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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68章 墙倒众人推
    骆宁在延福宫用了午膳。

    她逗留了大半日,而不是随便坐坐就走。

    小皇帝半上午下朝后,被乳娘带回来,瞧见了骆宁也很亲近。

    他还拿出他的小糕点匣子给骆宁,让骆宁挑一块吃。

    小孩子的善意,除了日常相处中培养,余者则来自大人的灌输。故而骆宁明白,陈太后对她的态度的确不作伪。

    小皇帝很敏锐的,若陈太后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看到骆宁就会像瞧见郑玉姮那样不自觉紧绷。

    陈太后又愿意和骆宁聊太皇太后。

    半下午,萧怀沣派了个内侍,叫骆宁去宫门口,一起回府。

    “……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吗?”萧怀沣问。

    “没有,只是陪她坐坐。”骆宁说,“她也挺寂寞的,一个人在延福宫里,没个说话的人。”

    又道,“她与我聊起母后,说了很多我都不知道的旧事。”

    陈太后毕竟在寿成宫住了些日子,她本身又是擅长察言观色的人,自然记住了很多太皇太后的事。

    又捡了骆宁爱听的,告诉了她。

    “就这些?”萧怀沣又问。

    言外之意,她叫你进宫来做什么。

    骆宁便说:“她说起了忠武侯夫人。忠武侯夫人一直牵线搭桥,希望陈太后可以见见申国公夫人。她回绝了。”

    忠武侯本就是武将出身,他投靠申国公不难理解。

    “她懂明哲保身,这很好。”萧怀沣语气很淡。

    他不怎么在意陈太后。

    若她不安分,等处理申国公的时候,顺手处理了她,丝毫不费力。

    可她若愿意低调行事,萧怀沣也可以给她一条活路。毕竟,骆宁不讨厌她。

    萧怀沣希望骆宁多些牵挂。

    “她若不懂自保,活不到今天。”骆宁说。

    骆宁也告诉了陈太后,叫她别操心。如果不想见外命妇,就把她们拒之门外。

    “……菱粉糕好吃吗?”萧怀沣却转移了话题。

    骆宁:“还行,不如孔妈妈做的。”

    又道,“真奇怪,宫里御膳房的点心应该最好,可为何总是没有孔妈妈做出来的美味?”

    “孔妈妈单给你一个人做菜,她知你口味。”萧怀沣道。

    “回去再叫孔妈妈做菱粉糕。”骆宁道。

    想起什么似的,又说,“陈太后也茹素,她也要替母后守孝。按她的说法,她要守孝一年。”

    萧怀沣语气更淡,不是很想提无关紧要的人:“她有这份心,也很难得。”

    回到了王府正院,丫鬟们帮衬他们俩更衣,洗脸净手,退了出去。

    骆宁突然抱住了萧怀沣。

    “怎么?”萧怀沣用力回抱了她,有点惊喜,又略感意外。

    骆宁:“怀沣,你给母后的谥号是‘文皇后’。”

    萧怀沣一只手摩挲着她青丝:“她应得的。”

    “她在天之灵应该会欣慰,怀沣。她配得起‘文皇后’。”骆宁说。

    萧怀沣更用力抱着她。

    他觉得骆宁想哭。

    可骆宁仍是没有哭。她只是把自己的脸埋在他胸口,咬紧齿关把情绪压下去。

    “想吃什么?”他问骆宁。

    他只能确定,骆宁会回答他这句话,其他的她顾不上了。

    果然,骆宁说:“菱粉糕。”

    第二天骆宁吃到了孔妈妈做的菱粉糕,味道比宫里的淡几分,更适合骆宁。

    日子慢慢往前。

    这次之后,陈太后大概知道了骆宁对她无恶意,那就是摄政王也没恶意。她安安静静过日子,不再传召骆宁。

    八月上旬,申国公上朝了,朝堂上一时鸦雀无声;他下朝回府,路过街道时,百姓不再是畏惧回避,而是对着他的马车指指点点。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申国公在朝臣与百姓的态度里,看到了自己的末路。

    郑玉姮毒害太皇太后,明明只是她一个人的私心发作,却把申国公钉在“奸佞”柱子上。

    百姓鄙视他。明知冒犯他这样的一品大员是死罪,却还是跃跃欲试想要当面唾弃他。

    申国公回府时,脸色铁青。

    史上多少真正的奸臣,都没有受过他这样的待遇。他做了什么?他分明无辜。

    申国公照旧上朝,没有被打倒。他不倒,他的势力就不会真的散;皇帝年幼、萧怀沣名不正言不顺、陆丞相根基还浅,其他门阀都被打败,如今只剩下他与崔氏了。

    有些难,可尚未到绝境。

    只是他想得很美好,很快就发生了一件事,叫他在百姓心中的声望坠落谷底。

    “王爷替陆县令伸冤!”

    有人在街上拦住了萧怀沣的马车,递上一把沾了血的官服,向萧怀沣喊冤。

    萧怀沣当即下了马车,仔细询问缘故,并且把人带走了。

    此事在闹市发生的,又正值早市的时辰,很快就传开了。

    半上午,陶伯进内宅,把这件事告诉了骆宁。

    “说是临州府有个县的县令老爷,叫陆松川,爱民如子,打杀了好几位刁蛮乡绅,为民请愿。他却死了,被申国公的堂侄捅死了。”陶伯说。

    “叫什么?”骆宁问。

    “陆松川。”

    “不不,你是说他在临州府做官?”骆宁问。

    陶伯道是。

    骆宁听明白了,叫陶伯先出去。

    她做鬼的时候,见过萧怀沣处理一桩案子:大贪官陆松川,勾连海盗与乡绅,每年贪墨二百多万两银子,他的私库赶得上国库了。

    杀了他的那年,朝廷减免了临州府诸多县城乡镇当年的税收,因为已经够了。

    骆宁飘荡在茶楼,听说书先生滔滔不绝叫“陆临州”,他们会用此人做官的地方,取代此人的名字。

    现在他还只是县令,已经在地上扬名了吗?他搏了个地方父母官的名声,取得了百姓信任。

    怪不得后来贪了那么多,是朝廷抓海盗才把他给揪了出来。

    今生,这个人却提前死了,还是被申国公的堂侄儿杀死的。

    不会是巧合。

    此人沽名钓誉,肯定早已被人盯上了,特意用了他做饵。

    骆宁很快把上午的事理完,将回话的管事们都打发走了,她才一个人静坐,串联整件事。

    嫁给萧怀沣不到两年,她学会了很多官场的思考:不去想一个人做了什么,而是想他为何这么做。

    以及,把整件事串起来,前后都关联去考虑。

    她养成了如此思考的习惯,很快就把整件事的脉络理清楚了。

    骆宁慢慢喝一杯茶,等着萧怀沣回来跟她说实情。

    萧怀沣每晚都要跟她说说朝政,也是她思路通顺的原因之一,因为她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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