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们剪头发吧。"
张起灵这句话说得如此平静，仿佛只是在提议今天天气不错。早餐桌上的谈话声戛然而止，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吴邪的筷子悬在半空，一根榨菜丝慢慢滑落："...什么？"
"剪头发，"张起灵重复道，指了指吴邪已经遮住眼睛的刘海，"太长了。"
黑眼镜突然拍桌而起："好主意！我也要参与！小花，你的交给我了！"
解雨臣一口茶喷了出来："你做梦！"
胖子摸了摸自己日渐稀疏的头顶："我这样的就不劳二位大驾了吧..."
张念灵倒是兴奋地举手："我要剪！张爸爸给我剪！"
吴邪放下筷子，狐疑地打量着张起灵："小哥，你...会剪头发？"
张起灵淡定地喝了一口粥："可以学。"
"学？！"吴邪声音提高了八度。
黑眼镜已经掏出手机："网上教程多的是！我和小哥昨晚看了三个小时理发视频，理论知识已经非常丰富了！"
解雨臣优雅地擦了擦嘴角："三个小时...这就是你们昨晚鬼鬼祟祟躲在院里的原因？"
张起灵点头，眼神异常认真："省钱。"
"增进感情。"黑眼镜补充道，朝解雨臣抛了个媚眼。
吴邪和解雨臣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胖子则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哎哟我去！天真，你也有今天！小哥要拿你练手了！"
"闭嘴！"吴邪踹了他一脚，转向张起灵，试图做最后挣扎，"小哥，我觉得我的头发还能再坚持几个月..."
张起灵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流露出罕见的期待。吴邪突然想起小时候养的小狗想要出去玩时的眼神——纯真而热切，让人无法拒绝。
"...好吧，"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但只修一下刘海！"
解雨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吴邪！你疯了吗？"
黑眼镜立刻凑到解雨臣身边："小花儿，你看吴邪都答应了..."
"想都别想！"解雨臣护住自己的头发，"这头发我养了五年！"
"就修一点点分叉..."黑眼镜不死心地劝说。
"一根都不行！"
最终，妥协方案是：吴邪和张念灵接受张起灵的理发服务；胖子"自愿"成为黑眼镜的模特；解雨臣则只负责在旁边监督和嘲笑。
午饭后，理发工具被整齐地摆放在院子里——两把剪刀（一把来自厨房，一把来自针线盒）、胖子的电动剃须刀、一面手持镜，以及不知从哪找来的一块理发围布。
"这配置也太寒酸了吧？"吴邪小声嘀咕，坐在院子中央的椅子上，围布系在脖子上，活像即将受刑的犯人。
张起灵站在他身后，拿着厨房剪刀，表情凝重得像在拆炸弹。他轻轻拨弄了一下吴邪的刘海，然后——咔嚓。
一缕黑发飘然落下。
"等等！"吴邪从手持镜里看到这一幕，声音都变调了，"你确定要剪这么短？"
张起灵停下动作："不好？"
"不是不好，就是..."吴邪看着自己突然短了一截的刘海，欲哭无泪，"有点太齐了，像锅盖..."
张起灵皱眉，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然后又是一剪刀——这次是斜着剪的。
吴邪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左眼上方的刘海突然短了一大截，而右边依然较长，活像被狗啃过一样。
"...小哥，"他虚弱地说，"要不咱们换个方式？"
张起灵抿着唇，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慌乱。他轻轻拨弄着吴邪的头发，试图补救，但每一剪刀都让情况更加糟糕。
另一边，黑眼镜和胖子的对决更加惨烈。
"我警告你啊，"胖子护住自己可怜的头发，"敢给我剪秃了，今晚没你饭吃！"
黑眼镜推了推墨镜："放心，哥的手艺，保证让你年轻十岁！"
"你有个屁的手艺！"胖子哀嚎，但为时已晚——黑眼镜已经启动了电动剃须刀。
随着"嗡嗡"声响起，一撮撮头发飘落在地。解雨臣靠在门框上，优雅地嗑着瓜子，时不时发出无情的嘲笑："左边比右边短了...哦，现在右边又比左边短了...王胖子，你确定要让他继续？"
胖子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黑瞎子，我要是秃了，你就等着吃一个月咸菜吧！"
张念灵是唯一一个获得良好服务的顾客。张起灵在"练习"完吴邪的刘海后，手法明显娴熟了许多。他小心翼翼地给孩子修剪着过长的鬓角，动作轻柔精准。
"张爸爸，我要像你一样的发型！"张念灵兴奋地说。
张起灵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手指灵活地舞动着剪刀。十分钟后，张念灵顶着一个迷你版的"张起灵头"欢快地跑去找吴邪炫耀。
"吴爸爸你看！我和张爸爸一样了！"
吴邪摸了摸孩子整齐的头发，再看看镜中自己惨不忍睹的刘海，欲哭无泪："...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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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终于看够了热闹，走过来拯救吴邪："够了，再剪下去他就要戴帽子出门了。"他轻轻拍开张起灵的手，拿出梳子试图挽救吴邪的发型。
张起灵罕见地露出了类似愧疚的表情："...抱歉。"
"没事，"吴邪勉强笑了笑，"头发还会长出来的..."
黑眼镜那边已经进入了灾难性阶段——胖子的头顶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窟窿"，周围的头发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
"我杀了你！"胖子咆哮着跳起来，追着黑眼镜满院子跑。
解雨臣一边帮吴邪修整发型，一边摇头："你们两个...为什么要突然提出剪头发？别告诉我是真的为了省钱。"
张起灵沉默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递给吴邪。照片上是年轻时的张起灵和黑眼镜，两人站在一个简陋的帐篷前，头发都剪得参差不齐，却笑得开怀。
"这是..."吴邪惊讶地睁大眼睛。
"十五年前，"张起灵轻声说，"在昆仑山。没有理发店，我们互相剪。"
黑眼镜不知何时已经溜了回来，看着照片露出怀念的笑容："那天特别冷，我们刚从一个墓里爬出来，狼狈得要命。小哥的头发里全是泥，我的被火烧焦了一截..."
"所以你们就互相剪了？"解雨臣挑眉。
黑眼镜点头："剪得跟狗啃似的，但特别开心。我们约定，以后要是安定下来，一定要给最重要的人剪头发。"
张起灵看着吴邪，眼神温柔："你是最重要的。"
吴邪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所有对自己发型的抱怨都烟消云散了。他握住张起灵的手："...谢谢。"
解雨臣的表情也柔和下来："所以这就是你们的计划？重温当年？"
黑眼镜笑嘻嘻地凑近："小花儿，现在愿意让我碰你的头发了吗？就修一点点..."
"想得美！"解雨臣一把推开他的脸，但语气已经没那么坚决了。
胖子顶着那个可笑的"地中海"发型回来，气呼呼地说："所以我就成了牺牲品？"
黑眼镜拍拍他的肩："胖爷，光头是检验真男人的标准！"
"滚蛋！"
最终，在吴邪和解雨臣的补救下，大家的发型勉强能见人了——吴邪的刘海变成了随性的碎发；胖子干脆剃了个光头，意外地显得精神；张念灵的小张起灵头可爱得让人想揉；只有解雨臣的长发安然无恙，但他默许黑眼镜帮他编了个辫子。
傍晚，五人坐在院子里乘凉。胖子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叹气："我这形象全毁了..."
吴邪靠在张起灵肩上，懒洋洋地说："挺好看的，像个得道高僧。"
"滚！"
张起灵轻轻拨弄着吴邪额前的碎发，低声道："下次会更好。"
吴邪抬头看他："还有下次？"
张起灵眼中带着笑意："练习。"
黑眼镜正在给解雨臣的头发末端系上一个小铃铛，每当解雨臣摇头时就会发出清脆的声响。"多可爱，"黑眼镜得意地说，"这样你走到哪我都能找到。"
解雨臣翻了个白眼，但并没有取下铃铛。
张念灵趴在地上画画，把今天大家的发型都画了下来——光头胖子、刘海参差不齐的吴邪、编辫子的解雨臣、戴墨镜的黑眼镜，以及始终完美的张起灵。
"我要把画贴在墙上！"孩子兴奋地宣布。
胖子哀嚎一声："别啊！给我留点面子！"
夜风轻拂，带着初夏的温暖和花草的清香。吴邪看着身边这群人——光头锃亮的胖子，铃铛轻响的解雨臣，嬉皮笑脸的黑眼镜，认真欣赏张念灵画作的张起灵——突然觉得，发型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在一起。一起经历生活的点点滴滴，无论是冒险还是这样平凡的理发日，都是最珍贵的记忆。
"小哥，"吴邪轻声说，"下次我帮你剪头发吧。"
张起灵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柔软的笑意："好。"
黑眼镜立刻起哄："哟哟哟！小花儿，你看人家多浪漫！"
解雨臣踹了他一脚，但嘴角微微上扬。月光下，他发梢的铃铛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为这个特别的夜晚奏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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