的做派很是有些無奈。
但是又不能太過特立獨行了。
确實自家東西用起來是習慣一點。
只是,被迫要分房睡,沈寄就沒法習慣了。
可惜,不習慣也得習慣。
尤其是如今身在老宅,有那麽多雙眼睛盯着。
可是今晚沈寄不想分開。
魏楹的樣子看起來太難過了。
她沒辦法就這麽出去,到下人給自己收拾的屋子裏倒頭睡覺。
“魏大哥,時辰不早了,不如洗洗睡了吧。”
“嗯。”
沈寄讓下人打來了熱水,然後揮退了人。
自己坐在小凳子上,伸手去抱過魏楹的腳給他脫鞋襪,然後把他的腳按進熱水裏泡着。
這種事從前要麽是小厮在做,要麽是魏楹自己。
沈寄親自伺候他洗漱,這可是長大後的頭一遭。(小時候做丫頭那段,被魏大娘安排照顧病中的魏楹,當然是做過的)
有些走神的魏楹這才回過神來。
沈寄從小就是很不樂意伺候人的主兒,今天這份溫柔倒真是難得。
他坐得高,她坐得矮。
這麽看下去,映着燭火她的眉眼顯得特別的柔和可親。
沈寄時不時擡頭看魏楹一眼,眼裏滿是心痛和擔憂。
魏楹心頭那種被千萬只螞蟻啃噬的難受,終于慢慢的緩和了下去。
他想起沈寄小時候給還病怏怏的他洗腳。
确定他不會跟養母告狀之後,便是把他的腳放到腳盆裏。
過一陣子幫他拎着褲腳把腳提起來、随便擦擦,就打發他躺下的情景。
當然,如果當着養母的面,她就會很是仔細的幫自己像如今這般搓洗。
還會用小手按摩他腳底的穴道。
他那會兒覺得有趣,很多時候便由着她的性子,也好看看她的真性情。
結果她除了做廚房的活兒,以及編如意結這等可以掙錢的事兒,其他什麽事情都是敷衍了事的。
唯有針織刺繡被養母督着,還算是學得不錯。
這會兒想起往事來都覺得心頭很是寧和。
兩只腳都洗過,又按壓了一下腳底的穴位。
看他臉上的表情漸漸平靜,露出舒适來,水溫也不高了。
沈寄便端了水出去倒了。
自己再随便洗了洗,脫了衣服就掀開被子上床,鑽進了魏楹的懷裏。
“嗯?”魏楹發出有些驚訝的聲音。
“我懶得走過去了,睡了。誰愛打聽明兒把床單被褥拿去洗時讓她們看個夠。”
判斷別人兩個人有沒有在守孝期間違禮,那會留下‘罪證’的床單自然也是一種方式。
同時,倒也可以是自證清白的一種物證了。
所以沈寄安心的拉過魏楹的手放到自己腰上,然後實在是撐不住,靠着他就睡過去了。
懶得走過去了,真是個很可愛的借口。
魏楹摟緊了她,力度有點大。
而且兩個人貼在一起很熱,讓沈寄有些不适的掙了下。
但是她今天實在太困了,掙紮無果還是就依了。
“小寄,我生父、生母早逝,養母也被你嫁出去了。所以,我只有你了。你得負責陪我過完這輩子,絕對不許半道離開。誰想來搶我都不會給的。我更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魏家,重複我娘當年的悲劇。”
早上沈寄被熱到了,貼身的小衣都已經汗濕了。
她睡覺的時候脾氣一向是不好的,當即閉着眼就把魏楹推開了一只手臂的距離。
魏楹往年盛夏時也受到過同等待遇,被這麽推醒了倒也不惱。
只是慢慢的坐了起來。
看沈寄還有些掙紮着不肯睜眼,顯然是還沒有完全清醒的樣子。
方才的舉動更是條件反射(這是沈寄自己安的名兒,他也接受了)。
果然昨晚的溫柔就是昙花一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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