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还未完全散去，岗亭的铁皮顶被流弹掀开一角，露出铅灰色的天空。

    苏瑶的指尖仍按在存储舱的指纹锁上，金属凉意顺着皮肤爬上脊椎——父亲的指纹数据，竟在十年后依然能唤醒这台老设备。

    存储舱内部传来细微的机械运转声，全息投影在布满裂痕的地面投出淡蓝色的光，那是父亲手写的实验日志，墨迹在数字世界里泛着熟悉的深棕。

    "苏副处长！"周通信兵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炸响在战术耳机里，"信号源定位确认，后山废弃矿洞b区，和您父亲当年的实验室坐标完全重合。

    另外......"他顿了顿，背景里传来键盘敲击声，"截获的加密信息里还有一段语音，是您父亲的声音。"

    苏瑶的呼吸一滞。

    霍霆风的手掌轻轻覆在她后颈，体温透过作战服渗进来，像一根定海神针。

    岗亭外传来王队长压低的呼喝，精锐小队已经将哨兵从战术刀下救下，正用防弹盾筑起防线。

    但此刻所有声音都成了背景音，她盯着全息投影里父亲的字迹，听见耳机里传来那道再熟悉不过的嗓音——

    "小瑶，如果有一天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我没能阻止他们。

    记住，我的死不是终点，是他们为更大阴谋埋下的伏笔。

    矿洞最深处的第三号密室，藏着能掀翻整个骗局的关键证据......"

    "爸......"苏瑶的喉咙发紧。

    十年前那个暴雨夜突然在眼前闪回：她缩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看见父亲被几个穿黑西装的人架着拖出门，母亲哭着追出去，第二天就接到"科研人员因实验事故自杀"的通知。

    这些年她考进军区后勤处，从最底层的仓库管理员爬到副处长，每一步都在寻找父亲留下的线索，却从未想过，真相竟藏在离军区总部直线距离三公里的废弃矿洞里。

    "苏副处长！"老张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这位情报科的老狐狸此刻正站在临时指挥中心的电子沙盘前，"军区高层代表到了，带着最新卫星云图。

    您和霍主任尽快过来，我们需要重新梳理线索。"

    霍霆风扯下臂章按在渗血的伤口上，另一只手扣住苏瑶的手腕："走。"他的掌心有薄茧，力度却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岗亭外的枪声突然密集起来，林骁的战机轰鸣声从头顶掠过，机炮扫过的火舌在地面炸开焦黑的花——这位曾向苏瑶表白过的飞行员，此刻正驾驶着最新式的隐身战机，用火力压制试图突围的敌人。

    临时指挥中心设在后勤处地下三层的保密会议室，墙壁是三厘米厚的防爆钢，桌上摆着从各处调来的情报：父亲实验室的旧图纸、近三年军区物资失踪记录、甚至还有陈秘书偷偷塞给外部人员的u盘拷贝——苏瑶早让人盯着那个总爱刁难她的后勤处老人，没想到竟钓出条大鱼。

    "信号里提到的'更庞大的骗局'，结合近半年东南亚海域频繁出现的无标识货轮......"杨参谋推了推眼镜，激光笔在电子沙盘上划出一道红线，"这些货轮的航行轨迹，和我们丢失的高精度轴承、军用级电池的运输路线高度重合。

    而矿洞的位置，正好在货轮靠岸点与军区的必经之路上。"

    苏瑶的指甲掐进掌心。

    父亲当年研究的是新型能源电池，实验室突然"因安全隐患关闭"后，相关技术资料全部封存。

    可近三年后勤处的物资清单里，总有几箱"实验废料"被标记为"无害化处理"，实际却通过陈秘书的关系运出军区——她上周在仓库监控里发现，那些贴着"废电池"标签的箱子，重量比正常废料重了整整三十公斤。

    "所以这不是单纯的谋杀，是借我父亲之死，掩盖一个走私军用技术的网络。"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钢针刺破气球，会议室里的呼吸声突然清晰起来。

    军区高层代表点了点头，这位两鬓斑白的中将翻开手边的档案："我们截获了境外买家的密电，他们要的是你父亲研发的'永动型微型反应堆'。

    这种技术如果落在恐怖分子手里......"他没有说下去，但在场的人都明白，那将是比核弹更危险的存在。

    "现在的问题是，矿洞里有什么？"老张敲了敲桌上的矿洞结构图，"根据您父亲的日志，第三号密室需要三重验证：生物指纹、声波密码，还有......"他看向苏瑶，"您母亲的生日。"

    苏瑶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母亲在父亲"自杀"后就得了抑郁症，三年前在精神病院坠楼，警察判定为意外。

    可此刻她突然想起，母亲最后一次清醒时抓住她的手，反复念叨："0715，小瑶，0715......"

    "0715。"她脱口而出。

    老张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矿洞结构图突然弹出一个暗红色标记："第三号密室坐标确认。

    但根据卫星扫描，密室周围有至少二十个热感应信号，其中五个携带重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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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骁。"苏瑶摘下战术耳机，"半小时后，你的战机需要在矿洞上空制造三分钟的电磁干扰。"

    "明白。"通讯频道里传来年轻飞行员清朗的应诺，"干扰期间，我的僚机会用红外诱饵弹引开敌方雷达。"

    "王队长。"她转向精锐小队队长，"带三组人从矿洞东侧的排水管道潜入，重点控制通讯室。

    李爆破专家准备c4，五分钟内我要看到矿洞外围的监控塔变成废铁。

    周通信兵，把敌人的通讯频段全部黑掉，我要他们变成聋子。"

    "是！"此起彼伏的应和声里，霍霆风突然握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掌还沾着血，却暖得烫人："我跟你进密室。"

    苏瑶抬头看他。

    这个总穿笔挺军装的将军，此刻肩章歪了，领口沾着硝烟，可眼里的光比任何时候都亮。

    她想起昨夜在宿舍，他抱着她看星空，说"等案子结了，我们去看极光"。

    现在她想，或许不用等那么久——只要他们活着走出矿洞，哪里的黎明都是极光。

    "好。"她回握他的手，"但你得听我指挥。"

    霍霆风笑了，拇指蹭过她指节："全听苏副处长的。"

    会议室的警报突然响起。

    周通信兵的声音带着紧绷的颤音："敌方支援部队接近！

    坐标显示有十五辆装甲车，还有......还有武装直升机！"

    苏瑶猛地转身看向电子屏。

    红色光点像泼翻的墨汁，正以惊人的速度向矿洞涌来。

    她扫了眼战术手表：距离林骁的电磁干扰还有十二分钟，王队长的小队还在排水管道里爬——敌人显然截获了他们的部署，提前发动了总攻。

    "所有人按原计划执行！"她抓起桌上的突击步枪甩上肩，"林骁，提前干扰！

    王队长，加快速度！

    李爆破专家，先炸掉西北侧的供电塔，让他们的夜视仪变成废物！"

    霍霆风已经套上防弹衣，将一把配枪塞进她后腰："我在你左边。"

    "苏副处长！"老张突然喊住她，指着全息投影里父亲的日志最后一页，"您父亲写了句话：'如果小瑶来到这里，告诉她，我从未后悔用生命换时间。

    '时间......"

    时间。

    苏瑶的瞳孔骤缩。

    她终于想起，父亲实验室关闭的那天，正好是"永动型微型反应堆"完成最后调试的日子。

    他们杀了他，不是因为他知道太多，而是因为他知道的太少——他们需要他的死来拖延时间，让反应堆的核心数据能顺利转移。

    而现在，矿洞第三号密室里，可能就藏着那份数据的最终备份。

    "走！"她拽着霍霆风冲出会议室。

    走廊里，林骁的战机轰鸣声已经盖过了警报，王队长的队员们像黑色的影子掠过墙角，李爆破专家的背包里露出c4的银色引信。

    矿洞方向传来第一声爆炸，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

    苏瑶摸了摸后腰的配枪，那里贴着霍霆风刚才塞给她的东西——是枚银色的婚戒，他说等任务结束就去领证。

    "我们会活着戴上它。"她轻声说。

    霍霆风的回答被枪声淹没。

    他们冲出后勤处大门时，正看见敌方的武装直升机从云层里钻出来，探照灯像野兽的眼睛，照亮了满地的弹壳和正在奔跑的战士们。

    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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