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三天假期过后,武馆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学员和工作人员都回来了,大家各司其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也继续一边打扫卫生一边偷偷学拳。
迷踪拳确实是很神奇的拳法,大部分人都练不好,但又能够熟练掌握其中的一两招,这是因为各人的天赋不同,所以表现出来的结果也不一样。
既然大家各有长处,我便逐帧学习,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来者不拒地吞噬着一切。
有时候看得兴起,也会比划几下,将近两个月来,确实跟着大家吸收和领悟了不少东西。
阿翔早习惯我这样了,以前还会吐槽几句,后来视若罔闻。至于其他学员,看到我一个清洁工也想学拳,有的置之不理,有的暗中嘲讽,有的则会给我加油,有的甚至会指点我几招,也算是众生相了。
一样米养百样人,大家本来就各有不同,不必苛责每一个人都能善良。
有一次燕玉婷来练功房视察,恰好看到我在角落比划拳脚,鼻孔里大大的“嗤”了一声,眼神中也是满满的不屑,显然非常看不起我,目光就连一秒都没停留,便转身离开了。
仿佛我是阴沟里的老鼠,或夹缝里的蟑螂。
我自然是无所谓的,能在迷踪拳的发源地学习,并提升、巩固自己的实力,也算是一份极大的幸运了。
更何况因为项云霄和龙门商会的事情,我时常陷入烦躁、低落的情绪中,沉浸在迷踪拳的练习之中,也算是给自己解压了。
时间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天气愈发寒冷起来,树上的叶子早掉光了,隐隐有步入初冬的迹象,已经到了必须穿外套才能出门的季节。
又是一年秋!
转眼间,也毕业第三年了。
这天清晨,我正在食堂吃早饭,惯例还是油条和豆腐脑——当地人叫果子和老豆腐——津门早餐还是挺丰盛的,外面的小摊上五花八门,煎饼果子、锅巴菜、炸糕等等,但我没有心情去吃,每天守在武馆的一亩三分地里,食堂做什么,我就吃什么,绝对不挑。
正吃着饭,忽然听到院子里响起脚步声,接着有人扯着嗓子喊道:“玉婷!玉婷!”
是燕千城的声音!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有人“噔噔噔”奔出去。
转头一看窗外,是刘阳,怪不得能做主管,耳朵和手脚都比一般人灵敏多了。他奔到燕千城的身前,毕恭毕敬地说:“八爷,燕姑娘还没来啊……您咋这么早就来了?”
“还没来吗,昨晚她没回家,说去朋友家住了,刚打电话也没有接!”燕千城皱起眉头,沉声说道,在他身后还站着燕双和燕飞,二人也是一脸严肃的模样。
“哦,那可能还在睡觉……要不一会儿再打电话试试?”刘阳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不用了,我现在就要出门……等玉婷来了,你告诉她,我去京城办点事情!”燕千城顿了一下,转头看了一下左右,透过窗户,发现了坐在食堂里面的我,才继续道:“就说任先生叫我去谈事情,可能要谈个三五天,你让她顾好燕家,顾好武馆!”
我瞬间明白过来,燕千城特意来武馆说这件事,表面上是让刘阳帮忙转告,其实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任星野要叫他去京城了!
谈什么事?
好事还是坏事?
“是!”刘阳立刻点头。
“嗯,那就这样!”燕千城又看了坐在食堂里的我一眼。
我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燕千城便转身带着燕双和燕飞离开了。
刘阳也回到了食堂继续吃饭,对他来说不过是件稀松平常的事,也没表现出特别的情绪或是反应。我吃完饭,假装回宿舍取东西,趁大家都不在,给宋尘打了一个电话,将刚才的事情告诉给他。
“嗯,我知道这件事。”宋尘语气平静。
“他们要谈什么?”我立刻问。
“应该是要拉拢八爷。”宋尘的声音充满不确定,“具体什么情况,要等他们谈完才知道了。”
我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司令还没醒么?”
“……没有。”宋尘低声回答。
“快两个月了!”我的声音有些焦急起来。
“我知道,我也在想办法!”宋尘语气阴沉。
我知道催也没用,只能轻轻“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我便走出宿舍,开始了自己一天的工作。随着学员和教练渐渐到来,武馆也进入了正常的流程之中,“呼呼喝喝”的声音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半上午的时候,燕玉婷终于来了,刘阳立刻迎了上去,将早上的事情告诉她。
燕玉婷也没当一回事,点点头说:“我知道啦!”便回办公室了。
除此之外,整个武馆再没其他事情,一切按部就班,该练武的练武,该工作的工作。我仍一边打扫卫生,一边观察学员的动作,碰到天赋好的便会用心记忆,时不时还自己比划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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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幕,阿翔忍不住笑着道:“看你练了一个多月,有没有进展啊?”
我点点头:“那肯定是有的。”
“是吗?”阿翔一听,便来了兴趣,将手里的墩布摆正,“我在这工作好几年了,看到好多学员练了几个月甚至一两年,打起迷踪拳来还歪歪扭扭的……你有进展?打来给我看看!”
“迷踪拳是用来战斗的,不是表演的。”我摇摇头。
“……”阿翔一时语塞,半晌才喃喃道:“你这其貌不扬的,还挺会装逼,跟谁学的……”
我还没有说话,阿翔又继续道:“不过你也只能嘴上装一装了,迷踪拳号称全天下最难学的拳法,哪怕你非常有天赋,一两个月也就仅仅入门而已!”
“……你懂的还不少啊!”我一脸诧异。
“那当然了,我在这工作好几年了,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嘛!我没怎么正经练过,但也会两下!”阿翔将墩布靠在旁边的墙上,“呼呼呼”地挥舞了几下拳头。
别说,还真有点那个意思!
“厉害啊!”我冲他竖起大拇指。
“嘿嘿嘿,就会这几下,再多也没用了!”阿翔又将墩布拿在手里,摇摇头道:“就这几下,我都练了好几年呐,相比其他拳法,迷踪拳确实是地狱级难度了,复杂程度堪称同时学一百门拳法,能在这上面大成者几乎少之又少,燕家武馆现阶段也就燕双、燕飞两个顶级高手……”
话音未落,练功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学员跌跌撞撞地奔进来大声喊道:“不好了,孙家武馆的人来踢馆了!”
孙家武馆?!
我当然记得这个名字,刚来津门的时候,燕千城就跟我提过了,说是津门排名第二的大家族,早年间也是参加过抗战的,所以地位同样超然,因为积极发展武馆,郊区也不放过,甚至比燕家还有钱。
在津门,孙家的影响力肯定不如燕家,单论武馆的数量和富裕程度,却是已经超过燕家一大截了。
怎么好端端地来踢馆了?
想到燕千城今天上午刚刚离开津门,隐约觉得这事不太对劲,肯定不会这么巧的。
“呼啦啦——”
一众学员哪能想到这么复杂的事,当即争先恐后地奔出门去。
“去,去看一看!”阿翔也拉着我的胳膊向外奔去。
我们两个来到院中,这里已经人山人海,一众学员和工作人员都出来了。燕玉婷站在最前面,身后是两个教练和几名主管,刘阳自然也在其中。
而在他们对面,则是另外一群人,身上同样穿着黑色的练功服,胸前用金线刺着一只展翅翱翔的雕。
“孙家武馆的掌门人叫孙大雕,所以他们标志是一只雕……”站在我身边的阿翔低声解释,“津门坊间一直传闻,孙家这只雕就是为了克制燕家,不过这些年来一直都被燕家压着。”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对面的人群之中,站在最前面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长得不太好看,八字眉、吊梢眼,面色略显阴狠,看着很不舒服。
“那是孙大雕的儿子孙鸿鹄!”阿翔轻轻地咂着嘴,继续说道:“听听这个名字,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孙家简直要把野心写在自己的脸上了……练功服上刺有雕的标志,如果说还有争议的话,那给儿子起这名字,就是想要取代、战胜燕家啊!”
我沉着脸,始终没有吭声,脑子里不断盘算这一幕和燕千城的离开到底有无关系。
“孙鸿鹄,你有病啊!”燕玉婷最先开炮,“好端端来踢什么馆?”
“怎么,不行吗?”孙鸿鹄面带微笑,他长得不太好看,笑起来就更难看了,像是还未成型的一团面,又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在津门,踢馆一直都是合规的吧?莫非燕家武馆不敢接招?”
“在津门,踢馆确实合规,是延续上百年的规矩了……”不愧是在这里工作了好几年的人,阿翔确实知道很多东西,再次低声冲我说着:“被踢馆的一方,如果接不下来,或是败了,就要摘招牌的……”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燕玉婷的面色有些难看,但因为她长得漂亮,所以仍旧赏心悦目。
“有什么不敢接的?!”燕玉婷朗声道:“只是我爸今天早上刚去京城,要在那边待个几天,等他回来再说吧!”
“燕姑娘,是这样的。”孙鸿鹄仍旧微笑着:“如果是我爸来踢馆,你用这个理由搪塞,没有问题……但现在是我来踢馆,和你爸有什么关系?别说这些废话,就说你敢不敢接!在津门辉煌了上百年的燕家武馆,不会连一次普普通通的踢馆都接不住啊?燕姑娘,你这样可不好,将来怎么继承燕家,怎么继续和我斗争?如果连这点胆子都没有,不如早点关门大吉,改行去做点别的吧!”
孙鸿鹄背后的人当即“呜呜呜”地叫了起来,各种嘲笑、讥讽的声音也不断传来。
“八爷也是可怜,这么大的年纪,连个儿子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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