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三，同样在盛京无亲无故的赵虔上门了。
带了礼物来的。
中午留了吃饭，下午一起打了马吊，愉快的度过了一天。
年节朝廷放假，这个节假直到元宵节后，可谓是十分之长了。
但对于赵虔来说着实是有点长了。
除夕去恩师家蹭的，初一去恩师家拜访，初二来端亲王府，初三和一起孤寡的同僚喝酒，每天换一个或者换几个，一直持续到初十，酒都要喝吐了。
孟辞归也差不多了。
她身子不方便，赵辛斓和江郦姝都很理解，于是他们陪同家里人走完亲戚便都提着礼物上门了，没什么好做的，就是守着孟辞归一会问一些关于她肚子里小宝宝的问题，一个个跟好奇宝宝似的。
他们俩一连来了好几日，直到江郦姝被顾元熠拖住，赵辛斓不好自己上门，于是这个访友便到此结束了。
但在此期间，孟辞归得到了从漓州传来的消息。
当初被盯着的那个人年前二十九赶在漓州年节闭城五日前出了城门，途径天峡关去了漠玉，怕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要传递。
收到消息这日是初十。
飞鸽传书每到一站换一只新的鸽子，如此接替最快从漓州到盛京也需要十二日，这说明漓州那边一有动静便传了消息回来，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派人跟着。
这时候的那个人是留在漠玉，还是回了漓州。
若是留在漠玉这人大概率活不了了。
因为他传递的消息大概率就是确定十五的行动，若是漠玉失败，只怕会拿他泄愤。
不过若是新帝忍得住，倒也不是不会留下他。
新帝拿着与他合作之人的把柄，吃了这要大的亏肯定是要从那人身上讨回来的，至于要怎么讨，自然是借着那人从大尧内部做手脚。
若是留着最好，她需要这人漏出破绽，或者传递出更多的信息，顺藤摸瓜抓到与漠玉合作之人的身份。
“舒亲王府没有动静？”
庄青摇了摇头：“一共安插进去六个人，暂时还没有发现。”
“其他府内呢？”
“也没有。”
孟辞归知道没有那么容易查出来：“辛苦了。”
庄青：“应该的。”
送走庄青，孙不理一脸不自在的过来了。
“那个，你上次说的，能够让我的眼睛好起来的药水还有没有了？”
孟辞归扬眉，直接承认了：“谁说的这只眼睛瞎了也好。”
孙不理理不直气也壮：“身体有残疾的不可当兵，我觉得我还是比较适合漓州。”
之前想着凑合过吧，还能照看一下因伤退役的兄弟们，还有那些当兵的兄弟的家属。
这些人如今被孟辞归安置的很好，他倒是一直没什么事情做。
当然了，保护接送小阳这些的也并不是非他不可。
他觉得还是想要做一个有用之人。
战场就挺适合他的。
孟辞归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问：“想好了？”
孙不理点了点头：“想好了。”
这可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孟辞归便扔给了他一个瓷瓶。
这是她早就准备好了的。
“喝了它睡一觉就好了。”
孙不理揣进怀里就走了。
“多谢了！”
孟辞归在他离开后起身，慢悠悠的去了书房。
顾识在这里处理事情。
北地那边知道了顾识痊愈的好消息后是欢喜，但随着欢喜的信件而来的更多的是北地的事务。
那——么厚一沓，孟辞归怀疑端亲王是把所有积压的政务都给顾识寄了过来。
这一来一回至少得一个月，至于吗？
顾识觉得不至于，但他爹显然不这样想。
见孟辞归过来，顾识委屈的放下笔，走过去一把将人保住，可怜兮兮的叹气。
“好累。”
孟辞归拍了拍他的腰，笑着道：“父亲累了多少年了，这样一想会不会好一点？”
顾识并不觉得好：“父亲再干二十年的话，儿子就长大了，到时候直接接手，这样才好。”
孟辞归：“……”
‘啃’完老‘啃’小，你是会打算的。
“那万一是女儿呢？”孟辞归问。
顾识叹气：“那我就只能勉为其难的替女儿干活了。”
女儿的话可不能累着，得宠。
“我终于体会到了哥哥的心情，现在女儿还没有出生我都已经在想，将来究竟是会便宜哪个不要命的臭小子了！”
孟辞归：“……”
着实有点气早了。
拉着顾识坐下，孟辞归熟练的将脚放在他的膝盖上。
顾识心疼的道：“又肿了一些。”
孟辞归习惯了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有顾识每次见到都心疼的不行，脸上的表情皱巴巴的，对肚子里的若是儿子的不满又提升了一个度。
孟辞归只笑着看他，跟他说起了庄青带来的消息。
顾识道：“待消息传来时再说吧。”
如今一切都是未知数。
虽然他很相信孟辞归，但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不算定性，总有意外的。
孟辞归扬眉：“这么谨慎？”
只要北地军工厂的消息不泄露，漠玉这一次突袭必然实施。
上一世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孟辞归看到过，所以格外希望能够改变这一切。
她瞧着眼前这个低头给自己捏脚的人，脸上的笑意加深。
自然是能够改变的，眼前的顾识不就是个例子。
“待一切结束，我们去路阳山一趟吧。”
顾识点了点头。
“我也想看看我们相遇的地方。”即便孙不理给他形容了出来，但都不如实地走一趟看看来的真切。
虽说一切已经过去，但故地重游总是别有意义。
顾识道：“我和夫人的缘分风雪都阻不断。”
那日据说下了好大的雪呢。
孟辞归拨着手上的串珠浅浅的笑了。
自然是缘分不浅的。
她回来这一遭，设计离开盛京走的第一遭，便是遇上了顾识。
她算到了徐氏会借此机会李代桃僵，算到她会让车夫在途中动手让她永远埋于风雪，算到了路阳山的前漓川军孙不理。
唯独没有算到路阳山上有一个顾识。
这个让她一眼惊艳的人，竟就是端亲王府失踪了的世子。
在北地沦陷之前早就去世许久的人。
顾识之墓。
只有顾识。
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家远在北地，爱他的父母亦在北地，但是他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