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杜玉书跟着越斐然来到了陵都。这一路上走走玩玩,杜玉书始终没太大兴致,也没问过越斐然她们来这里干什么。
自废武功时那股血气上头的劲儿下来了,她整个人就有点颓靡,虽然每天都在用心温养自己的丹田,但这就是她精力的全部了,提不起劲来干别的。越斐然也几乎不怎么跟她说话,殷红汐更是一直没有出现。
到了陵都,又乘船。天气还没很热,阳光好,乘船是很好玩的。杜玉书稍微有了点精神,一边趴在小船上伸手捞水里的鱼苗,一边问越斐然:“咱们去哪儿呀?”
“长生城。”
“去那儿干什么?”
“找人给你治伤。”
杜玉书一下就支棱了起来,“我丹田的伤?”
“你身上难道还有别的伤?”
“这也可以治?!”杜玉书很震惊。
丹田和经脉的隐伤,可以说是武林中最难解决的两个问题,那些圣手名医中能接续经脉的已是寥寥无几,听说都在各个领主身边侍候着,就更别说治愈丹田的了,杜玉书已经做好靠自己慢慢温养几年,看能不能靠自己这个年纪的元气慢慢把它恢复过来。没想到越斐然人脉这么广,居然还认识能治疗丹田隐伤的大夫!
越斐然还很淡定,看都没看她,只说了两个字:“能治。”
行船两个多时辰,终于靠岸,停在了长生城的码头前。杜玉书下船,跟着越斐然穿过一条人群熙攘的长街,走进了一间药铺里。
这药铺生意很好,前堂不少人在抓药,险些挤都挤不进。越斐然进去跟药铺的东家说了句什么,东家立刻把她们二人请进了内堂。
杜玉书进去看了几眼,发觉这内堂原本应该是很大的一间,现在被隔成了一间一间小的诊室,里头各有一位坐诊的大夫,原来是一家前堂卖药的医馆。
内堂诊室一共八间,其中七间都有待诊的病人排着队,最里头的第八间是空的,东家把她们带进那间空诊室,又端来两杯热茶,就出去了。
杜玉书左看看右看看,这诊室不大,布置也简单,桌面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两把椅子拎到有窗这一侧,椅背靠墙放着,杜玉书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坐下来,“这大夫什么时候来啊?”
“东家说她今天之内会到,但具体是什么时候就不知道了。”
“意思是等到天黑也有可能咯?”
“那倒不会,最晚也就到药铺打烊之前,不然她就没必要来了。”
杜玉书不禁好奇,“这里虽然生意很好,但挺小的,我看来问诊抓药的也都是些平头百姓,居然有个大神医坐诊?”
能把丹田隐伤医好,可不就是大神医吗?
“她在这儿坐诊少说也有五六年了吧。”
“这么久!那赶来求她治病的人还不把这里挤爆了?”
“不会的,她又不傻,不常来,就算碰上什么疑难杂症也会悠着点治,口碑虽然一直不错,但也没到非常出名的地步。”
杜玉书实在没料到,“居然这么低调?”
越斐然笑了一声,“不然,你觉得她应该怎样?”
“我没见过厉害的医师,不过听说那些神医名医,都是在一些大人物身边随时待命,要么就是住在一个外人很难进去的地方,非大价钱不出手。”
“那这些人能治好你的丹田吗?”
“我都没见过,我哪儿知道!不过都说得那么厉害了,连九都的领主都不肯得罪他们,总该能治好我的吧。”
“或许可以,不过,我看病治伤只找两种人。”
杜玉书再次来了兴趣,“哪两种?”
越斐然伸出一根手指,“要么,是只给我一个人看病的人。”
说完,她又伸出第二根手指,“要么,就是谁的病都看的人。”
杜玉书有些了然,她听出越斐然语气里对自沽身价之人的不屑。想必,越斐然带她来找的这位神医,就属于后者。大隐隐于市,只要上门找她,不要多少钱,也不看病患的身份,都治。
于是她也心生几分敬意,准备好在不久之后见到一个鹤发童颜道骨仙风气质超然的神医……
“诶呀,你们等我多久了呀!”
谈一故拎着她的小药箱从门口窜了进来,砰的一下关上门,紧接着跑到杜玉书旁边,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往外侦察一二,大概是没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人,长舒了一口气,拉起越斐然就走,“快跑快跑,我又要给人缠上了!”
杜玉书一头雾水地跟着跑了出去!老天奶,这人看起来至多只有二十五岁!
谈一故回来得有点晚,药铺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她带着越斐然和杜玉书跑出去好远,一直到了一片安静的农田边才松了口气,她转过身来,看神情像是原本要跟越斐然说话,却忽然发现这儿还有第三个人似的,十分惊奇地看着杜玉书,“小妹妹,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杜玉书噎了一下,越斐然替她道:“我俩是一起的,过来这趟就是找你给她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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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受伤了?那还跑了这么远,没事吧?”谈一故上来就要摸杜玉书的脑门,杜玉书往后仰了一下躲开,连声说自己没事。谈一故见她体能丰沛,说话时中气也足,便知不是重伤,顺势牵起她一只手把脉,诊了一会儿,又推了点内力去检查杜玉书的经脉和丹田。
“噢,你丹田有点小伤,是最近出了什么事吗?”
“废了武功。”
“没关系,都是小伤,你年纪还小,治好丹田重新练起来很快的!”
谈一故语气十分欢快,不仅没追问杜玉书是为什么废了武功,还把她丹田的伤势看得非常轻。似乎在她眼里,武功被废就是跟风寒感冒一样的小毛病。
不愧是神医!她的这种态度多少也鼓舞了杜玉书,杜玉书眼睛一下亮了,但多少还带着点儿不确定,问道:“真的很简单吗?可是童子功很重要,我十三岁再重新开始,怎么说也有点晚了。”
“不晚啊!童子功是基本功,是锻炼筋骨的,一旦练成就一辈子是自己的了,你的骨头很健康,筋也很柔软,就算废了武功,它们一样还在啊!剩下的无非就是内功了,那些心法你已经学过一遍,重来一遍不仅更简单,还更扎实,是因祸得福也说不准呢!”
谈一故一边说,一边在杜玉书的胳膊和肩膀上捏来捏去,似乎越捏越满意,接着又道:“只要身体条件还在,十三岁练绝对不晚,还有人十五六岁重新开始练的呢,现在一样很厉害!”
“真的吗?谁啊!”
谈一故扬手一指越斐然,“就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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