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
林母站在班主任办公室门口。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冷得像冰。
班主任刚处理完几个吵闹的孩子，额头一层薄汗。
“妮妮妈妈……哦不，妮妮外婆，您来了。”班主任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王老师，关于上周午餐的事情。”林母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班主任脸色一僵，随即换上愤慨：“您放心！这事我一定严查！太不像话了！简直是恶作剧！连我的包……”
她想起自己包里的蟑螂，胃里一阵翻涌。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恶作剧了，王老师。”林母打断她，“这是欺凌。”
班主任愣了一下。
“您看，妮妮这孩子……”
“我知道妮妮内向。”林母语气依旧平静，“但这不能成为她被欺负的理由。”
“是是是，您说得对。”班主任连连点头，“我会和那几个孩子的家长沟通，也会在班上强调纪律！”
躲在门外拐角的妮妮，小手紧紧攥着衣角。
她听到了外婆和老师的对话。
蟑螂……欺凌……
小叔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别人欺负你，你就打回去。”
“打怕了，就不敢欺负你了。”
像那根竖起来的铁钉，带着尖锐的锋芒。
外婆却说，钉子太尖，容易折断。
要先依靠老师，依靠朋友。
外婆和小叔，谁说得对？
妮妮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既不敢像钉子一样扎人，也没有勇气去找老师。
现在情况看，小叔貌似更对。
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眼。
妮妮想去上厕所。
她尽量挑人少的时候。
可刚走到厕所门口，就被几个高年级的女生拦住了。
她们比妮妮高出一个头，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为首的女生，染着几缕黄毛，嚼着口香糖。
“哟，这不是那个没妈的拖油瓶吗？”
黄毛女生伸手就来抢妮妮头上的小熊发卡。
“还给我！”妮妮急了，伸手去夺。
“脾气还挺犟！”另一个女生推了妮妮一把。
“让你姥姥去告状，想害我弟弟被爸爸打！”
“打到她不敢告状为止！”
妮妮踉跄着后退，撞在冰冷的瓷砖墙上。
“抢她东西！”
几个女生围上来，嘻嘻哈哈地推搡着她。
小熊发卡被扯掉，扔在地上，沾了灰。
妮妮眼圈红了，死死咬着嘴唇。她发现霸凌者成了钉子，自己反而被扎的不敢还手。
“把她弄到隔间里去！”黄毛女生指挥着。
两个女生架起妮妮的胳膊，把她拖进最里面的一个隔间。
门被反锁了。
“听说你爸给你找了个新妈？”
“那个狐狸精好看吗？”
“扫把星！克死自己妈！”
恶毒的话像针一样扎进妮妮耳朵里。
她缩在角落，浑身发抖。
突然，一桶冰冷的水从头顶浇了下来。
水很脏，带着一股拖把的馊味。
瞬间湿透了她的头发和衣服。
冷！刺骨的冷！
还有无法言说的羞辱。
妮妮像一只被冻住的小猫，连哭喊都忘了。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巨大的、灭顶的恐惧。
与此同时。
一股无形的意识，正随着校园里的微风飘荡。
林微雨（风）焦灼地寻找着女儿的气息，她刚送走母亲就赶了回来。
突然，一股强烈的、冰冷的恐惧和羞辱感猛地攫住了她！
像一把冰锥刺穿了她虚无的“心脏”！
妮妮！
她的妮妮！
林微雨的意识瞬间聚焦到那间充满污秽气息的狭小厕所隔间。
她“看到”了。
看到女儿瑟缩在角落，浑身湿透，像一片被暴雨摧残的落叶。
看到那几个高年级女生狰狞的笑容和恶毒的嘴脸。
“扫把星！”
“拖油瓶！”
那些词语像淬毒的刀子，割在林微雨的意识上。
愤怒！
无边的愤怒像火山一样爆发！
恨意！
蚀骨的恨意几乎要将她微弱的意识撕裂！
她能感受到女儿的绝望，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冰冷。
不！妈妈在！妈妈在这里！
林微雨的意识因狂怒而剧烈波动，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颤抖。
怨念疯狂滋长，几乎要冲破某种无形的束缚。
她要保护女儿！
她要让这些施暴者付出代价！
林微雨的“目光”扫过厕所。
天花板上，一个老旧的排风扇正在嗡嗡作响，卷动着污浊的空气。
排风扇……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意识中形成。
她将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恨意、所有的母爱，孤注一掷地凝聚起来。
集中！再集中！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燃烧，在嘶吼！
力量！她需要力量！
以排风扇的吸力为引！
以她不灭的怨念为核！
搅动！旋转！
给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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厕所里，那几个高年级女生还在嘲笑着。
她们觉得看妮妮发抖的样子很有趣。
黄毛女生甚至拿出手机，想拍下妮妮狼狈的样子。
就在这时——
毫无征兆地！
一股强烈的、旋转的气流猛地在狭小的厕所空间内生成！
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搅拌器在疯狂搅动！
“啊——！”
离排风扇最近的那个泼水的女生，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
她的头发被猛地向上扯去！
身体完全失去平衡！
“砰！”
她一屁股坐进了旁边那个装满脏水的拖把桶里！
冰冷腥臭的脏水溅了她一身一脸！
狼狈至极！臭气熏天！
“鬼啊！”
其他几个女生吓得魂飞魄散！
这股怪风来得太诡异了！
排风扇明明转得不快，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阴冷的寒意。
她们感觉头皮发麻，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盯着她们！
“快跑！”
黄毛女生尖叫一声，也顾不上掉在地上的手机，慌忙去拉隔间的门。
门锁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怎么也打不开！
“开门！快开门啊！”
“救命啊，我替我弟弟道歉，不给他报仇了！”
她们惊恐地拍打着门板，哭喊声混杂在一起。
那股旋转的气流还在持续，卷起地上的纸屑和灰尘，形成一个模糊的、小型的气旋。
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声。
终于，“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几个女生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间诡异的厕所。
仿佛身后有厉鬼在追赶。
隔间里，只剩下妮妮一个人。
是风……
是风帮了她！
像上次颜料瓶被打翻一样。
像小叔说的钉子，扎了回去？
不，不像钉子那么硬。
更像是……妈妈的怀抱？
妮妮吸了吸鼻子，冰冷的脏水流进嘴里，又苦又涩。
但看着那个空拖把桶，看着地上被遗弃的发卡和手机。
她的心里，第一次，在无边的恐惧和委屈中，生出了一点点模糊的、带着寒意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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