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陈念安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空白。
旁边目睹了整个过程的程拾，不禁想要抬头一拍脑门。
【我去，顾总不会以为夫人冲他眨巴放电，是眼睛抽抽得了病吧？】
【无话可说，我只能单手走一个六字。】
【不愧是顾总，还真是对夫人关怀备至呢】
【我为他千里迢迢，问遍周围所有有妇之夫的男人，所求来的独家恋爱秘诀——葵花宝典，顾总究竟看了没啊？！！】
简直是孺子不可教也，程拾简直想大喊一声:
“顾大老板，你真是我带过最差的学生！没有之一！”
陈念安也想走一个6字，愣是活生生被气笑了。
“你觉得我有病？”她鼻腔里发出了一声气音，看样子被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是吗？”顾薄言真诚的发问，俊脸上凝结着沉重的阴云，深深呼了一口气，“你就算有病也没关系”
“顾薄言你才有病！”陈念安终于还是没忍住破口大骂，一张小脸怒气冲天，“而且还是神经病！！”
旁边程拾，顾薄言身后办公桌边竖着耳朵的阿明，阿意，纷纷悄无声息赞同地点了点头。
内心通通竖起了大拇指。
【夫人英明！】
【夫人神武！】
“？”似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顾薄言幽深如水的眼眸微微眯起来，不禁扭头看了看其余三个人。
电闪火光之间，几人脸色顿时恢复正常，眼神乱飘。
背着手，一人瞅着反光的大理石地板，一人看看噌白的天花板，一个偏头盯着门把手。
每个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两句话，在脑门上滚来滚去。
【我们可什么也没听见啊！】
【完全没有看见叱咤风云的顾总，在恋爱方面还有这么……嗯……就还挺天真懵懂的】
然而这是高情商的说法。
低情商:这不纯纯大傻x吗？
人家冲你美美眨眼，你当人家眼肌痉挛抽搐有病呢。
“你眼睛不是因为疼痛才一直眨的？”顾薄言从几人反应里，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好像会错了意。
“那你为什么一直抽搐”
“还是单只眼睛”
顾大总裁触及到了知识盲区，眉头还拧着，一脸不理解地垂眸看着陈念安。
“呵”陈念安冷笑了一声，把奶茶管高高举起来，彭地一声插进奶茶里，“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我有病吧”
顾薄言凝眉没说话。
吸了一口香芋气息满满的奶茶，嚼了嚼珍珠，陈念安才睨了眼面前人高马大l立着的某人，
“你还不去给我买药，愣这干嘛？”陈念安那嗓子故意夹了一下，凤眸冷冷地一掀，语调听起来相当阴阳怪气。
“……”顾薄言。
他再怎么迟钝，也知道陈念安这是在反讽，没再说什么。
顾薄言心底有一万个为什么奔腾而过，但他谨慎地选择了闭嘴，一言不发扭头转身走了回去。
三人呼噜噜转着观景听风的脑袋，目睹了自家顾总被夫人压制的全过程，感觉自己性命堪忧。
然后顾薄言全然没有心思，搭理他们，坐回办公桌后，忍不住心道。
【念安说话真难听】
我还可以骂得更脏一些。
陈念安无语的想。
“咳咳咳”房间里气氛莫名有些尴尬，程拾趁机说部门主管刚刚找他一点点事，先一步开门溜了。
“顾总……”阿明嗫嚅了片刻，看着靠着黑色椅背的顾薄言上前，找补地道:“虽然邓朝朝跑了，但是我们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可以将功补过！”
“对对对”旁边阿意一个劲附和点头。
顾薄言被陈念安嫌弃了那一番，本来心情就不好，此刻更是没什么好语气。
“那你还不快点说”他扯了扯领带，冷冷睨了两人一眼，不悦道:“是要亲自我请你？”
“不不不……不不不！”两人脑袋甩得如同一个拨浪鼓，欲哭无泪苦逼着一张脸。
【不是，顾总被夫人骂了，怎么把气都发泄我们身上啊……】
【这下好了，本来事情就没有办好，还想着功过相抵呢】
【大抵是没有救了】
【夫人心情不好，顾总心情更糟，可为什么倒霉的全是我们……呜呜呜】阿明内心崩溃着想。
“……”沙发上正喝奶茶的陈念安。
合着她为了员工和谐幸福的职场生活，还得和顾薄言夫妻和睦呗。
阿明上前了一步，把办公桌上的文件夹翻到了最后一页，手指往上指了指，“喏，就是他”
他小心翼翼打量着顾薄言神色，但他面容一向沉静冷淡，看不出明显的情绪。
视线顺着食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张彩色照片里。
酒吧卡座，年轻白人深邃的轮廓格外分明，异于国人特有的浅棕色瞳孔和发色明显，照片上这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外国男人，正举着酒杯，笑着和对桌的朋友碰杯。
不知为何，顾薄言对上这双眼睛，直觉不太舒服，几乎是无意识地拧了拧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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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外国人叫多米尼克”阿明把查到的事情言简意赅说了一下。
“邓朝朝被劫走的时候，我们往他裤兜里塞了个窃听器，听见车里那些蒙面打手，开车时提到两次这个名字。”
“即使那人不在，态度也相当毕恭毕敬，倒是提到顾秦时还没轻没重骂了句蠢货”
顾薄言若有所思，修长的手指弯曲，无意识地一下下敲着纸上那外国白人脸，示意阿明继续说。
“所以，我们猜测估计这小白人才是那群打手的上头人，就顺着名字查了一下。”
“结果你猜发现了什么！”说到这里阿明显然有些兴奋，像是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折服了。
撑着桌子激动地呲牙一乐。
顾薄言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
【哦，顾总看起来并不想和我玩猜一猜】
旁边阿明敏锐地缩了缩脖子，阿明笑容一僵，才赶紧掩饰尴尬一般地呵呵呵，打了两声哈哈。
忙不迭恢复正常说:“这小子是和顾秦一起回国的，要不是有顾秦这根藤顺着摸过去，还真不一定能查到这个人”
“他是顾秦在英国的同学，两人似乎交情不错，黄朱颜说的顾秦在英国开的那家公司的合伙人就是他”
“不过这小子背景还挺干净的，就是一个普通家庭，父母都是英国普通职场白领，敢帮顾秦应该是出于同学情，外加初来乍到不懂规矩”
“干净?”顾薄言意味不明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嗤笑了一声，“干净得敢在我们手上，公然抢人?”
顾薄言将文件拿了起来，骨节手指往那张照片上弹了一下，最后将资料啪一声丢桌上沉静道:“不可能”
“下去查”对于危险天生具有敏锐力的顾薄言，肯定道:“尤其是他的英国背景，多半是假的”
这一年来线索缤纷错乱交杂在识海里，关于陈念安家族剧变的碎片，从深处浮现出来，那一团找不到头绪的乱麻，似乎隐隐绰绰透露出了一丝隐秘的端倪。
在庞大信息里几乎微不可察。
却还是被顾薄言捕捉到了，“等等”
拿着文件领了命令正要下去继续查的两人转过头来，阿明问，“顾总，还有什么事吗？”
“你去……”话音突然戛然而止，顾薄言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余光不经意瞥了一眼沙发上，正头也没抬玩平板的陈念安。
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算了，先去把这小子背景赶紧查清楚再说。”
“是”两人一头雾水，拿着文件夹走了。
办公室门一关上，劫后余生的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阿意用文件夹拍了拍胸脯，
“靠，顾总吓死我了，还以为咱俩就算不被揍一顿，也会被骂一顿”
“没想到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话说，你有没有觉得顾总现在脾气变好了”阿意问了半天，没听见回答，扭头看向似乎正在走神的阿意。
“喂”他撞了撞阿明肩膀，“你想啥呢？”
“你说顾总刚才欲言又止，到底想要说什么”阿明抬手，目光沉静地盯着照片上这个斯文的外国人。
这个人好像很重要。
“害”阿明按了按咕咕叫的肚子，熬了夜沾满红血丝的眼睛，没心没肺一眯，“不知道，可能想咨询咱俩怎么谈恋爱”
“介于夫人也在，脸皮薄，不好意思当面问罢了”
“走去吃饭，饿死了”
“……”阿明。
他不知道阿意一个单身二十多年全靠右手的实心牌单身汉，是怎么有勇气说出咨询这二字的。
只得作罢，对牛弹琴，不如闭嘴，他无奈拍了拍阿意肩膀，道:“还是吃饭吧”
你这脑袋再不吃饭，那指甲盖大小的小脑估计都要萎缩了。
走廊上脚步和交谈声逐渐远去，陈念安似乎并没有关注几人说了什么，白皙手指在平板上划拉着。
像是在玩一个单机小游戏，懒散地靠在沙发里，还时不时惬意地喝一口奶茶。
收回视线，顾薄言靠在旋转椅里，抬头向落地窗外看了一眼，城市上空飞鸟与云层并齐，湛蓝色天穹衔接至遥远的a市边界。
他知道。
这高楼下是行色匆匆打卡的员工，背着书包蹦着上学的小孩，红绿灯口骑着电瓶车的小情侣，是路边飘香的糖炒栗子。
是无数个普普通通却可以安安稳稳活着的人。
他们不需要保镖，任意穿梭于城市，来去自如，平安喜乐。
可一年了，整整一年，准确来说，是又过了一个月，他却无法给陈念安一个交代。
两人都心照不宣沉默着，享受着短暂地欢愉，缄口不言，似乎那些暗夜里蛰伏的危机和环伺的野兽都不存在。
“顾薄言”
身后清润声线突然打断了顾薄言飘散的愁绪，他敛了敛神，回过头看向陈念安，很轻地笑了笑，“怎么了？”
阳光犹如一条光带，不知经过什么反射，落在两人中间大理石瓷砖上，竟然有几分五颜六色的绮丽。
“你看”陈念安轻柔地笑了笑，口红在喝奶茶前就擦掉了，以至于一向上挑的眉眼被光一晕格外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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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垂落在一半锁骨，连橘黄色阳光都分外眷顾，每一丝都透着梦境般的迷幻。
“看什么？”顾薄言喉结滚动了一下，眸光微动。
“彩虹啊！”陈念安弯了弯眼睛，又指了指地板，小彩虹泛着红黄蓝绿靛紫的微光，“不好看吗？！”
顿了两秒，顾薄言才意有所指地低声应了一声，“好看”
“哼，那当然”陈念安摸出手机，咔咔找角度给彩虹拍照，打算给好朋友穆心分享一番。
七彩祥云，见者好运。
她丝毫没有注意悬在前方幽深的视线，聚焦的终点并不是地板瓷砖上的彩虹。
突然熟悉的一阵铃声响了起来，陈念安条件反射似的看了看自己手机屏幕。
抬头，果不其然，是顾薄言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在响。
她没忍住嘟囔了一句，“你干嘛跟着我换手机铃声，害得我每次都以为是自己的来电”
伸手拿过旁边的手机，顾薄言瞥了一眼嘀嘀咕咕吐槽的某个小女人，抿了抿唇，没吭声。
【我只是想和你多一些共同用的东西】
【平时那些觥筹交错的合作人，每次都吹嘘，自家老婆多么黏人，所有社交头像都是情侣的，夜晚酒局一小时就要打一个电话查岗，还有发朋友圈宣誓……】
至于端着高冷架子的顾薄言是断然做不出，祈求陈念安和他换一个情侣大套餐。
于是只能山不来，我自移山。
暗戳戳，酸溜溜地换个一样的手机铃声过过瘾。
陈念安:“……”
真没想到……顾薄言像个被冷落的妃子一样，还怪委屈吧啦的。
“喂”
看向接起电话的顾薄言，陈念安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一瞬间自我怀疑般检讨了一番。
难道自己对顾薄言真不够好？
“邓秀硬是咬牙不承认这事和顾秦有关，咬定录音是自己喝药后产生幻觉胡言乱语的”
顾薄言没避着陈念安，手机直接开了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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