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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9章 过分了。
    次日,书房内。

    檀香在青铜兽炉中袅袅盘旋,却驱不散室内骤然凝结的紧张。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黄忠嗣摊开的地图上投下斑驳光影,他正指着燕云十六州的方位,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我不同意!”一声怒吼如惊雷炸响,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黄忠嗣被这突如其来的咆哮惊得手指一颤,愕然抬头。

    只见秦虹面沉如水,胸膛剧烈起伏,那双平日温润的眼眸此刻燃烧着熊熊怒火,死死地瞪着他,仿佛要将他洞穿。

    “不是,贯之,你急什么?”黄忠嗣放下手中地图,脸上写满了困惑与不解,“我成亲,又不是你成亲,何至于此?”

    “黄允承啊黄允承!”

    秦虹猛地跨前一步,掌心重重拍在坚实的紫檀木书案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笔架上的狼毫都跳了跳,“亏你想得出来!你大婚之日,人生大喜之时,居然想设局?你亏不亏心!良心何在!”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沉甸甸的痛心和难以置信。

    黄忠嗣被这劈头盖脸的质问弄得有些发懵,随即涌上心头的是无奈。

    他本意只是想利用姜媛派人暗杀他的事件,在婚礼上制造一个“小意外”

    比如让埋伏好的“刺客”射出一箭,擦伤手臂之类,以此获得一个无可辩驳的、足以向辽国发难的绝佳借口。

    他本想秦虹稳与自己已是同乘一船,本想与他商议完善此计,万没料到对方的反应竟如此激烈。

    “贯之,你为何如此急躁啊?”

    黄忠嗣试图解释,语气带着安抚,“我自有……”

    “急躁?”秦虹猛地打断他,像一头困兽般在狭小的书房内来回踱步,衣袂带风,“你此计看似精妙,实则行险!

    ‘埋伏射箭’?允承,你告诉我,箭矢无眼,万一失了准头,一箭射在你脑袋上呢?你还有命在吗?”

    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指着黄忠嗣的鼻子,声音因后怕而微微发颤,

    “退一万步讲,即便只为寻衅辽国,难道天下就再无他法?

    非要拿你自己的性命、拿你一生一次的婚礼去赌?”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忧虑更深:“还有,莺娘子嫁给你,代表的是皇家的脸面!

    是陛下赐婚!你在大婚之日弄出‘刺杀’这等血腥事端,若被有心人窥破其中蹊跷,坐实了是你自导自演,你可知这是何等大罪?

    欺君罔上!届时莫说燕云十六州,你黄家满门、我与子瞻兄这些你的亲朋,都将万劫不复!

    你置莺娘子于何地?置皇家威严于何地?!”

    “贯之,你看我何时行事没有万全准备?”

    黄忠嗣强压下心头被质疑的不快,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起身走到秦虹身边,试图将他按回椅子上,“我定会安排妥当,确保万无一失。

    况且,辽人确实有刺杀我的意图,我们不过是‘顺水推舟’,给他们一个‘机会’罢了。

    坐下说,坐下说,我心里有分寸。”

    待秦虹被他半推半就地按回椅中,黄忠嗣目光灼灼,声音也低沉下来,充满了诱惑力:“贯之,你难道不想看到燕云十六州重回我汉家版图吗?

    那是我们的故土!是无数英魂埋骨之地!

    如今我苦心操练的振武军,兵强马壮,士气如虹,正缺一个名正言顺、足以震动朝野的出兵理由!

    若能借此刺杀案发难,我振武军挥师北上,必能……”

    “哐当——!”

    一声巨响,书房的门被一股大力狠狠踹开,打断了黄忠嗣描绘的宏图伟业。

    黄燕如像一阵旋风般冲了进来。

    小脸气得通红,胸膛剧烈起伏,一双杏眼喷火似的瞪着自家兄长,声音又尖又亮:“阿兄!你……你怎么能这样?!太混蛋了!”

    黄忠嗣惊得差点跳起来,愕然看着突然出现的妹妹:“阿宁?!你……你什么时候在门外的?”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紧闭的窗户,懊恼自己方才太过投入,竟未察觉隔墙有耳。

    “我都来老半天了!你们说的话,我全听见了!”

    黄燕如叉着腰,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愤怒,“我也反对!坚决反对!”

    黄忠嗣一个头两个大,赶紧上前把妹妹拉进书房,迅速关上那扇被踹得摇摇欲坠的门,压低声音急道:“我的小祖宗!嗓门能别那么大么?隔墙有耳懂不懂?”

    “是阿兄你做的事太混账!”

    黄燕如毫不示弱,眼圈瞬间红了,指着黄忠嗣的鼻子,“你有想过嫂子吗?

    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姑娘,满心欢喜地嫁给你,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大婚之礼,本该是人生最美好、最值得铭记的日子!

    你倒好,居然要在这天设局?弄什么刺杀?

    见血?你让她情何以堪?让她日后如何面对这桩婚姻?”

    她越说越激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还有!这种事,你连家里人都不告诉一声!

    阿娘和我都蒙在鼓里!万一……万一真出了岔子,箭没长眼,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和阿娘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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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孤儿寡母的,靠谁去?”

    她的话语像一把把钝刀子,狠狠戳在黄忠嗣的心上。

    黄忠嗣被妹妹连珠炮似的质问轰得哑口无言。

    尤其是提到母亲和王莺莺时,那份理亏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他试图辩解,声音却明显弱了下去:“阿宁,别担心,我既然知道他们的计划,自然……自然有防备,不会……”

    “不管!不管你有多少防备,你都不能用这件事来做文章!”

    黄燕如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猛地转向一旁脸色凝重的秦虹,带着哭腔求助道,“二哥!你赶紧的,用孔孟之道骂他!

    亏他还是个读书人,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什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哪一样做到了?!”

    秦虹看着黄燕如气鼓鼓又委屈巴巴的样子,再看看黄忠嗣那副理亏又强撑的模样。

    深深叹了口气,语气沉重而恳切:“阿宁说得对。允承,圣人教诲,首重仁、义、礼、智、信。你此举,置自身安危于不顾,是为不智;

    置新婚妻子于险境与难堪,是为不仁;

    欺瞒君上,罔顾皇家体面,是为不忠不义;

    更遑论让家中老母幼妹担惊受怕,于心何忍?

    方法有千万条,何必非要拿自己人生中这最神圣、

    最该珍重的一刻去设局?这绝非君子所为啊!”

    面对至亲好友如此激烈而直指要害的反对,黄忠嗣脸上那点强撑的镇定终于彻底瓦解。

    他颓然地靠回书案边,目光扫过地图上那片魂牵梦萦的故土,又掠过秦虹眼中的痛心和妹妹脸上的泪痕,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动摇席卷了他。

    他沉默了片刻,肩膀微微垮下,最终长长地、带着苦涩地呼出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沙哑:

    “行了……别骂了。”他抬起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听你们的……这事,我不搞了。行了吧?”

    秦虹见他终于松口,神色稍缓,语重心长地再次强调:“允承,你能想通就好。

    还是那句话,图谋大事,当行正道,走阳谋。

    兵者,凶器也,更需堂堂正正。

    利用婚宴设局,终究落了下乘,且后患无穷。”

    “就是!就是!”黄燕如立刻点头如捣蒜,抹了把眼泪,依旧气呼呼地瞪着兄长,“阿兄你这次真是想岔了!”

    黄忠嗣没有反驳,他闭上眼,仿佛在重新审视自己那看似精妙实则凶险的计划。

    书房内一时寂静,只有三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片刻后,他睁开眼,眼底的狂热已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带着自嘲的清明。

    他苦笑着,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唉……你们说得对。这次,确实是我……想岔了。

    他忽然有些恍惚,他感觉自己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真的想快点拿回汉人故土。

    或是因为姜媛接二连三的动作,让他想要立马挥师北上拿下大同府,把这个一直以来给他找麻烦的祸害除掉。

    就像秦虹说的,想要找借口有很多方法,没必要拿自己大婚的日子来搞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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