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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章 智斗王师兄
    卯时三刻,水牢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云栖扶着潮湿的石壁站起来,膝盖上的伤口在草堆里蹭得生疼。

    王师兄叼着根狗尾巴草倚在门框边,手里晃着串铜钥匙,嘴角挂着笑:"小杂役,知道错了?"

    她垂着眼,发梢滴着水落在青石板上。

    后半夜的寒气还浸在骨头里,可她能感觉到怀里的小玉牌在发烫——小虎应该已经把东西交给阿牛哥了。

    "说话啊!"王师兄用钥匙敲她额头,"哑巴了?"

    云栖咬了咬舌尖,抬起脸时眼眶泛红:"师兄教训得是,我我以后再也不去后山了。"

    王师兄的笑更深了。

    他伸手扯她发辫,像拽一只待宰的小羊羔:"算你识相。

    走,跟我去杂役房领活,今日若敢偷溜——"他凑到她耳边,酒气混着腐牙味直钻鼻腔,"老子打断你两条腿。"

    杂役房外的日头刚爬上东墙。

    云栖蹲在井边洗竹筐,眼角余光始终粘着斜后方的槐树下——王师兄正坐在石墩上擦他那根枣木棍子,木棍在晨光里泛着暗红,像沾过血。

    她指尖摩挲着竹筐边缘的毛刺,心里数着呼吸。

    昨日被拖走时,王师兄骂她碰了"掌教亲传的试炼地",可那断碑上的"耘"字,和她襁褓里的小玉牌纹路重叠的瞬间,她就知道,那荒园绝不是什么亲传弟子的私产。

    "发什么呆?"王师兄的棍子"咚"地戳在她脚边,"竹筐洗不干净,中午别想吃饭!"

    云栖缩了缩肩,加快搓洗的动作。

    竹篾扎得掌心发红,她却在心里冷笑——王师兄盯得越紧,越说明那荒园有问题。

    仙门门规她早背熟了:杂役弟子完成每日三担水、五筐菜的活计后,可自由活动,只要不踏足"玄冰洞锁妖塔"等十二处禁地。

    日头移到头顶时,云栖把最后一筐青菜码进菜窖。

    她直起腰,故意扶着后腰呻吟两声:"哎哟这腰真是要断了。"余光里,王师兄的棍子顿了顿,又继续敲着石墩打拍子。

    她慢腾腾走向农具棚,拿起生锈的铁铲开始蹭土。

    一下,两下,动作比往常慢了三倍。

    王师兄的呼噜声从槐树下传来时,她指尖的动作突然顿住——那是故意拖长的鼾声,带着试探的粗重。

    云栖垂着头,把铁铲往地上一扔,声音里带着哭腔:"不找了反正找着也是挨骂"她转身往柴房走,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槐树下的鼾声停了。

    云栖数到第七步,听见王师兄嘟囔:"算你聪明。"接着是棍子戳地的"笃笃"声,逐渐往杂役房方向去了。

    她攥紧袖口的指甲掐进掌心。

    等那脚步声消失在转角,云栖猛地抄起墙角的竹篓,里面预先藏着块碎瓷片——昨夜在水牢里,她用这瓷片刮下了断碑上的青苔,现在正沾着点暗褐色的土,那是荒园特有的红壤。

    后山的风卷着松针扫过她耳际。

    云栖沿着山径疾走,鞋跟碾过碎石的声音比心跳还急。

    她没往记忆里的荒园方向去,反而拐进了西侧的乱草坡——王师兄以为她会直奔老地方,可真正的荒园,或许藏在更隐蔽的山坳。

    "小杂种!你敢跑——"

    王师兄的吼声响彻山涧时,云栖已经看见坡顶的老松树。

    她反手把竹篓往怀里一护,转身时故意踉跄两步,铁铲"当啷"掉在地上。

    "王师兄!"她喘着气,手指紧紧抠住竹篓边缘,"我我就是来捡点松针,给李管事的药炉引火"

    王师兄的脸涨得发紫,枣木棍子举到半空又重重落下:"放屁!

    你当老子眼瞎?

    昨日你偷摸的是北边荒园,今日跑西边做什么?"

    云栖后退两步,后背抵上粗糙的树皮。

    她从怀里摸出半卷泛黄的纸,正是上个月在杂役房扫灰时,从故纸堆里捡的《苍梧仙门杂役弟子守则》:"师兄你看,第七条写得清楚——完成本役后,可于非禁地自由活动。

    这乱草坡又不在十二禁地之列。"

    王师兄的棍子"咔"地砸在她脚边的石头上,碎石崩得她小腿生疼:"老子说不能来就是不能来!

    你当自己是谁?

    野种也配讲规矩?"

    云栖望着他因暴怒而扭曲的脸,突然笑了。

    她指尖抚过竹篓里的碎瓷片,声音轻得像山风:"师兄可记得,昨日在荒园里,我碰了块断碑?"

    王师兄的瞳孔猛地收缩。

    "那碑上的'耘'字,和我襁褓里的小玉牌纹路像得很。"云栖往前一步,直视他发红的眼睛,"昨日被拖走时,我听见王师兄说那是'掌教亲传的试炼地'可前日我给药堂送菜时,亲耳听见赵师姐说,亲传弟子的试炼地在玄冰洞西坡。"

    王师兄的喉结动了动,棍子晃了晃。

    "再说了"云栖从袖中摸出片半焦的纸角,正是小虎今早从老槐树下挖出来的——那是她去年冬天帮厨时,偷偷藏在树根下的《内门手谕抄本》残页,"李管事前日还说,让我留意后山有没有适合种灵谷的荒地师兄若要拦我,莫不是在违抗长辈的口谕?"

    山风突然大了。

    王师兄的棍子"啪"地掉在地上。

    他盯着云栖手里的残页,又看了看她怀里的竹篓,突然弯腰捡起棍子,狠狠吐了口唾沫:"算你狠!

    老子不跟你这小贱蹄子计较,走!"

    他转身时,云栖看见他后颈的汗顺着衣领往下淌。

    等那道身影消失在山径尽头,云栖才靠着松树滑坐在地。

    她摸出怀里的小玉牌,阳光透过松针在玉牌上投下斑驳光影,牌面的"耘"字与记忆里荒园断碑的刻痕重叠,像两根线终于拧成了绳。

    她抬头望向更高处的山坳,那里的松树比别处稀疏,土壤泛着暗红——和荒园里的红壤一个颜色。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青草香,像极了昨日冰面下新芽的味道。

    云栖拍了拍身上的土,把竹篓背在肩上。

    铁铲撞在腰间发出轻响,她望着山坳方向笑了笑——这仙门的后山,她今日定要翻个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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