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握着刘娥的手,指尖传来的暖意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窗外的雪又下得密了,落在琉璃瓦上簌簌作响,像是在为这朝堂的暗涌添几分寒意。他望着案上摊开的边境舆图,黑水城的位置被朱砂圈了个红圈,像颗嵌在边境的毒瘤,“曹玮明日便能领兵出发,但愿他能赶在西夏人动手前抵达高阳关。只是……”他话锋一转,眉头又皱起来,“太后那边若知道朕派了援兵,怕是又要生出别的事端。”
刘娥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柔中带韧:“陛下是大宋的天子,守土护疆本就是您的职责,太后纵有不满,也不能违逆国法道义。况且如今边境危急,满朝文武都看着,她若真要从中作梗,便是失了民心。”
正说着,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陛下,寇准大人、张咏大人求见。”
赵恒精神一振,连忙道:“快请他们进来。”
不多时,寇准和张咏并肩走进御书房。寇准身着藏青朝服,须发微白却腰杆挺直,手里还攥着一卷奏折;张咏则穿着常服,脸上带着赶路的风尘,显然是刚从城外军营回来。两人见了赵恒,齐齐躬身行礼:“臣等参见陛下。”
“免礼。”赵恒示意他们坐下,又让小太监奉茶,“两位爱卿今日一同前来,可是为了西夏的事?”
寇准先开口,将手中的奏折递上前:“陛下,这是臣刚收到的西北急报,李德明已下令封锁黑水城通往大宋的所有商道,还在边境扣押了三名大宋商人,理由是‘疑似细作’。臣料想,这是他在为偷袭高阳关做铺垫,先断了咱们的消息来源。”
张咏也跟着说道:“陛下,臣今日去了京郊禁军大营,见士兵们操练还算勤勉,只是粮草和御寒的棉衣尚有缺口。曹将军明日领兵出发,若是粮草跟不上,怕是会误了行程。臣已让人去户部催办,可户部侍郎说,太后有令,‘非紧急军情,粮草调拨需先禀明慈宁宫’,这分明是在故意拖延!”
赵恒听到“太后”二字,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重重拍了下案几,茶盏都震得叮当响:“岂有此理!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在计较这些!传朕的旨意,户部即刻调拨粮草三万石、棉衣五千套给曹玮大军,若有延误,朕唯户部尚书是问!”
“陛下英明!”寇准和张咏齐声应道。
寇准又道:“陛下,除了粮草,臣还有一事启奏。近日汴梁城里有不少流言,说杨延昭将军私通西夏,意图谋反,这些流言多半是太后那边的人散播的,目的是扰乱民心。臣请陛下下一道圣旨,澄清流言,安抚百姓,也好让杨将军在高阳关安心御敌。”
赵恒点了点头:“爱卿说得是。朕明日一早就下旨,不仅要澄清流言,还要表彰杨延昭镇守高阳关的功绩,让天下人都知道,朕信得过他。”
三人又商议了半个时辰,从边境防务谈到朝堂稳定,直到窗外天色擦黑,寇准和张咏才起身告辞。御书房里又恢复了安静,赵恒看着案上的圣旨草稿,心里却五味杂陈。他知道,这道圣旨不仅是给杨延昭的定心丸,也是给太后的警告,可以太后的性子,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而此时的汴梁城朱雀大街上,一家名为“醉仙楼”的酒肆里,正坐着一位特殊的客人。此人一身白衣,手持折扇,虽在寒冬却风度翩翩,正是刚从苏州赶来汴梁的大词人柳永。柳永刚坐下,店小二就满脸堆笑地跑过来:“柳公子,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还是老样子,来一壶女儿红,再上几碟小菜?”
柳永笑着点头:“再加一盘醉蟹,要前日刚腌好的。”
“好嘞!”店小二应着,转身去了后厨。
柳永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目光却落在邻桌的两个客人身上。那两人穿着粗布衣裳,却腰佩弯刀,说话时压低声音,还时不时往窗外张望,神色十分可疑。柳永耳力极好,隐约听到他们提到“高阳关”“太后”“密信”几个词,心里顿时起了疑心。
不多时,店小二端着酒菜上来,柳永趁机低声问:“小二,邻桌那两位客人是什么时候来的?看着不像是汴梁本地人啊。”
店小二也压低声音说:“柳公子,您可别惹他们。这两人是昨日来的,一进来就霸占了靠窗的位置,点了酒菜却没怎么动,还总打听军营的方向,瞧着就不是善茬。”
柳永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他一边喝酒,一边暗中观察那两人。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其中一人起身去了茅房,另一人则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袋,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下。柳永趁他不注意,悄悄将一枚铜钱弹了过去,正好落在牛皮袋旁边。他弯腰去捡铜钱,眼角余光瞥见牛皮袋上印着一个西夏狼图腾——这是西夏皇室信使常用的标记。
等那两人离开后,柳永立刻结了账,悄悄跟了上去。那两人出了醉仙楼,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朝着慈宁宫的方向走去。柳永不敢靠得太近,只能远远跟着,看着他们进了一家名为“福记布庄”的店铺。他记得这家布庄的老板是太后的远房亲戚,看来这两人果然是太后派去联络西夏的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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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永心里一紧,转身就往皇宫方向跑。他虽只是个文人,却也深知此事关系重大,若是太后真的与西夏勾结,那大宋的边境就真的危险了。他一路跑到皇宫门口,却被侍卫拦了下来:“站住!皇宫禁地,岂是你能随便进的?”
柳永急道:“我有要事要面奏陛下,关乎边境安危,还请几位大哥通融一下!”
侍卫们见他衣着华贵,不像是普通人,却也不敢擅自放行,正僵持着,张咏从宫里走了出来。张咏一眼就认出了柳永,惊讶道:“柳兄?你怎么在这里?”
柳永见到张咏,像是见到了救星,连忙道:“张大人,我有要事禀报!我刚才在醉仙楼看到两个西夏信使,他们进了太后亲戚开的布庄,怕是在传递密信!”
张咏脸色一变,连忙对侍卫说:“快,带柳公子随我去见陛下!”
两人匆匆走进御书房,赵恒听了柳永的话,顿时怒不可遏:“太后真是太过分了!朕一再忍让,她却变本加厉,竟然真的与西夏勾结!张咏,你立刻带禁军去‘福记布庄’,把那两个信使抓起来,搜出密信!”
“臣遵旨!”张咏领了旨,转身就往外走。
柳永也躬身道:“陛下,臣虽无官职,却也愿为大宋效力。若是陛下需要,臣可以写下文章,揭露西夏的阴谋,鼓舞民心。”
赵恒看着柳永,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好!柳爱卿有此心意,朕很欣慰。你就放手去做,朕会让国子监将你的文章刻印成册,分发到各地。”
柳永谢了恩,也转身离开了御书房。赵恒独自坐在御书房里,望着窗外的夜色,心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他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会为了权力,做出通敌叛国的事,这让他这个皇帝颜面扫地,更让大宋陷入了危险之中。
而在高阳关,杨延昭正和孟良、周信、王超等人在中军帐里商议军情。帐中央的舆图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兵力部署:周信率领五千士兵驻守东门,王超率领五千士兵驻守西门,孟良率领八千士兵驻守北门,杨延昭则亲自率领一万两千士兵驻守南门——这里是通往黑水城的必经之路,也是西夏人最可能进攻的方向。
“将军,咱们的兵力还是太少了。”周信皱着眉头说,“西夏五万大军,若是分兵进攻,咱们怕是顾不过来。”
杨延昭点了点头:“我知道。不过张大人在信里说,陛下已经派曹玮将军率领两万大军来支援咱们,预计月底就能到。咱们只要守住半个月,就能等到援兵。”
孟良摩拳擦掌地说:“半个月算什么!别说半个月,就是一个月,我也能守住北门!西夏人要是敢来,我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王超也道:“将军放心,西门有我在,绝不会让西夏人踏入一步。”
正说着,慕容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走了进来,递给杨延昭:“延昭,天这么冷,喝点羊肉汤暖暖身子。沈大夫也来了,他说有要事找你。”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沈青站在帐门口,手里拿着一个药箱,神色有些紧张。杨延昭接过羊肉汤,对沈青说:“沈大夫,有什么事就说吧。”
沈青走进帐内,躬身道:“将军,臣刚才在伤兵营整理草药时,发现之前采的那种止血草药少了一半。臣问过负责看管草药的士兵,他们说昨晚有个蒙面人潜入伤兵营,偷走了草药。臣担心,这蒙面人是西夏派来的,想断了咱们的草药供应。”
杨延昭脸色一沉:“竟有此事?周信,你立刻派人去调查,看看能不能找到蒙面人的踪迹。另外,加强伤兵营的守卫,绝不能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是!”周信领了旨,转身就出去了。
沈青又道:“将军,臣还有一个建议。这种止血草药虽然效果好,但数量有限,若是真的断了供应,伤兵们的治疗会受到很大影响。臣记得在高阳关附近的黑龙山里,有一种名为‘血见愁’的草药,止血效果虽不如这种草药,但数量很多。臣请求带领一些士兵去黑龙山采摘,以解燃眉之急。”
杨延昭看着沈青,沉思片刻。他知道沈青之前通敌,心里仍有疑虑,但眼下草药紧缺,确实需要有人去采摘。他点了点头:“好。你可以带领五十名士兵去黑龙山,但必须在三日内回来。另外,孟良,你派两名心腹士兵跟着沈大夫,一是保护他的安全,二是……盯着他,防止他耍花样。”
孟良立刻道:“放心吧,将军,我这就去安排。”
沈青连忙道谢:“多谢将军信任,臣定不会让将军失望。”
等沈青离开后,慕容雪担忧地说:“延昭,让沈大夫去黑龙山,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他趁机逃跑,或者给西夏人传递消息,怎么办?”
杨延昭叹了口气:“我也担心,但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若是草药断了供应,伤兵们就只能等死。而且有孟良的人盯着,他应该不敢耍花样。”
孟良也道:“嫂子放心,我派的那两个士兵都是我的心腹,身手好,嘴也严,沈青要是敢有异动,他们定能第一时间制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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