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九大王界。
云峰洞府森冷,石壁上巨大的蛇影随烛光扭曲摇曳,空气粘稠压抑。
白狼把身子停在深处,不看身后的许尘,只躬身低吼,
“大王,许尘带到。”
他目光复杂地扫了许尘一眼,身影迅速隐入黑暗。
许尘啊许尘,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识好歹,连九大王的好处都不肯接受?你还要怎样?
厚重的石帘无声落下,将许尘和腾九双双笼罩。
许尘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只是在面对螣九时,他心中还是保持着若有若无的恭敬。
嗡——
一股沉重的威压瞬间降临,如山岳加身。
来了,螣九的气息如约降下。
许尘体内的灵力本能翻涌,强行压下。
他轻轻抬头,却见黑暗深处,两点暗金竖瞳如融化的黄金,冰冷地锁定了自己,带着洞穿一切的力量。
“许尘……”
低沉粘滞的声音在洞窟回荡,伴随着沉重的鳞片刮擦地面的刺耳声响,
“上前。”
许尘面色苍白,微显虚弱地向前几步,躬身行礼,声音沙哑:
“大王…...属下伤势还需静养。”
“呵呵…无妨。”
低沉的笑声起落,骤然停止。
螣九的声音里已丝毫没有先前的热情,取而代之地,许尘在其他妖修身上见过无数遍的冷漠与好奇......
嗤啦——
浓郁的紫色灵光骤然亮起,一个狭长的玉匣悬浮在许尘面前丈余外。
这匣体透亮如冰,天然的水云纹路似活水流动,匣身周围,丝丝缕缕灵雾自发凝结,化作点点蕴含生机的灵露。
一股浩瀚精纯,如同海底深渊的水行灵气轰然弥漫,瞬间压过了洞府原本的腥冷湿气。
好东西。
果真是好东西!
许尘瞳孔猛地一缩,骨子里深处那沉寂的欲望,仿佛被惊醒般剧烈一颤,传递出强烈至极的渴望。这是升基灵物! 而且是极其契合他道基的水性灵物!
螣九的笑声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得,
“这件玄牝云纹精,虽非当世顶级,但在四品升基灵物中,也算罕有的上品。其蕴含的癸水源精,对稳固根基、涤荡道痕杂质,甚至触及水之道则,都有莫大好处。”
巨大的蛇首阴影在黑暗中微微昂起,竖瞳凝视着许尘,
“此物......本王早在你离开百鲤江秘境不久,就开始为你留意准备了。本想等你归来,便赐予你,当作一次犒劳与投资。”
话语微顿,那黄金竖瞳中的光芒似乎锐利了一丝:“却不曾想,你心急得很,竟自去了云顶山寻那石猿机缘…倒叫本王这一番心思,白费了多年。”
“大王厚赐…许尘受之有愧。”
许尘的声音依旧带着虚弱的颤音,垂下眼睑,掩住眸中急速流转的警惕与冰冷。
厚赐?多年前就备好?
许尘自然不会相信螣九的鬼话,就算事实真如他所说,恐怕事到如今,也不仅仅是为了犒劳自己,十有八九是另有所图。
“哦?受之有愧?”
九大王的声音陡然转沉,如同寒冰刮过石面。
却见洞府内的气压骤然又沉凝了数分,冷气丝丝从岩缝中渗出,那庞大的蛇躯在阴影中似乎微微蠕动了一下。
“许尘……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很好糊弄?”
“属下…不敢。”
许尘碧眼一跳,心头警兆大作,知道正戏来了。
“本王记得很清楚...…”
阴冷的声音带着一种追忆般的残酷,“这坊间多有传闻,这多年以前,你可是在云顶山脚设计害了那青崆......”
听闻此言,许尘只觉得一道无形的冰锥瞬间刺透背脊,青背狼族的少主——青崆?
莫不是此次螣九邀请自己来这泰山,就是为了将自己献给青背狼族?
想到这里,他的碧眼一凝,月阴神力已轻轻从贪狼之中流向眼脉,他周围的空气也似乎滞缓了些,要出手就要一击制敌,面对威胁,许尘要做的是鱼死网破。
却听螣九继续说道,
“那狼崽子虽不成器,却是青背狼族长,那老鬼的嫡子。青鬣老鬼可是护短出了名的……”
九大王的语调带着一丝丝噬人的戏谑,“青崆身死之地,残留着你那独特的消息,这消息瞒得过别人,瞒不过他那神通阴阳的舅舅,洄澈”
洄澈!这个名字比青崆更具威胁,可是洄渭两川年轻一代真正的翘楚与主导,许尘的指节因用力攥紧而微微发白,脸色更加苍白几分,额角甚至渗出了一点冷汗。
“你说巧不巧?”
九大王的声音如同毒蛇绕颈,缓慢而致命,“前几年,青背老龟和青鬃,刚好派人传来讯息,说是若在泰山境内发现了任何许尘你存在的消息……定有重宝馈赠,要请回去好好谈谈。啧啧,那宝贝的分量,连本王听了都有些动心呢……”
冷汗顺着许尘的额角滑落。
他沉默如山,不再试图辩解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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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真相面前所有伪装的虚弱瞬间凝固,只剩下冰冷的戒备和绝境中凶兽般的沉凝。
要动手吗?
螣九的修为是太岁三境,当然许尘不会傻到以为他只有太岁三境的实力,月阴神力是自己最大的底牌,配合小圆满境的水之道则,一击毙命,再利用倒龙玉瓶破空而去......
不行不行,螣九身上必有护体法宝,说不定这身上的鳞片就细细炼化过好些次,得攻他的蛇首,从口而入,他想活也活不了!
“当然...…”
螣九的语气倏然转缓,像安抚猎物,
“看在你也算为我泰山效过力…更伤了那些碍眼的龙血蠢货,立了大功的份上,本王也不是不能替你...…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巨大的蛇首缓慢地晃了晃,竖瞳牢牢锁定许尘僵硬的脸,
“包括那个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随时游猎在外的青鬃......”
山洞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有蛇鳞刮擦岩石的声音和那件玄牝云纹精逸散的浓郁水灵气息在弥漫。
他这话什么意思,原来青鬃还不知自己回来的消息,许尘听到这里气息微微松懈了些,将充斥在眼眶的银光微微散去些。
看来事情似乎还有回旋的余地。
空气粘稠得几乎凝固。
许尘能清晰听到自己血脉深处那低沉而压抑的咆哮,他缓缓抬起眼,眼中所有的虚弱如潮水般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深不见底,宛若寒潭的碧瞳,冷冽地望向黑暗深处那两点熔金:
“大王…意欲何为?”
条件来了!
螣九尾巴的末梢愉快地在地面拍打了一下,激起一串细微金石交鸣。
“很简单。”
他的声音恢复了几分刚才赠宝时的从容,甚至带着一丝诱哄。
那寒玉匣包裹着浓郁的紫光,向前缓缓飘近,稳稳悬停在许尘触手可及之处。
那股磅礴精纯的水性生机更加强烈地冲击着他的感知,体内吞噬的悸动变得更加狂暴而贪婪。
“乖乖收下它,”
螣的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就在这里,用本王的秘法,将它炼化入你之道基。”
“然后……”
竖瞳微微眯起,仿佛审视一件即将淬火出锋的兵器,
“替本王去办一件事。”
“就一件。”
最后的三个字,说得轻缓,却重逾山岳,如同淬了剧毒的锁链,缠绕上来。
许尘的目光落在那近在咫尺的玉匣上。
那上面流动的水云纹里仿佛隐藏着冰冷的算计和不详的未来,巨大的诱惑裹挟着更巨大的束缚和风险,但他更清楚,拒绝的结果——不仅立刻与螣九翻脸,青背狼族那悬在头顶的利刃,会立刻落下!
短暂的死寂。
洞府深处那沉重的蛇息如同风箱鼓动,石帘外白狼在阴影中默立的身影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
许尘缓缓抬起爪子,动作带着一丝似是被迫的僵硬。
嗒——
他的爪尖终于触碰到了那寒玉匣冰冷的表面。
只瞬间,一股极致的阴寒之力几乎要将他爪尖冻结,但紧随其后的,却是精纯水性灵气涌入体内时,如同久旱甘霖滋润焦土的畅快。
身体内同样属水的灵力猛地爆发出渴望吞噬一切的光芒,几乎要冲体而出,这感觉在许尘特意的控制下显得奇妙又危险,冰火交融。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玉匣,爪子在那阴寒滑腻的表面轻轻摩挲了一下,感受着其中蕴藏的浩瀚力量与背后的凶险。
片刻后,他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腥气与水行灵雾的空气,声音低沉得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带着一丝压抑的冰冷和最终妥协的沉重:
“东西,我接了。”
他猛地抬眼,直视黑暗中那两点冷酷的金黄,语气斩钉截铁: “但事……得先说清。”
“就一件事!”
“哈哈哈——自当是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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