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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9章 报丧
    晏宁伸出双臂,抱住了她颤抖不休的肩膀,仿佛在告诉她:“别怕,你还有我。”

    冯太太穿着朴素的身体背脊挺得板直,瘦削的脸上眼圈霎时红了。

    “我们母亲去的早,我不想叫人说她的女儿失了教养,做出有碍家风之事。”

    她略有些哽咽着说,抿得一丝不苟的发髻的有两根不甚听话的发丝不知何时倔强地在头上飞扬着。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可活着的人不要再为自己套上牢笼过活。”

    姜玉蝶闭着眼睛,不肯看冯太太,但是话语里的决绝亦丝毫不少。

    她的心已够痛了,自幼失恃,严父不慈,多少个日夜里,是姐姐慰藉着她孤独而潮湿的心,在幼年最为惶恐不安的时候,带给她温暖和依靠。

    而如今,她正梗着脖颈同她争吵,互相伤害着彼此。

    “够了!”她心里有个声音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她懦弱地摇头,小小的身影蜷缩着抱住双臂,蹲在地上,却固执的不肯后退半步。

    “我不会回去孙家的。”她再一次从牙缝儿里挤出这句话,眼泪潸然而下,越发坚定了她的决心。

    而冯太太不知如何作想,用手撑着桌子的边缘,削瘦的肩膀微微颤抖,然后慢慢变得坚定,她背对着姜玉蝶,再一次抬起头。

    “我不望你理解我的心,我也盼着你好。只是你我对于‘好’的定义,却是背道而驰的一条路罢了。”

    她缓慢而颤颤地说。

    姜玉蝶抽噎着,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怕旁人的流言风语,我虽不知自己想要什么,但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要什么。”

    “好,那你,好自为之吧。”丢下这句话,冯太太便带着自己的丫鬟急匆匆走了,似乎害怕再多留片刻,她就会被姜玉蝶劝服一般。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姜玉蝶抱着晏宁号啕大哭,兰心忙忙地关上门,看着姜二小姐扑到比她还矮半个头的自家少夫人怀里哭得几乎晕死过去,长长的,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现在这世道,和离的女子虽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只要自己不惧人言,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谁又会自讨没趣问到别人脸上来呢?

    何况本朝风气不禁和离,鼓励再嫁,就连当朝的太后都曾说过,“虽然偶有女子和离,但总归是一条活路,比困死在夫家,成就一对怨偶的强。”

    安抚了姜玉蝶,将她哄到床上躺下,又嘱咐远黛好生服侍着,晏宁方才回转。

    本来并不与她相干的一件事,此时的她却是大汗淋漓,好似是自己与冯太太歇斯底里地吵了一架。

    她不由庆幸,自己同着姐姐晏敏的关系并不很好,是以晏敏就算有什么话也不能到自己跟前儿说道。

    不然两个想法不一样的人,偏偏因为姐姐先出生,多活了两年,便指手画脚去干涉妹妹的生活,光是想想,就叫人觉得累得很。

    回到时府,她先去棠梨院瞧了时夫人,却依旧吃了闭门羹。

    就连琉璃的话术也没有什么变化,“夫人觉得少夫人现如今的做法极为妥帖,只道少夫人将府里管好,莫叫自己累出了病,就是对她最大的孝顺了。”

    晏宁恹恹回去,按步就班地安排着家中事务,听媳妇子们回话,敲打婆子们莫要翘了尾巴。

    时间就这样悄悄地从指缝儿间溜走,她每隔些日子,便叫人送些冰去晏府,晏夫人若觉得用不完,又要分往何处,她却不会吱声儿的。

    西北战事又起,时嘉一日一日越发忙碌起来,晚上回到家,多半是一副累极了的姿态,只洗漱过后,抱着她一闭眼,鼾声便起。

    晏宁环着他的腰身,感受着他的疲惫,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扰了他的睡眠,次日上朝没了精神与恭亲王一党对峙。

    靖国公越来越少回到府中了,据知情的下人悄悄回禀,说那外室似又有了身孕,靖国公如今倒把那边儿当成了正经的家室一般,流连忘返,也怪道时夫人身子越发的不好。

    晏宁很担心,却无计可施,而时嘉里每日光应付朝堂上的事情便心力交瘁,她也不想拿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去烦他。

    七月流火,暑气渐消,不似往常那般炎热。

    她也没想到,饶是时嘉那么累的情况下还有精力折腾她,两人直闹到半夜才罢,一大早,时嘉精神抖擞地上朝去了,晏宁将身一翻,又沉沉睡去。

    反正只要婆婆不拿她的错儿,如今府里谁也不会管她。

    忽听得隐约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在门口停下,又传来窃窃私语之声,睡梦中的晏宁皱了皱眉头,似有些不耐。

    门外顿了顿,兰心轻柔的声音响起:“少夫人,亲家夫人使人来传话,此时人正在外院候着,少夫人且快些起来罢。”

    晏宁嘤咛一声,想再赖个床,一众丫鬟却在兰心的带领下鱼贯而入,不由分说地把她扶了起来,该梳头的梳头,该擦脸的擦脸。

    晏宁觉察到不对,才想要问出声来,便听兰心伏在耳边小声说道:“晏府的人来报丧,说亲家小姐已于寅时二刻的时候去了。”

    初初之时,晏宁还不曾反应过来,亲家小姐?去了?

    云板的声音在她的脑中敲响,似黑夜中的一缕清明,她蓦然瞪大了眼睛,看向兰心。

    却只见兰心抿着唇,缓缓点了点头,“说是因着难产,这生孩子本就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生死全看造化——”

    后面,她再说什么,晏宁也好似听不见了,只见她红唇开合间,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远。

    一滴清泪自眼角流下,打从唇角浸进了嘴里,既苦,又涩。

    眼泪很快占据了她的眼眶,不由分说地自边缘纷纷跳落,打湿了她胸前的衣襟。

    兰心哽咽着拿帕子不断擦拭她脸上的泪,却无论如何也似擦不尽似的。

    她怎么,就这样轻易的死了呢?

    晏宁边哭边想,她还不到二十岁呢!

    只是生个孩子,哪个女人不生孩子,可为什么,那么能折腾的她就这样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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