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烬渊将最后一只盛着墨绿色毒汁的琉璃瓶重重砸在地上,飞溅的玻璃碴刺破了沈梦雪裙摆上精致的蔷薇刺绣。
两个月来累积的毒伤在她苍白的皮肤上交织成青紫色的纹路,像是某种诡异的图腾。
她瘫坐在满地狼藉中,发间那支曾经璀璨的水晶发簪早已黯淡无光,随着颤抖的身躯轻轻摇晃。
"喝毒药的日子已经结束了。"沈烬渊的声音冷得像是从冰窖里传来,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染毒的银勺,黑曜石袖扣在昏暗中泛着幽幽冷光。
沈梦雪猛地抬头,浅紫色的眼眸中燃起一丝希望,却在下一秒被对方的话语彻底浇灭。
"从明天开始,你要学会制毒。"沈烬渊伸手揪住她的长发,强迫她直视自己眼底的疯狂,"看着那些毒药如何从原料变成杀人凶器,看着活人在你亲手调制的毒液中痛苦挣扎——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他突然松手,沈梦雪的额头重重磕在桌角,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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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沈宅的炼药室里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沈梦雪穿着素白的粗布麻衣,腕间的铁链随着动作发出哗啦声响。
沈烬渊将一捆带刺的断肠草甩在她面前,草叶上还凝结着夜露:"记住,新鲜的断肠草汁液呈翡翠色,但提炼成毒粉后会变成暗红。若是弄错"他的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刑具,"就用你的舌头来试毒。"
沈梦雪颤抖着拿起石臼,带刺的草茎划破了她的指尖,鲜血滴落在翠绿色的汁液中,晕开一朵妖异的红梅。
研磨时,细小的毒粉扬起,呛得她剧烈咳嗽,喉咙里泛起熟悉的灼烧感。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些被迫饮毒的日子,胃里翻涌起一阵恶心。
第七日,沈烬渊扔给她一具还带着余温的白兔尸体:"用它来试'七步倒'。"
沈梦雪握着盛有毒液的瓷瓶,看着白兔通红的眼睛,想起了儿时养过的那只雪白的兔子。
可还未等她犹豫,沈烬渊的皮鞭已重重抽在她背上:"心软?那就换你喝。"
毒液灌入白兔口中的瞬间,那小小的生命剧烈抽搐起来,四肢疯狂蹬踏,眼睛渐渐失去光彩。
沈梦雪别过脸,泪水夺眶而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身后传来沈烬渊的冷笑:"记住这种表情,以后你会在更多人脸上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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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的深夜,沈宅地牢传来凄厉的惨叫。
沈梦雪跪在冰冷的石板上,面前的铁笼里关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仆人。
沈烬渊将一碗暗紫色的毒液推到她面前:"这是你调制的'百鬼噬魂',看着他喝下去。"
仆人跪地求饶的声音刺痛着沈梦雪的耳膜,可在沈烬渊的注视下,她机械地端起碗,强迫对方饮下毒汁。
片刻后,仆人开始疯狂抓挠自己的脸,口中不断吐出黑色的泡沫,双眼翻白,在痛苦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沈梦雪跌坐在地,胃液涌上喉头,她终于明白,比起饮毒,制毒才是更深的地狱。
沈烬渊的身影笼罩在她上方,声音中带着病态的兴奋:"恭喜你,我的好妹妹。你现在不只是个毒人,更是个刽子手。"
地牢的烛火忽明忽暗,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宛如来自地狱的恶鬼。
沈烬渊斜倚在地牢斑驳的石壁旁,玄色衣摆拖在渗着血渍的石板上,手中把玩的淬毒匕首正一下又一下敲击着铁笼,发出令人牙酸的“铛铛”声。
他垂眸睨着蜷缩在阴影里的沈梦雪,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如果你有本事,大可以用我现在教你的方式来对付我。”
刀刃突然抵住自己的咽喉,黑曜石袖扣在昏暗的火光下泛着冷芒,“不管是毒药还是任何手段我都接受,主要是,我的好妹妹,你敢吗?”
沈梦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粗布麻衣下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
地牢里弥漫的腐臭味混着未散尽的毒雾,令她胃部翻涌。
眼前浮现出这些日子被迫制毒的场景——白兔在毒发时抽搐的红眼睛,仆人口吐黑沫扭曲的面容,还有自己沾满药渍与血污的双手。
而此刻四哥眼中闪烁的疯狂与轻蔑,像根钢针扎进她的心脏。
“我……”她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话未说完就被沈烬渊的冷笑打断。
对方突然欺身逼近,带着血腥气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连直视我的勇气都没有,还谈什么报仇?”
沈烬渊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掌按在匕首锋利的刀刃上,“用这双手杀了我,或者,继续当我的傀儡。”
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在石板上晕开暗红色的花。
沈梦雪看着四哥眼中跳动的戏谑,喉咙里像是被毒藤蔓紧紧缠住。
那些被毒药折磨的日夜、被迫害的无辜生命、母亲临终前的泪水,所有记忆在这一刻翻涌成潮。
可当她试图凝聚起一丝反抗的勇气,膝盖却像被灌了铅般沉重——曾经喝下的千百种毒药早已摧毁了她的意志,皮鞭与毒刑在心底刻下的恐惧,让她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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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她终于挤出两个字,声音轻得几乎被地牢的滴水声掩盖。
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渗血的伤口上,带来灼烧般的刺痛。沈烬渊松开手,任由她狼狈地跌坐在地,发出低沉的、充满嘲讽的笑声:“真是让我失望啊,我的好妹妹。”
他转身离去时,衣摆扫过地上的毒碗,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如同沈梦雪彻底破碎的反抗念想。
沈烬渊的皮靴碾过地牢积水,溅起的泥点落在沈梦雪素白的裙摆上。
他突然俯身,指尖掐住她下颌迫使她抬头,拇指摩挲着她唇角未愈的毒疮:"你是不是以为,等你到了18岁成年你就自由了?"
烛火在石壁上映出扭曲的影子,沈梦雪的睫毛剧烈颤抖,浅紫色眼眸里映着四哥淬毒般的冷笑。
她干裂的唇瓣翕动两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间残留的毒痂随着吞咽动作隐隐作痛,那些被毒药灼烧过的日夜突然在眼前闪回:喝下"冰火双生"时血管爆裂般的剧痛,被"万蛊噬心"折磨得满地打滚的夜晚,还有此刻手腕上未消的铁链勒痕。
"在沈家一切都不重要,"沈烬渊松开手,后退两步时玄色衣摆扫过墙角的毒瓮,发出沉闷的响声,"你出生在沈家,流着我们家的血,就永远也不可能会有那一天。"
他抬手抚过墙上悬挂的沈家族谱,指尖在母亲的名字上停顿许久,族谱纸张早已泛黄,却依然能看出母亲名字旁被指甲反复抠挠的痕迹,"别再盼着母亲来救你,她在大洋彼岸穿着华服跳舞时,可还记得自己还有个女儿在沈家生不如死?"
霉味混杂着铁锈味的风从石缝灌入,吹得沈梦雪粗布麻衣猎猎作响。
她想起母亲离开那天清晨,白色丝绸睡裙沾着露水,行李箱滚轮碾过玄关地砖的声音惊醒了沉睡的露水。
那时她追着汽车哭喊,母亲从车窗伸出的手只够到她发梢的蝴蝶结,却被四哥一把拽回。
而此刻四哥的皮靴正重重踏在她回忆里母亲离去的方向,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乖乖留在我们身边,"沈烬渊的声音突然柔得像毒蛇吐信,他从袖中抖出一枚镶着黑宝石的发簪,簪尖还沾着暗红药渍,"要是小妹将来长大了——"
发簪突然抵住沈梦雪的心口,宝石的凉意透过粗布渗进肌肤,"我们还想和你竞争一下继承权呢~"
地牢深处传来锁链拖行的声响,沈梦雪的目光越过四哥肩膀,看见阴影里站着的二哥沈惊寒。
他把玩着手中的鎏金骰子,每颗骰子上都刻着不同的毒草图案,嘴角挂着和四哥如出一辙的笑意。
而在更暗的角落里,三哥沈墨尘正用银镊子夹起一只毒蝎,蝎尾的毒针在火光下泛着幽蓝——他们不知何时已将地牢围成囚笼,而她是笼中唯一被毒药喂养的困兽。
恍惚间,沈梦雪仿佛又听见母亲临走前隔着车窗的承诺:"等雪儿生日,妈妈就回来。"
可窗外的梧桐树绿了又黄,她数过七个生日蜡烛,等来的只有四哥新调配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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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灯的碎光如星子般洒满宴会厅,沈梦雪扶着旋转楼梯的鎏金扶手缓步而下。
淡紫色塔夫绸礼裙曳地生姿,裙摆在灯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手工缝制的银线鸢尾花纹随着步伐轻轻起伏,高腰处的钻石腰带折射出细碎光斑,恰好落在她11岁少女初显的纤细腰线上。
银质蔷薇面具覆住上半张脸,紫色琉璃眼洞下,她的紫罗兰色眼眸像浸在晨露里的花瓣,笑起来时眼尾微微上挑,露出瓷白面具下小巧的梨涡。
“梦雪!”江正初晃着香槟杯穿过人群,银灰色西装衬得他蓝眼睛愈发明亮,发胶固定的金发梢沾着宴会厅的暖意。
他扬了扬手里的丝绒盒子,蓝色帕子从西装口袋滑出半截:“猜猜看,是伦敦那家老店的最新款怀表,还是你上次说想要的星空望远镜?”话音未落,手腕突然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下。
“急什么。”梁颂年斜倚在罗马柱旁,黑色西装少系了两颗纽扣,粉色眼眸在面具上游移。
他指尖转着包装精美的长礼盒,缎带蝴蝶结在灯光下晃出虚影:“我的礼物可比他的有意思——上周在拍卖行看到的珐琅音乐盒,发条一拧就能奏《月光奏鸣曲》,据说还是玛丽皇后用过的同款。”说罢,状似无意地用袖口擦了擦沈梦雪面具边缘的微尘。
顾晏之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黑色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
他怀里抱着个方方正正的礼盒,深黑眼眸落在沈梦雪缀满水晶的裙摆上——那里曾有块被毒汁腐蚀的痕迹,如今已被绣工精妙的银线覆盖。
当沈梦雪看过来时,他喉结微动,上前半步将礼盒递出,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闻:“小心台阶。”
盒子里是条铂金项链,吊坠是枚微缩的星图,背面刻着极小的“雪”字。
沈烬渊端着托盘从人群中走来,黑曜石袖扣在灯下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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