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魇强压下翻涌的气血与心头怒火,声音冰冷如铁:“松辰真人说笑了。徐某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更谈不上委屈。不过偶遇旧识,切磋了一番术法罢了。怎么,如今七星宗连修士之间的寻常论道,也要插手过问了?”
“哦?仅是切磋论道?”松辰子故作讶异,目光扫过四周狼藉的山林——断裂的古木、焦黑的土地,以及徐魇衣襟上尚未干涸的血迹,语气中的调侃之意更浓,“那这‘论道’的动静,可真不小。看来徐道友与这位朋友所修之‘道’,都精深得很,令人惊叹啊。”
徐魇心知再纠缠下去只会更显狼狈,去意已决,当下不耐地一挥袖袍,冷声道:“道之深浅,岂是外人可妄加评断?松辰真人,若无他事,徐某告辞!山水有相逢,你我……后会有期!”
松辰子双眼微眯,见他去意坚决,也不强留,只微微一笑侧身让路,朗声道:“既然如此,徐道友请便。愿道友一路顺风,早日康复。他日有缘,松某再向道友讨教一二。”
徐魇冷哼一声,不再多言。周身黑气翻涌,卷起两名随从,化作一道幽暗遁光朝天际急掠而去。只是那遁光比起先前,明显黯淡了几分,透出几分仓促之态。
松辰子目送他远去,脸上温朗的笑容渐渐收敛,眼中掠过一丝深邃的精芒。
“现在……该怎么办?”
林夜望着上方渐渐散去的威压,咽了咽发干的喉咙,声音嘶哑地看向身旁的祁元。
祁元神色未变,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怕什么?”
随即转向一旁沉默而立、身形挺拔的林北,语气少见地缓和下来,说道:“放心吧,师父不会让你的努力白费。”
林北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坚定如磐石:“我信。”
林夜还欲再言,却见松辰子一行人已施施然自半空中落下,正好停在他们身前不远处,他顿时噤声,垂首立于一侧。
松辰子率先拱手一礼,笑容和煦如春风:“在下七星宗松辰子,见过道友。”
祁元亦微微颔首,语气平静无波:“散修,祁元。”
松辰子笑意不减,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祁元周身那尚未完全平息的灵力波动,又望向徐魇消失的天际,语气温和地问道:“祁道友不必见外,不知方才与那九幽宗的徐长老冲突所谓何事?若有需要之处,七星宗或可略尽绵薄之力。”
祁元神色淡然,并未回避,只平静回道:“不过是因为小徒林北于此片凡俗地域立国,从某种程度上,干扰了九幽宗对其辖境影响力的掌控,故而引来一些不必要的目光,发生些许冲突罢了。有劳真人关切。”
松辰子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与兴趣,抚须笑道:“原来如此。不瞒道友,贫道此次出行,也正是听闻这片凡俗地域竟有新国崛起,传闻治国颇有章法,秩序井然,有利于民生稳定。”
“宗内几个小辈听得心驰神往,拗不过他们喋喋不休,便顺道过来看个究竟。万万没想到,开创此局的,竟是祁道友的高徒!”
祁元侧身,将始终静立一旁的林北让出,介绍道:“这边正是小徒林北,炎国由他一力建立。为师者,所能做的不多,也只能尽些许绵薄之力保驾护航罢了。”
林北适时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向松辰子行了一礼。
松辰子目光在林北身上停留片刻,颔首随意赞了一句:“年少有为,气度不凡。”
随即话锋一转,再度看向祁元,神色稍正,“祁道友,九幽宗行事素来亦正亦邪,界限难明。那徐魇今日虽退,却非豁达之辈。若他日后调动宗门力量前来纠缠报复,道友纵然修为精深,恐也独木难支。”
他稍作停顿,观察了一下祁元的神色,继续诚恳言道:“不知祁道友可曾考虑过加入一方宗门,得以依托?”
“我七星宗虽不敢称天下至尊,却也秉持正道,护佑一方。若道友不弃,贫道愿引荐道友入宗,供奉长老之位于道友而言,再合适不过。届时,令徒所建之炎国,自然亦可纳入七星宗庇护范围之内,九幽宗纵有他念,也须掂量三分。”
祁元目光微动,并未立即拒绝,只是沉吟道:“供奉长老?祁某一介散修,闲云野鹤惯了,恐受不得太多宗门规条约束。”
松辰子似乎早料到有此一说,笑着摆手:“道友多虑了。供奉长老之位超然,只需在宗门遭遇重大危机时出手相助,寻常事务绝不劳烦,修行资源却与内门长老无异,更可享有灵山洞府,阅览宗门典籍。”
“道友依然可自如来去,清净修行,绝非束缚。至于炎国,我可代表宗门承诺,绝不干涉其内政,只提供保护,确保其不受邪魔外道侵扰。”
祁元沉默片刻,似在权衡,目光扫过身旁眼神关切的林北与林夜,缓缓道:“真人所言,确实令人心动。不知这供奉长老之责,具体几何?又有何权柄?”
松辰子心知对方已有考量,笑容更深,便开始详细解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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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马车在官道上辘辘前行,车厢内只余一盏昏黄的油灯摇曳。
林夜望着窗外流动的黑暗,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祁元,你真决定要去那什么七星宗,当个供奉?”
祁元并未睁眼,只淡淡瞥了他一眼,昏黄的光线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不然呢?”他的声音平稳无波,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林夜摸了摸鼻子,有点悻悻:“没啥,就随口问问。”
林夜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只是觉得以你的性子,不该甘于受宗门束缚。”
“已经说定了,”祁元的指尖轻轻敲击着膝头,发出规律的轻响,“处理完炎国最后那件事,便前往七星宗。之后凡俗界的规划布置,会与他们的人对接。”
祁元稍作停顿,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这些琐事,到时候交给小北处理即可。”
林夜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算了,你自己决定就好。”
林夜转过头,再度望向窗外的夜色,语气里添了几分感慨:“一晃眼,我们离开烟雨剑宗竟已二三十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就在这时,马车外传来清脆的叩击声,紧接着是林北清朗的嗓音:“大师父、二师父!”
林夜随意应了一声,车帘被掀开,夜风裹挟着凉意卷入车厢。
林北弯腰走进来,年轻的面庞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精神。他先是恭敬地向二人行了一礼,而后直截了当地开口:
“那些昏迷的敌军该如何处置?已经按二师父的吩咐将他们集中看管,但人数众多,长期看守恐怕”
祁元抬眼看向年轻的弟子,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你自己做决定就好。”他的声音依然平淡,却带着几分信任,“他们脑中的蛊虫已死,之后不会再发狂了。是放是留,你权衡便是。”
林北眼中闪过思索之色,随即郑重地点了点头:“弟子明白了。那明日我便安排人手,将他们分批遣返原籍。”
林北顿了顿,又补充道,“也会派人暗中监视一段时间,以防万一。”
就在马车内三人商议之际,远在千里之外的云层之上,一艘雕梁画栋的飞舟正破云而行。
七星宗的弟子们围坐在松辰子身旁,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
“师叔,弟子愚钝,实在不明白为何如此看重那个祁元。虽说他修为不俗,但毕竟只是个散修,何至于许以供奉长老之位?”
松辰子轻笑,目光深远:“你们可知道,今日与徐魇一战,他仅以金丹大圆满的修为,就逼得那个元婴老怪如此狼狈?”
松辰子环视一众弟子,见众人面面相觑,这才缓缓道,“这说明什么?说明此人绝非寻常金丹修士。若是他日突破元婴,其实力恐怕不在各派长老之下。”
另一名弟子疑惑道:“可是师叔,就算他天赋异禀,毕竟来历不明”
松辰子摆手打断:“左右不过是一个供奉长老的名额罢了。若是他真如我所料,那便是我们七星宗捡到了宝;若是看走了眼,也不过损失一个虚位。”
松辰子望向窗外流动的云海,声音渐沉,“修仙之路漫长,有些投资,值得提前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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