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下来的突然。
第二天就要走。
由于是整建制调动野战军。
整个家属院无一例外，都陷入一种奇怪的氛围里。
“上车饺子下车面。”
宋依依抬手，擦了擦橙橙脸上的泪珠，笑着道：“咱们今晚吃饺子吧？”
宋明辉稳了稳心神，站起身，“好，我去买肉。”
宋依依点点头，“再买点莲藕，阿樾不吃葱。”
宋明辉哪能不知道。
他走的时候，还拉着蔡梦君一起。
顾丞则也回去收拾东西。
岑樾回屋拿行军包，橙橙老是捣乱，她爸叠好一件衣服，她抬手就翻乱。
还总想往包里站。
“我给爸爸忙帮...”
手上不停，嘴巴也不停。
宋依依只得抱起她，“我带去门口树下玩一会儿，你慢慢收拾。”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
岑樾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好。”
小孩子好奇心强，一只蚂蚁都能玩半天。
橙橙蹲在树下看蚂蚁搬家。
“妈妈，你看蚂蚁...”
“妈妈，你过来~”
“妈！蚂蚁咬你屁股！”
她的话一如既往的多，一会儿玩高兴了，还要站起来笑着拍手。
宋依依根本没理她，在一旁出神。
她记得，八五年好像是转折点。
“依依！”
气喘吁吁的女声响起。
宋依依抬头，看到霍天琪眼睛亮了亮，快步过去，“我刚想找你。”
霍天琪一脸担忧，“你...”
宋依依摆摆手，“我没事，不说这些，我有重要的事需要你帮忙。”
“说什么帮忙不帮忙的。”
霍天琪道：“你说就是。”
岑安国也在家跟岑泊文说这次的事。
霍天琪听完，第一想法就是来找宋依依。
她的哥哥和丈夫。
可是都要上战场的。
霍天琪出门走得急，岑泊文在背后喊了好几声，她理都没理。
宋依依在霍天琪耳边低语一番。
霍天琪郑重其事点点头，“好，我记住了，我现在就去办。”
她刚迈出一步，又回头说：“我来之前，爷爷和岑泊文在家里...”
宋依依听完，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像是他的作风。好，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霍天琪刚走没多久。
家里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橙橙都一岁半了，岑安国才第一次见她。
彼时宋依依和橙橙头靠头，挨在一起看蚂蚁，蚂蚁搬着一块比它大很多的东西，走的十分艰难。
橙橙几次想上手帮忙。
宋依依都阻止了，“不能帮，你帮了，它就不要了。”
橙橙歪着小脑袋，“为森么？妈妈，蚂蚁好凶。”
她本意是蚂蚁脾气真大。
但表达不出来。
橙橙举着小手，还在认真等妈妈的回答。
突然一侧落下一道阴影，伸过来一只如枯柴般的手，拉住了她的小手。
橙橙怔怔扭头，原本笑的露出酒窝的脸立马拉下去。
岑安国弯腰，“你就是小橙子？”
他严厉惯了，一脸凶相。
跟小孩子说话语气都有些严厉。
橙橙嘴巴张着，愣愣看着眼前人，试着把小手往回抽，没抽出来。
岑安国皱眉，“我是你爷爷，叫爷爷。”
橙橙没见过这么没有边界感的人。
她摇头，“我爷爷买肉去了！你不是我爷爷，我爷爷有头发！”
她发音依旧不是很标准。
但还是坚持说完，才‘哇’的一声哭出来。
宋依依适时将橙橙抱起来，往边上走了几步，哄道：“没事，橙橙不怕。”
橙橙哭起来声音震天响。
在屋里的岑樾自然听到了。
他大踏步出门，就看到自家闺女哭的眼泪鼻涕一起流。
“爸...爸爸！呜呜呜...”
橙橙朝着岑樾伸胳膊，宋依依就把她递到岑樾怀里。
小家伙窝在爸爸怀里，安全感总会更足一些。
岑樾虽然不溺爱女儿，但往常的小要求，在合理范围内，总会尽量满足她。
橙橙出生到现在，岑樾从来没有缺席过她成长的任何一个环节。
之前橙橙发烧，也是岑樾整晚整晚抱着，悉心照顾。
其实刚刚，宋依依可以第一时间阻止。
但她刻意稍微等了一下。
周围有邻居开门出来，一句话还没说完，看到岑安国，就又退了回去。
岑樾熟练的哄着孩子，从头到尾没有给岑安国半个眼神。
橙橙很快哄好。
小手圈着爸爸的脖子，脸蛋贴在岑樾肩头。
岑安国站在树下。
脸色不是很好。
这一年。
他一直在医院进出，原本花白的头发也掉光了。
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老头。
这期间，岑樾竟然一次都没有回来看过他。
听说他昏迷那次。
岑樾也半步没有踏进病房。
岑安国起初觉得心寒，后来又开始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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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家里三个小的。
他总能想到岑樾小时候。
岑樾从小就跟一般孩子不一样，他性子偏安静。
现在家里那三个，恨不得上天入地，跟皮猴子一样，耳根子没有一刻是清静的。
那时候他还在生徐令贞的气。
连带着不怎么想见岑樾。
岑樾小时候，可以说是家里佣人带大的。
最早的时候，岑樾也像他这闺女那样，试图跟他撒过娇。
但他那时候狠狠批评了岑樾一顿。
男孩子怎么能跟女孩子一样哼哼唧唧。
岑安国想，他十岁就没了父母，也是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
那时候肚子填不饱，到处都是战火，相比而言岑樾过的日子好多了。
岑樾唯一一次跟他撒娇也才两岁大。
被他教育后就再也没有过。
“爸爸，回家。”
小姑娘哭过的嗓音软软糯糯，小手还放在岑樾的耳朵上搓。
岑樾腾出一只手，拉过宋依依，嗓音柔和:“好。”
“妈妈，牵牵。”
橙橙朝着宋依依伸出小手。
宋依依勾唇，“好，听我们宝贝儿的。”
三人往院里走。
岑安国看到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橙橙偷偷瞄了一眼树下的岑安国。
不出意外，她的嘴巴又扁起来了。
宋依依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忙转移她的注意力，“橙橙，你看蔷薇花，那里有小鸟！”
橙橙立刻顺着爸爸的怀里往上爬，“小鸟！”
一家三口就这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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