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端着醒酒汤的手微微发抖,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兴奋。
她终于见到叶思芷了。
那个活在黎九思记忆里,让她嫉妒到发狂的女人。
三年前,叶思芷死亡的消息传来时,黎九思几乎疯魔。
他找了一个又一个替身,有的眉眼像她,有的嗓音像她,可最终都被他亲手赶走。
只有她留了下来。
不是因为最像,而是因为最聪明。
她从不刻意模仿叶思芷的神态,却会在黎九思醉酒时,安静地陪在他身边。
她不会像其他替身那样痴缠,却总在他最疲惫时,递上一杯温度刚好的咖啡。
三年,她一点点渗入他的生活,成为他戒不掉的习惯。
可现在,叶思芷回来了。
林晚盯着那扇紧闭的衣帽间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凭什么?
凭什么她叶思芷一出现,自己就要让位?
走廊的阴影里,林晚缓缓勾起唇角。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醒酒汤,忽然抬手,将汤汁尽数倒进一旁的盆栽里。
空碗被她轻轻放在地上,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叶小姐。”
她对着紧闭的门轻声说,嗓音柔得能滴出水来,“您别生气,先生他……只是太想您了。”
衣帽间内,叶思芷的动作微微一顿。
挑衅到自己面前了?
林晚继续道,“这三年,先生每晚都会在您以前的卧室里坐到天亮。有一次他发烧到40度,还抱着您的照片不肯放手……”
她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哽咽了一下。
“我只是心疼他。”
说完,她转身离去,脚步声轻得如同猫儿。
哼哼!
叶思芷笑得轻蔑,这姑娘怕是真的不了解黎九思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晨雾未散,露珠凝结在花瓣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叶思芷穿过长廊,一抬眸,便看见林晚站在花园中央。
少女穿着素白的连衣裙,乌发垂落,指尖轻抚一朵半开的红玫瑰。
那姿态,那神情,甚至连微微偏头的角度,都像极了她自己。
叶思芷眯了眯眼,缓步走近。
“你自己是什么样子呢?”
她忽然开口,嗓音轻淡,像在谈论天气。
林晚指尖一颤,玫瑰的刺扎进皮肤,渗出一滴血珠。
她居然没有生气,而且问自己本来应该是什么样的。
林晚转身,对上叶思芷平静的目光,勉强扯出一抹笑。
“替身就应该有替身的自觉。”
叶思芷轻笑一声,目光扫过她被刺破的手指。
“你对他动感情了?”
“自然没有!”
林晚脱口而出,却又在下一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补充。
“我只是……做好分内的事。”
叶思芷垂眸,指尖轻轻拨弄身旁的玫瑰花瓣,语气漫不经心。
“最好是。”
她并不生气黎九思找替身,她太了解那个男人。
这些女人不过是他寂寞时的消遣,像花园里随手可折的花,新鲜几日便弃如敝屣。
可此刻,她看着林晚强装镇定的样子,心底竟浮起一丝怜悯。
这女孩以为自己在演一场逆袭的戏码,却不知从始至终,她都只是黎九思棋盘上的一枚弃子。
“知道吗?”
叶思芷忽然抬眸,阳光在她眼底碎成金色的冰,“他书房第三个抽屉里,有一份档案。”
林晚瞳孔微缩。
“里面记录着每一个替身的资料。”
叶思芷轻声道,“包括她们的……最终用途。”
林晚脸色瞬间惨白。
叶思芷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晨风吹起她的裙摆,像一场无声的告别。
她不会原谅黎九思,不是因为他找替身,而是因为他把活生生的人,变成了可量化的消耗品。
而最悲哀的是……
他对她的感情,或许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接近爱的东西了。
……
厚重的窗帘半掩着,室内光线昏暗。
黎九思坐在皮质扶手椅中,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张空白支票,钢笔的金属笔尖在纸面上轻轻一点,墨迹晕开。
“填个数字。”
他嗓音低沉,目光甚至没有落在林晚身上,仿佛她不过是一件待处理的物件。
林晚站在书房中央,指尖死死掐进掌心。
她盯着那张支票,喉咙发紧,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些在她之前的替身,有的疯了,有的消失了,黎家后花园的玫瑰开得那样艳,据说是因为土壤里掺了特殊的养料。
可现在,他居然愿意给她一条生路?
“先生……”
她声音发颤,向前一步,“我可以做得更好,我可以比叶小姐更……”
砰!
钢笔被猛地掷在桌上,墨水溅在支票上,像一滩污血。
黎九思缓缓抬眸,眼底的寒意让林晚瞬间僵在原地。
“今早你出现在她面前时!”
他站起身,一步步逼近,黑色西装包裹的身躯像一座压下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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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该把你埋进玫瑰园。”
林晚踉跄后退,脊背撞上书架。
“可我的阿芷会生气。”
他忽然轻笑一声,指尖抚过她惨白的脸,动作温柔得像情人,声音却冷得刺骨。
“所以,趁我还愿意用支票解决问题……”
他收回手,从西装口袋抽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触碰过她的手指。
“滚。”
林晚双腿发软,却仍不死心。
“您明明需要人陪!这三年是我……”
黎九思的眼神骤然阴鸷。
管家无声地推门而入,两名保镖紧随其后。
“黎九思!”
林晚终于崩溃尖叫,“你会后悔的!叶思芷根本不爱……”
一块丝帕塞进她口中,保镖利落地将她拖出书房。
走廊的地毯吸去了所有挣扎的声响。
黎九思转身望向窗外,玫瑰园在夕阳下红得刺目。
他想起今晨叶思芷看林晚的眼神,那种带着怜悯的淡漠,比厌恶更让他恐惧。
他的阿芷,在可怜那个替身。
这个认知让他心脏绞痛。
……
门铃第三次响起时,叶思芷终于不耐烦地甩开抱枕,赤着脚走向玄关。
她猛地拉开门……
黎九思站在门外,西装革履,连领带都一丝不苟地系着,像是刚从某个重要会议上离开。
可他的眼神却不像表面那样冷静,暗沉沉的,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
“她死了?”
叶思芷倚在门框上,语气冷淡。
黎九思喉结微动,低声道:“没有。”
“哦。”
她转身就要关门。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抵住门板,黎九思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示弱。
“阿芷,我错了。”
叶思芷回头,目光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
那双手曾经扣着她的腰,也曾掐过别人的下巴。
她忽然觉得反胃。
“黎九思。”
她轻声说,“脏。”
这个字像刀一样刺进黎九思的胸口。
他的小阿芷有洁癖,最讨厌别人碰她的东西。
而现在,她把他归为了脏的那一类。
黎九思眸色骤暗,忽然上前一步,将她抵在玄关的墙上。
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笼罩下来,却掩不住骨子里的偏执。
“那你要不要……”
他低头,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嗓音沙哑,“亲自检查一下,我到底干不干净?”
叶思芷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空气凝固。
这场对峙,谁先心动,谁就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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