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ta-ad-slot="6549521856"</ins
第405章 第 405 章
她那天說什麽來着, 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憐取眼前人是吧?
想到這裏,他轉身走了出去。
沈寄莫名其妙,愈發覺得這人神叨叨的。
不過這和她沒關系。
她追上幾步, “皇上——”
皇帝面上浮現一絲希冀, 卻沒有轉身, 只背着身子問道:“有事?”
“敢問皇上,現在外頭的情形如何?魏楹他沒有上安王的賊船吧?”
“暫時沒發現他和安王一黨有什麽勾結。”
魏楹自從當上皇長子的侍讀學士,從前那個清流圈子便對他盡釋前嫌了。
那日與安王的人會面,便是在一場應酬的宴席後。
皇帝的細作雖然厲害,卻也一時沒能探知。
皇帝說完話,聽到沈寄放松的舒了一口氣, 臉色愈發的不好看。
徑直往外走去。
那日在病床旁, 皇後情深一片的看着病中的自己。
說他是她的夫君, 是她兒女的父親,自然會為他擔憂。
所以, 她如今也是在為她的夫君擔憂。
而魏持己,自己先是因為小寄将他明升暗降,投閑散置。
對于一個對仕途期望很大的人, 在而立之年斷了繼續上進的路, 這是多大的打擊!
他居然也忍了下來,沒有對小寄生怨怼之心。
後來東昌公主的事,他家人給的壓力也全頂住了。
再如今,自己換了人,讓他做出抉擇。
他似乎也沒有完全低頭。
根據多年的觀察, 魏持己此人對仕途是頗有幾分野心的。
能到這一步仍然不離、不棄殊為難得,也難怪小寄不肯對他死心。
雖然自己說過可以慢慢等, 也或許時日久了,三年五載、十年八年,魏持己終究還是會放下堅持。
屈服于現實,屈服于自己這個皇帝。
而且這個可能性還是不小的。
可是,自己真的等得了麽?
這四十天的冷遇,也讓自己之前發熱的頭腦有些冷卻。
尤其是這次病了,她竟是遺憾自己這麽快好起來了。
和皇後的态度正好是鮮明的對比。
這樣的心,能捂得熱?
還有那天那一通嚷嚷,說自己這份情誼于她只是一場無妄之災。
他從來也沒有對女人這樣過。
居然就得到如此回報?再熱的心都會寒!
沈寄可不管皇帝是怎麽想的。
她聽說魏楹還是立場堅定,沒有卷入奪嫡的餘波裏,就松了一口大氣。
這段時日,每當上朝的時候,魏楹都專注看着笏板,不去看上方的皇帝。
否則,他怕會暴露了他的憤恨。
每一次上朝對他都是一種煎熬。
只要有皇帝在場,甚至看到皇宮建築上的龍形雕飾,都能讓他不舒坦。
今年酷熱,已經有人奏請皇帝,攜太皇太後、太後、皇後以及後宮諸嫔妃往西苑避暑。
皇帝之前沒有應允。
可他自己卻中了暑,再有這幾天已經有幾個太妃在太後跟前提起實在是熱。
太皇太後也說她活了七十多歲,好像這麽熱的夏天實在是沒怎麽遇到過。
皇帝便不好再拒絕,已經下旨明日就往西苑避暑。
免了群臣的早朝,有事午後議政。
魏楹懷疑皇帝之前不肯去避暑,恐怕與沈寄有關。
去西苑,且不說方便不方便把她帶上。
就是帶,怕是也要露幾分行跡。
所以,多半是不帶的。
而據他和林子欽的分析,人應當是在宮外。
皇帝不在,應該更方便救人出來才是。
還有,安王承諾會幫忙救她,但應該是要在事成之後。
而且,魏楹對此抱很大的懷疑态度。
因為,如果此事被安王揭露出來,對于皇帝那就是私德有虧。
篡改遺诏是最大的罪名,憑此就可以把人打翻在地。
除了自己,怕是還有旁的大臣也被安王拉攏了。
不然,光憑自己一己之言是不夠的。
而且,如果再鬧出皇帝君奪臣妻的事,很容易就聯想到公報私仇上去了。
估計自己就是一個幌子,為了掩飾那個真正投靠了安王的大臣。
想一想當初先皇臨終囑托的幾個人,魏楹想不出來那個人會是誰。
而自己這個幌子被利用完之後,接着安王便會揭露小寄被皇帝擄去的事了。
不過,據此看來,小寄被困在哪裏,安王應該是知道的。
所以,待聖駕移駕西苑,魏楹打算讓十五叔帶着人,把他圈出來的幾家一一排查。
他實在是不能等了,一則多等一天都是在剜他的心肝,而且還是用鈍刀子來來回回的挫;
二則,再等安王怕就要舉事了,到時候小寄會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
留給她的只有死路一條,而且是死了都不得安寧。
自己、小芝麻和小包子也會終身被釘在恥辱架上。
不過這事兒,他得找個人證,省得莫名其妙的給人陪葬。
事情到了這步,已經很緊急了,沒有他從中火中取粟的機會了。
罷了,就當是皇帝命不該絕吧。
自己不用背叛先皇的信任,心頭其實也放下一塊石頭。
還有皇長子,才相處不過半月。
但十六七的少年,如今雖已有了些氣度,但離明君的确還有距離。
魏楹下帖子把淩侍郎約到了窅然樓的包間。
他自己走的後門進去,無人看見。
淩侍郎沒能幫忙打探出沈寄的所在,頗有些歉疚。
而且,魏楹往常都是直接過府造訪,這一次卻是約他出來。
而且還是在他自家産業,可以避開人耳目的地方,讓他有了些多的想法。
應該是有一些很要緊的事要告訴自己。
淩侍郎是大搖大擺的進的窅然樓。
他平常也愛去,所以并不會太顯眼。
他進了包間,并不是沈寄留下來私用那間,而是提供給客人的。
正是私用包間旁邊的一間。
“淩大人,請坐!”
魏楹是從包間之間的夾道過來的,并沒有從外頭的走廊經過。
這夾道是只有他和沈寄才知曉的,就是圖紙上都沒有。
原本不過是個以防萬一的後手,此時便用上了。
淩侍郎如今看到魏楹都會一陣心虛。
可知道他此時秘密邀自己過來定有要緊事,便放下了旁的心思,坐在了酒桌前。
魏楹提壺給他滿上了一杯酒,讓了讓就一口飲盡。
桌上都是窅然樓的招牌菜。
他夾了一筷子入口,慢慢咽下道:“下官這次請大人來,是為了請大人做個見證。”
淩侍郎想到皇帝讓盯着魏楹的話,挑眉道:“什麽見證?”
魏楹便一五一十的說了安王派什麽人在什麽地方聯絡他。
還說了他是擔心不虛以委蛇,安王就将皇帝做的事揭露出來。
“下官不希望內子成為犧牲品,所以不得不敷衍一二。”
他沒有說擔心皇帝名譽掃地的虛僞的話。
實在是說不出來,也無法取信眼前曾有神盤鬼算之名的淩軍師。
淩侍郎點頭,個中情由,自己能夠體諒,也會替他分辨。
而且暗暗心驚,細作居然完全沒有探到。
看來安王手頭果然是有些底牌的。
“我應該就是一個幌子,用來吸引人注意的。安王要說皇上是篡改先皇遺诏,還需要更加有力的人證。等到他起事,一定會想辦法把內子被擄的事抖露出來。到時候下官一家子就全完了。所以,下官要去安王府上問一問,內子到底被關在了哪裏。他可是承諾了要把人救出來的。如果大人覺得可行,下官喝了這頓酒就去。”
話說到這裏,淩侍郎已經全明白了。
魏楹這麽找上安王府去問,安王肯定不會說。
說了一則失了皇帝的一個把柄。
二則,也少了拿捏魏楹的一個渠道。
而他不說,魏楹便不會乖乖聽話。
所以,為了不走漏消息,他只剩下殺人滅口或者是讓魏楹暫時無法說話,至少在他舉事之前無法說出來這兩條路。
如今,魏楹事先來找了自己把話說清楚。
還說了他所知道的安王的布置。
這樣子,他其實是從謀逆事件裏摘出來了。
“我會以此向皇上求情,請他放了尊夫人。你沒有必要為此冒險上安王府去。”
淩侍郎知道,魏楹這麽去一鬧,其實是逼安王在準備不充分之際倉促起事。
可是,事情不會這麽順利的。
“我也曉得,安王只是利用我做幌子。我知道他的布置也不多,我知道的那些人跟事,他盡可以舍卒保車。甚至,他可以把我推出來,說我因為內子被奪,煽動他造反。而他則押我上金銮殿陳情。既表明了沒有造反的意思,也揭露了皇上的私德有虧。然後再是布置好的局慢慢展開,再揭出所謂篡改遺诏的事來。”
“你明知道會如此,為何……”
話沒有說完,淩侍郎便明白了。
魏楹這是在逼皇帝放人。
如果皇帝不放,他就豁出去了。
他借酒裝瘋上安王府去鬧,你安王不是要拉攏我麽,不是承諾會幫我救媳婦麽。
那你告訴我,我媳婦被皇帝關哪裏去了啊……
如今,安王和皇帝都在布局,想的都是一擊即中。
既要占了大義名分,又要把兵權都攏在手裏才發作。
要是這個當口被魏楹這麽不管不顧的鬧開,那可是大大不妥。
“怕什麽,殺人不過頭點地。這種恥辱,淩大人你能不能忍得下?反正我是不想忍了。不瞞淩大人說,我已經豁出去了。兩個孩子我已經托付給了芙葉公主,也做了相應的安排。至于魏氏宗族,我已寫好信準備寄回去直陳己過,請求出族。我們夫妻生不能團圓。就是死,也要做一對同命鴛鴦。”魏楹說完,又是一杯酒下肚。
“慢來、慢來,何至于此了?”
魏楹将酒杯一下子砸在桌上,“是可忍孰不可忍!伸頭一刀,縮頭還是一刀!”
淩侍郎看着他一杯接一杯的喝。而且是酒入愁腸,如今已經露了幾分醉态了。
生怕他真的就醉得上安王府去了。
正要說什麽就聽到魏楹又開口了,“當初淩大人你把內子誤認為了穆王遺孤。那時候你就說過,為了彌補當年弄丢小郡主的罪過,你已經幫過許多年齡相當,長得像穆王的女子了。所以,內子雖然不是,但是你也會盡己所能庇護她的。這話是不是你、你說的?”
魏楹說完還打了個酒嗝。
想到自己當年的承諾和沈寄如今的處境,淩侍郎心頭愧疚更深。
“是,是我說的。你先別急着魚死網破!孩子再是托付了人,人家再盡心,總不如在自己身邊長大。我有一條還沒有探明的路子說給你聽,你自己先去走走看。”
魏楹眸中顯出幾分清明,愕然道:“什麽路子?”
太後都沒法制止,眼前這個心腹軍師也無法勸阻,還有誰有法子勸得動皇帝?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