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芸猛地坐直身子，震惊地望着他："皇上！"
雍正神色平静，眼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一年里，朕想明白了很多事。"
他抚上她的脸颊，"江山社稷固然重要，但若没有你在身边，这万里山河于朕而言，不过是牢笼。"
林芸眼眶发热，却还是摇头："曜儿才十四岁......"
"他做得很好。"雍正打断她，语气中带着骄傲，
他握住她的手，"更何况，朕不是撒手不管。若有大事，朕自会提点他。"
林芸还想说什么，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弘曜带着昭华和两个弟弟冲了进来，见父母相拥而坐，少年太子脚步一顿，耳根微红："儿臣......儿臣是不是打扰了？"
雍正松开林芸，招手示意他们过来："正好，朕有事要宣布。"
弘曜牵着弟弟妹妹上前，规规矩矩地行礼。
昭华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弘曦和弘晟也长高了不少。
林芸看着孩子们，心中一片柔软。
"朕决定，"雍正环视几个孩子，最后目光落在弘曜身上，"下月举行禅位大典，由太子继位。"
"皇阿玛！"弘曜猛地抬头，稚嫩的脸上满是震惊。
"儿臣......儿臣恐怕难当大任！"
雍正笑了笑："朕像你这么大时，已经开始帮先帝处理政务了。"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你有张廷玉、鄂尔泰辅佐，还有朕和你皇额娘在背后支持，怕什么？"
弘曜急得眼眶发红："可额娘刚回来，您就要......"
"正是因为你额娘回来了，"雍正打断他，语气忽然柔和下来，"朕才想多陪陪她。"
他看向林芸，眼中满是温柔，"这些年，朕亏欠她太多。"
林芸鼻尖一酸，别过脸去。
昭华已经扑到她怀里，小声啜泣起来。
弘曦和弘晟知道哥哥要当皇帝了，以后他们也要学着帮哥哥干活了。
成长只在一瞬间。
"好了，"雍正起身，恢复了帝王威严，"此事朕意已决。礼部即刻准备禅位大典，钦天监择吉日，昭告天下。"
禅位大典定在了一个月后。
这期间，朝野上下忙得人仰马翻。
礼部拟定了详细的仪程，工部赶制新帝的龙袍，内务府重新修葺了乾清宫。
弘曜每日跟着雍正学习政务，常常忙到深夜。
林芸心疼儿子，却也知道这是必经之路。
大典前夜，林芸独自来到太庙。
月光如水，洒在庄严肃穆的殿宇上。
她缓步走入，望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心中百感交集。
十五年前，她刚穿越到这里时，还是个对一切都充满惶恐的现代女子。
如今，她却已是一国之母，还有了自己的孩子，和那个不离不弃的男人。
"皇额娘？"弘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少年穿着明黄色太子常服，眉宇间已有了帝王的沉稳。
林芸转身，朝他招手："曜儿怎么来了？"
弘曜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儿臣睡不着。"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发涩，"皇额娘，儿臣......害怕。"
林芸心头一软，伸手抚平他衣襟上的褶皱："傻孩子，有什么好怕的？"
"怕做不好皇帝，辜负皇阿玛的期望。"
弘曜低下头，"怕......怕您和皇阿玛离开后，儿臣一个人......"
林芸将儿子搂入怀中，就像他小时候那样轻轻拍着他的背："曜儿，记住，皇帝也是人。"
她柔声道，"会有犯错的时候，会有迷茫的时候，这都很正常。重要的是，永远把百姓放在心上。"
弘曜在她怀里点头，肩膀微微颤抖。
"你皇阿玛虽然退位，但我们不会走远。"林芸捧起他的脸，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水，"江南的桃花开了，我们去看桃花；西湖的荷花开了，我们去赏荷花。你想我们了，就派人送封信，我们随时回来。"
弘曜破涕为笑："那儿臣要是天天想您呢？"
"那就天天写信。"林芸也笑了，"不过到时候，你可别嫌我们烦。"
母子二人相视而笑。
禅位大典如期举行。
太和殿前，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礼乐声中，雍正牵着林芸的手，一步步走上玉阶。
他今日穿着明黄色龙袍，却比往日多了几分轻松。
林芸身着皇后朝服，头上的凤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弘曜身着太子礼服，跪在玉阶下。
少年的背挺得笔直，眼中满是坚定。
雍正取下头上的冠冕，亲手为弘曜戴上。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朕今日传位于太子弘曜，望尔勤政爱民，不负社稷。"雍正的声音响彻大殿。
弘曜重重叩首："儿臣谨遵教诲，必当励精图治，不负皇阿玛所托。"
礼官高唱："新皇登基------"
"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海啸般的朝贺声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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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芸站在一旁，看着儿子稚嫩却坚毅的侧脸，泪水模糊了视线。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是传承，什么是永恒。
大典结束后，雍正拉着林芸悄悄离开了紫禁城。
他们换上了寻常富户的衣裳，乘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偏门出了宫。
没有人送行，也没有仪仗，就像一对普通的夫妻，开始了他们的旅程。
马车缓缓驶过京城的街道，林芸掀开车帘，望着渐行渐远的宫墙，心中百感交集。
"舍不得？"雍正握住她的手。
林芸摇头，靠在他肩上："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雍正低笑，将她搂得更紧："接下来想去哪儿？"
"江南。"林芸不假思索地说，"我想看看王熙凤的作坊，再尝尝西湖的醋鱼。"
"好，那就去江南。"雍正宠溺地点头，"然后呢？"
"然后去广州，看看十三行的生意；再去蜀地，尝尝正宗的火锅......"
林芸掰着手指头数着，眼睛亮晶晶的，"皇上......不，夫君可要陪我走遍这大好河山。"
雍正吻了吻她的发顶："一辈子都陪你。"
马车驶向远方，扬起淡淡的尘土。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紫禁城的最高处，新登基的少年皇帝负手而立，望着父母离去的方向，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陛下，该用膳了。"太监小心翼翼地提醒。
弘曜转身，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传旨，明日早朝，议欧罗巴朝贡之事。"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已然有了帝王威仪。
多年后，民间流传着一个传说。
有一对神仙眷侣，走遍大清的每一个角落。
女子娇小依人，男子气度不凡。
他们有时在灾荒时开仓放粮，有时在偏远山村教书育人。
有人说他们是退位的雍正帝和皇后，也有人说他们只是寻常的富贵夫妻。
但无论如何，这个故事，终究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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