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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3章 《垂梯诡事录》
    锈蚀的电梯门在五楼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时,我正蹲在楼道里给小满系芭蕾舞鞋带。老式日光灯管突然爆出蓝紫色火花,铁皮柜里的除湿机发出溺水般的嗡鸣。

    &34;妈妈!&34;小满突然攥紧我的手腕,她苍白的指尖几乎掐进我肉里。顺着她惊恐的视线望去,电梯显示屏的数字正在疯狂跳动——18、3、9、22最后定格在血红的&34;-18&34;。

    我摸到口袋里的护身符,黄裱纸上朱砂画的八卦图已经洇湿。这栋青藤公寓果然有问题,搬进来第三天就看见穿旗袍的女人从三楼坠落,第七天在信箱发现写着小满名字的冥币。此刻电梯井深处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像有无数双手在撕扯铁皮。

    &34;别看。&34;我把小满的脸按在我肩头,却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电梯门缓缓开启,浓重的血腥味混着霉味涌出来,在楼道里凝成淡红色的雾。本该是轿厢的位置,只有一滩泛着油光的黑水,水面漂浮着几十张黄符纸。

    那些符纸上的字迹突然活了似的扭动起来,我认出这是三天前在地下室翻到的《镇煞录》残页。泛黄的宣纸上用血写着:&34;戌时三刻,阴气倒灌,当以童女血祭,镇于九幽&34;当时隔壁王阿婆神神秘秘地说,八十年前有个道士在这栋楼布下血符阵,把什么脏东西封在了电梯井底。

    小满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她的小辫子散开,几缕头发黏在汗湿的脖颈上。我刚要抱起她,电梯里的黑水突然沸腾,无数苍白的手臂破水而出。那些手的指甲足有三寸长,指节扭曲成诡异的角度,最上面那只手还戴着翡翠玉镯——和失踪三个月的陈太太戴的一模一样。

    &34;妈妈快跑!&34;小满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这才发现整条走廊的墙皮都在剥落,露出后面暗红色的砖墙,砖缝里渗出粘稠的黑液,蜿蜒着组成眼睛的形状。电梯里的抓挠声越来越近,有什么东西正顺着铁链爬上来,那是我三天前在地下三层见过的景象:生锈的铁链捆着一具穿着月白衫子的童尸,她的双脚被钉在水泥地上,天灵盖插着三根锈迹斑斑的长钉。

    护身符突然在我掌心发烫,烫得我差点松手。小满突然指着电梯尖叫:&34;姐姐在对我笑!&34;只见那些手臂中间托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她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漆黑的牙龈。我想起新闻里说的,上周保洁员老张在b2停车场捡到双粉色芭蕾舞鞋,鞋尖上沾着人血冰渣。

    整栋楼的灯光突然熄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我看到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变成了&34;1&34;。但青藤公寓根本没有地下一层,王阿婆说过,电梯按钮是后来改装的,真正的地下还有三层禁地。冷风卷着腥臭味扑面而来,我抱起小满冲向安全通道,却发现楼梯间的窗户全部敞开,雨幕中有团模糊的红影正在三楼窗台招手。

    我的后背重重撞在安全通道的铁门上,小满的眼泪混合着冷汗浸透了我的衬衫。电梯显示屏的猩红数字正在倒流,从&34;1&34;变成&34;0&34;时,整栋楼的供电系统突然发出垂死般的嗡鸣。

    &34;妈妈,镜子!&34;小满突然指向消防栓上的玻璃。我顺着她颤抖的手指望去,倒影中的走廊竟变成了民国样式的花砖地,穿着月白衫子的女孩正背对我们梳头。铜镜边缘渗出暗红色液体,那些液体沿着瓷砖缝隙爬行,逐渐在现实中勾勒出血色符号。

    我猛然想起三天前在物业办公室看到的旧报纸。1943年4月15日的《申报》社会版,标题赫然是《青藤公寓离奇命案:七名女童离奇失踪,电梯井惊现血符阵》。配图是张模糊的黑白照片,七个系红绳的孩童跪在电梯口,身后站着个穿藏青长衫的男人,他手中铜铃的样式竟与我护身符上的纹样完全一致。

    &34;叮——&34;

    电梯突然发出抵达的提示音,可我们明明身处地下二层。生锈的铁门缓缓开启,浓烈的福尔马林味道扑面而来。小满突然挣脱我的怀抱,朝着那片刺目的白光跑去。我追出去时踩到了某种黏腻的东西,低头看见满地都是泡胀的槐花,每片花瓣上都印着血指印。

    电梯轿厢里坐着七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她们整齐地转过头来。最中间那个女孩抬起头,她的左眼眶里塞着颗玻璃弹珠,右眼却嵌着半块八卦镜——正是我祖传的那面镇煞镜!

    &34;姐姐来玩捉迷藏呀。&34;小女孩们异口同声地说,她们的脖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弯曲,露出爬满蛆虫的后脑勺。我想起王阿婆的警告,当年那七个孩子就是被活生生砌进电梯井的祭品。

    轿厢顶部的通风口突然炸裂,陈太太的尸体倒吊下来。她的翡翠玉镯卡在通风管道里,腐烂的手指正死死抠着什么。我借着惨白的光线看清她手里攥着的,是半张1943年的当票,典当物栏写着&34;幼女小满&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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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原来你在这里!&34;

    身后传来沙哑的男声,穿藏青长衫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他手中的铜铃疯狂摇晃,电梯里的红衣女孩们立刻停止嬉笑,整齐地开始撕扯自己的脸皮。陈太太的尸体突然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腐烂的嘴唇吐出带着水草味的咒语。

    我抱起小满冲向电梯按键,却发现所有按钮都变成了眼球状的凸起。当男人逼近时,怀中的镇煞镜突然发烫,镜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字——&34;戌时三刻,阴气倒灌,当以童女血祭,镇于九幽

    电梯轿厢突然剧烈震颤,红衣女孩们的身体像蜡油般融化。小满的瞳孔在镜面反射中变成浑浊的灰白色,她踮起脚尖开始跳诡异的童谣舞步。我死死捂住耳朵,却听见指甲刮擦声从四面八方涌来——那些声音来自墙壁夹层、天花板夹角,甚至我们相拥而立的双腿之间。

    &34;时辰到了。&34;穿藏青长衫的男人摘下人皮面具,露出布满尸斑的真容。他的左胸口袋里露出半截《申报》,泛黄的报纸日期赫然显示着1943年4月15日。我想起物业登记表上登记的名字,浑身血液瞬间凝固——王阿婆的全名,正是报纸上那个主持祭祀的&34;通阴人王静安&34;。

    电梯顶棚轰然塌陷,露出密密麻麻的青铜锁链。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具童尸,他们穿着和服样式的绸缎衣裳,天灵盖上插着桃木钉。最骇人的是中间那具女童尸体,她脖颈处纹着和我护身镜背面相同的八卦纹,腐烂的小手里攥着张泛黄照片——画面里穿碎花裙的女人抱着女童,正是年轻时的我和三岁的小满!

    &34;妈妈你看!&34;小满突然指着女尸脚踝处的胎记。那块形似蝴蝶的暗红色印记,与我今早洗澡时发现的胎记完全重合。电梯突然开始急速下坠,失重感让我瞥见轿厢壁渗出鲜血,那些血珠在空中凝结成八个篆字:因果轮回,祭品归位。

    陈太太的尸体突然直挺挺立起来,腐烂的手掌拍在镜面上。镜中世界开始侵蚀现实,民国样式的雕花窗棂从镜面生长出来,将我们困在时空夹缝里。我看到1943年的自己站在电梯口,正将掺着朱砂的糯米塞进女童口中——那个被我亲手献祭的女儿,此刻正穿着染血的芭蕾舞裙冲我微笑。

    &34;当年你丈夫为了救女儿,把自己炼成了活符。&34;王阿婆的鬼魂飘到我们中间,他腐烂的下巴骨咔咔作响,&34;现在轮到你了,苏玥。用你的血重启血符阵,或者看着女儿被万鬼分尸&34;

    电梯突然卡在负十八层,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地下室,而是被水泥封存了八十年的祭祀场。九具水晶棺呈北斗七星排列,棺内女童的尸身保存完好,她们手腕上都系着褪色的红绳。最中央的水晶棺里躺着穿月白衫子的女孩,她的面容与我怀中的小满如同镜像。

    &34;时辰到了——&34;

    无数双苍白的手穿透我们的身体,小满的皮肤开始浮现出暗红色咒文。我摸到口袋里的镇煞镜正在发烫,镜面突然映出丈夫坠入电梯井的残影。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二十年前暴雨夜,他抱着高烧的小满冲进电梯,却看到七个红衣女童在轿厢里跳祭祀之舞

    电梯井底的青铜锁链突然全部崩断,九具水晶棺在失重状态下悬浮而起。小满手腕的胎记渗出鲜血,滴落在中央女尸的八卦纹上,整层空间开始顺时针旋转。我抱住女儿滚向墙角,看见那些悬浮的棺材板正在溶解,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符纸——每一张都写着苏家人的生辰八字。

    &34;爸爸在看着呢!&34;小满突然用日语喊出声。她脖颈后的蝴蝶胎记裂开细缝,露出底下暗红色的镇魂符。我想起丈夫坠井前最后的电话,他嘶吼着说发现了王静安的日记,里面记载着用至亲血肉重写阵法的秘术。

    穿藏青长衫的男人突然撕开人皮,露出布满符咒的骷髅骨架。他的胸腔里跳动着青铜卦盘,每转动一次,电梯井壁就剥落一层人皮。我摸到镇煞镜的裂痕中渗出黑血,镜面映出的却不是当下场景——二十年前的暴雨夜,年轻的王静安正将襁褓中的小满递给我丈夫,而电梯显示屏上闪烁着&34;-18&34;的猩红数字。

    &34;这才是真正的阵眼!&34;王阿婆的鬼魂突然出现在镜中,他腐烂的手指插入自己眼眶,挖出两颗跳动的眼球按在卦盘上。整栋公寓开始坍塌,墙壁里伸出无数双婴儿的手,那些手掌上全都有蝴蝶状胎记。小满突然挣脱我的怀抱,踩着悬浮的棺材跃向电梯井顶端,她的长发在阴风中散开,发梢竟开始滴落暗红色的符水。

    我趁机扑向燃烧的符纸堆,护身镜在高温中迸裂,藏在夹层里的族谱簌簌展开。泛黄的纸页上记载着惊人真相:苏家世代女性都是镇煞人的容器,当胎记与八卦阵共鸣时,就必须有人献祭维持结界。而1943年的祭祀中,我丈夫用秘术将妻女命运锚定在时空裂隙,形成永生永世的轮回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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