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是混沌，闭眼亦不见人间。
九阶死境的真相，是万物皆为古神血肉。
漆黑的世界里，怪诞之物在陈言的眼前发散又重组。
像被揉碎的颜料重新泼洒在扭曲的维度画布上。
这里，是无法被言语形容的世界，却到处充盈着恶意与邪恶。
陈言双眸绽放着看似即将熄灭的金红火焰。
在恶意的世界里开辟出仅容一人通行的灼热小径。
若不是陈言可以感知外界的李知一三人，不然早就已经失去了时间观念与方位。
更令陈言诧异的是，这一方世界的时间流速明显和外界不一样。
随着时间缓缓而过，就连陈言也都要撑不住了。
他的身体早已被恶意侵蚀了个透。
如今唯一可以期盼的，便是李知一吞噬血烙，早点创造出崭新的意志一道第三境界破境。
他从不后悔来到这一个世界。
毕竟，这一具肉身和意识就算死亡，李知一三人还可以再度唤回崭新的陈言。
这里就是真实的世界。
早点了解，总比后知后觉的要好。
嗤……
陈言的双眼处，最后的一缕意志之力被恶意彻底噬灭。
陈言垂着脑袋，瞬间感觉到粘稠阴冷的恶意彻底钻入了自己的体内。
一切都要彻底结束了。
陈言顿住了身体，终究是到了极限。
却也在这时。
扭曲的恶意世界内，一抹绿光出现在陈言的眼底。
在扭曲的，无法形容的世界里，这一幕清晰的绿是那般特殊和难以形容。
一道道凝视的感觉就在此刻袭来。
陈言模糊中听到了属于人类才有的声音。
“有一个被同伴抛下的人，他好像还没死。”
“算了，他撑不住了。”
“不，他没死……”
“你这样是在浪费我们最后的资源。”
“我……我有我自己的那一份……”
陈言垂着脑袋，眯眼看着越来越近的那一抹绿色。
哗啦啦……
他清晰的感觉到，整方世界都在像是巨浪一般向前推涌。
而那一抹绿色就像是漆黑海洋之上的一叶扁舟，在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某一刻，陈言双眸瞬间一凝。
巨大的绿叶如绿岛浮在粘稠的扭曲恶意之上，叶筋化作小径，一间间黑泥小屋错落其上。
绿叶的底部与边缘有着被恶意侵蚀多年才有的焦黑。
但那熟悉的纹路……
陈言的眼里闪过无尽的诧异。
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
那是破圣树的叶子。
怎么可能？
陈言一直以来都认为破圣树是属于他一人的东西，全天下也只有他一人拥有破圣树。
可如今的他，竟是在此方恶意世界看到了破圣树的叶子。
哪怕这树叶已经被恶意腐蚀的焦黑，哪怕这树叶极为庞大，甚至可以承载房屋。
但这就是破圣树的叶子。
那一股熟悉之感，根本是骗不了人的。
陈言就这么看着，庞大的树叶缓缓的向着他驶来。
“上来！”
一道女声响起。
陈言看向上方，一个满头乱发，长着龅牙的女子将一根绳子……
准确的说，是一根从她袖口处伸出的触手甩了下来。
陈言抓住触手，被带到树叶之上。
一瞬间，四周的恶意都减少了极多。
已经有不少人，准确的说是生物围绕着陈言，看来看去。
给陈言递出触手的龅牙女子也在其中。
这些生物的身体，多多少少都有些扭曲的变形。
龅牙女子的一根手臂乃是漆黑触手。
站在她身旁的一个男子有着两个脑袋，其中的一个脑袋更是没有五官，仅有着长着一圈圈牙齿的嘴巴。
还有浑身流淌漆黑粘液的老人，脖颈上长着一堆脓包的女人。
唯一一个看起来正常的高挑女人，额头中心也有着一枚直径一厘米左右长满触手的黑洞。
陈言还未开口，高挑女人率先开口，带着嫌弃的道：
“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气血，这就是一个纯废物。
百灵，你带他上来的，你负责，别拖累我们。”
高挑女子眉头蹙的很高，随后摆了摆手：
“都散了，有什么好看的，晦气。”
随着她一手挥出，其余人全部散开。
有人走时看向陈言。
“这样的话，是活不过多久的。”
“他能活到现在都是奇迹了。”
很快，所有人离开。
陈言此刻浑身还在冒着如黑火一般的恶意，根本没有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他看着四周，这当真是一个建立在树叶上的村庄。
而这些人……
陈言看向身旁的龅牙女子。
这是介乎于人族和古神兽之间的生物。
只是陈言没想到，此方世界的恶意如此恐怖，甚至连规则都是扭曲的，竟然会有人族能够不被彻底转化为古神兽。
陈言看向脚下，青黑色的地面还有着树叶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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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一片树叶的原因。
这一片树叶，将外界大部分的扭曲规则和恶意都挡住了。
破圣树……
陈言这一刻才恍然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没有真正了解破圣树。
“不要介意。”
此刻龅牙女子看向陈言道：
“你……你饿了吗？”
陈言点了点头。
他这一具肉身没有修炼横炼与气血，一直以来都是以意志之力强行支撑。
如今饥饿是正常的。
陈言本想在这一具肉身与意识死亡之前，清楚的认知真实世界。
所以，陈言并不在意饥饿。
但如今这一片破圣树之叶的出现，却令陈言有了新的想法。
“好，你跟我来。”龅牙女子走向一间破陋的房子。
陈言紧跟其后。
刚进屋，龅牙女子便从门背后挂着的黑色布兜里翻找了一下，找到了一块冒着淡淡恶意的黑块。
陈言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还是接过塞入口中。
一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口感与味道袭入陈言口腔，但陈言的意志何其强大，只是咀嚼了两下，便咽进肚子里。
“好吃吗？”龅牙女子问道，舔了舔嘴唇。
“嗯。”陈言点头。
“你先休息……”龅牙女子说着，下一刻，神色顿住，缓缓转向陈言。
来到树叶之上，陈言得到了片刻休息，只是这短暂时间，他的体内再度生出了不朽意志。
这一刻，陈言施展了【御朽-圣凝原初】。
“这是什么世界？”
陈言开始询问。
而龅牙女子则是呆愣愣的开口：
“恶界。”
恶界。
陈言再度问道：
“你们为何会住在树叶上，这是什么树叶？”
“树叶，什么是树叶？”龅牙女子露出迷惘之色：
“我们生下来就是住在这上面的，去外面会死……”
陈言抿了抿嘴，龅牙女子根本没有树叶的概念。
很快，陈言便继续询问。
而龅牙女子甚至都无法意识到陈言在询问自己，将一切所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很快，陈言明白了这个世界的来历。
恶界。
在龅牙女子口中，他们世世代代就住在恶界。
历史之中的某一天，他们的先祖与亲人分离开来，来到了这一个世界。
先祖世世代代被恶意影响，变成了污血人族。
紧接着，恶界之内，建立起了五座洲明城，因为这五座洲明城的原因，恶界才得以稳定，他们这些污血人族才不会死去。
但是恶界越来越危险，恶意越来越浓烈，大批大批的污血人族死亡。
就在污血人族都要死亡之时，出现了净土。
也就是一片片绿色的树叶，只要生活在净土之上，污血人族就可以得到生存。
而，每过一万年，每个洲明城就会出现一个新的城主。
恶界之内，有着强大的恶虚古神兽，有些恶虚古神兽甚至可以踏入净土来吞噬污血人族。
即使这样，污血人族依旧顽强的生存了下来。
除却龅牙女这种普通的污血人族，还有不少污血人族为了生存成为了恶虚古神兽的走狗，成为刑法者。
草在充满仙气的世界里便会成长为仙草。
在充满恶意的世界里，便会成为恶意之草。
它或许会被厌恶，被嫌弃。
但它，只是想活着。
陈言沉默了。
通过百灵，也就是龅牙女的话，他可以知晓。
恶界与外界的时间流速乃是十比一。
而她口中的洲明城内所居住的，应该就是外界每一千年就会成为洲明的五族族长。
原来，洲明是生活在恶界的。
恶界与外界之所以没有混合在一起，或许就是因为洲明的缘故。
陈言发现，不仅是百灵，还有其余生活在净土之上的污血人族实力都很强大。
百灵是六阶，陈言之前还见到了一个创境。
只不过，这些污血人族的境界是真实的，但因为肉身被恶意污染的厉害，是无法发挥出真实境界的实力的。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陈言问道，他可以看到，这一片净土是向着一个特定的方向漂泊的。
“不知道……”
百灵的回答令陈言一顿。
百灵继续说道：
“是阵法之主要走。”
陈言双眸微缩。
阵法之主！
阵法之主竟然在恶界。
气血、横炼、元素和真意四个武道之主陈言都已经见过。
唯有念力和阵法两道的武道之主陈言只是听过而已。
没想到，在这里会听到阵法之主之名。
百灵继续说道：
“我们本来生活在姬州，三年前姬州的洲明城突然发出消息，姬州国祚已毁，可能未来不会再出现洲明。
姬州不能继续待了，我们来到陈州，却发现陈州万年前就没有新的洲明了。
所以，阵法之主继续带着我们向另一个方向进发……”
百灵露出痛苦之色：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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