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由纪小姐，高桥中佐对我们撒谎了！第12新兵训练营有十几个教官死伤！”田山木原走进新闻部，大声对美由纪说。
“谁告诉你的？”美由纪问。
“大家都这么传。”田山木原说。“我们要不要纠正一下报道？”
“当然要！”美由纪说。
“我看就算了吧。”刘简之说。
“为什么？”美由纪问。
“街头听到的东西，不能作为我们报道的依据。”刘简之说。
美由纪诡异地对刘简之笑了一下。
“好吧。”美由纪说。
小泽晴子拿着一份稿件走过来，把稿件递给刘简之。
“美联社最新报道，日军持续对重庆进行大规模轰炸，参与行动的日军飞机超过2000架次。”小泽晴子说。
“直接送播音室。”刘简之说。
“是。”小泽晴子拿着稿件走了出去。
刘简之想起了孟诗鹤的父亲孟浔，一时陷入沉默。
“佐藤君不舒服？”美由纪问。
“是啊。”刘简之说。他几乎想把孟诗鹤父亲被日本飞机炸死的事情告诉美由纪。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刘简之说。
神尾社长突然走了进来。
刘简之、美由纪和编辑们连忙站起来。
“社长！”刘简之招呼道。
“那个拥战模范八木太太，最近的情况怎么样？”神尾社长问。
“跟先前一样，天天超负荷生产，人看上去老多了。”刘简之说。
“还有报道价值吗？”神尾问。
刘简之摇摇头。
“听众可能对她没多大兴趣。稿子也很难写出新意。”刘简之说。
“昨天，文部省召集东京各大报和广播电台开了个会，要求加强对军工生产的报道。你们安排一下，看看能不能做些这方面的报道。”神尾说。
“为什么要报道这个？”美由纪问。
“应军方的要求，呼吁国民加强军工生产。”神尾说。
“是。”刘简之说。
“新兵营被炸，你们做的报道太一般了！”神尾社长说，“不痛不痒，听众专门打电话到总编室责骂。”
“宪兵司令部有限制，我们无能为力。”美由纪说。
“是啊，宪兵司令部干涉太多了。”神尾叹口气，走了出去。
刘简之和美由纪坐下来。
“社长有些莫名其妙。”美由纪说，“下次再发生类似事件，写好稿子，我让社长签字广播，看他敢不敢签字！”
“算了，别给社长出难题。收听人数上不去，我们脸上也无光。”刘简之说。
“报道军工生产，你打算怎么弄？”美由纪问。
“日本军工厂在哪儿我都不知道。”刘简之说。“你有什么主意？”
“去采访军需省。”美由纪说，“我去跟他们预约一下。”
“试试吧。”刘简之说。
刘简之想起了加贺直子。
“如果有一张日本军工企业分布图就好了。”刘简之说。
“我去向军需省要。”美由纪说。
“别想了，这是军事机密，军需省肯定不会提供给我们。”刘简之说。“就算他们想给我，我也不敢要。”
“为什么？”
“怕他们说我们俩是间谍。”
这次，美由纪呡着嘴，咯咯咯笑起来。
“你笑什么？”刘简之问。
“没什么，就是想笑。”美由纪说。
刘简之愈发觉得自己的身份已被美由纪彻底看穿。
叮铃铃……
桌上的电话机铃声响了起来。
“新闻部。”刘简之拿起话筒。
“你好，先生。请问美由纪小姐在吗？”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请稍等。”
刘简之把话筒递给美由纪。“找你的！”
“喂！”
“是美由纪吗？”
“我是……您是……福山叔叔？”
“是啊，是啊，我在你家，跟你父亲聊天呢！”
“福山叔叔，我正好有事找您呢，下午我请你到银座咖啡馆喝咖啡吧？”
“好吧。”
“一会儿见，福山叔叔！”
“一会儿见。”
美由纪放下电话，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什么事这么高兴？”刘简之问。
“我出去一下，回头我再告诉你。”美由纪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转眼到了银座咖啡厅，孟诗鹤在临街的走廊上，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
福山老远就认出了美由纪，向美由纪招招手，然后走到美由纪身边坐下。
“美由纪小姐越来越漂亮了！”福山说。
福山接近50岁年纪，鬓角已经露出些白发，额头上有了皱纹，头发梳得很整齐。
“您也比以前更精神了。”美由纪说。
“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喝咖啡？”福山说。
“当然是想你福山叔叔了呗！”美由纪说。
“不会吧？”福山说，“听你父亲说，你有个搭档叫佐藤彦二？”
“是。他是我们新闻部的主任。”刘简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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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喝点什么？” 服务生走过来问。
“两杯咖啡。”美由纪说。
“加糖吗？”服务生问。
“一杯加糖，一杯不用。”美由纪说。
“请稍等。”服务生走开。
“你找我，一定有什么事吧？”福山说。
“我还真有事请您帮忙。”美由纪说。
“什么事？”
“神尾社长交给我一个任务，做一组关于帝国军工生产方面的系列报道。我记得福山叔叔，您是在川祈飞机制造厂做设计工程师吧？”美由纪说。
“你说的是神尾拓哉社长吗？”福山问。
“是的。”美由纪说。
“很多年没见这个怪癖老头了，神尾拓哉他还好吗？”福山问。
“还好，总是精力充沛。”
“你说，具体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福山叔叔，你能不能带我进你们川祈飞机制造厂去做一次采访。让我们东京广播电台也为你们宣传宣传？”
“这没问题。”福山说。
“我就知道您能帮我。”美由纪笑着说。
“我们两家是世交，我不帮你谁帮你？”福山笑着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越快越好。”美由纪说。
服务生把咖啡送了上来。
“我明天就回厂里。”福山喝了一口咖啡说，“你们什么时候来，打电话给我就行。”
“我们明天就去。”美由纪说。
“行。”福山说。
“婶婶的身体可好？我好几年没见过她了。”
“和以前差不多。”
美由纪从包里拿出一包食品递给福山。“把这个带给婶婶。”
“谢谢！”福山说。“说说你的搭档，他怎么样？”
“佐藤君……明天你就能见到他！”
“是吗？那太好了。”
“你怎么会对佐藤君感兴趣？”
“我听你父亲对他赞不绝口。”福山说，“所以，我想顺便见见这个神乎其神的人。”
“我把他拉来让你见见。”
美由纪回到办公室，发现刘简之不在。
“晴子小姐，佐藤君去哪里了？”美由纪问正在听美联社广播的小泽晴子。
“回家了。”小泽晴子说，“他说他晚点会来。”
临下班的时候，刘简之回到了办公室。
“要下班了，你还来办公室做什么？”美由纪问。
“你忘了，我答应今天下班以后，请你喝咖啡。”刘简之说。
“是啊，你不说我差点忘了。”美由纪说。“我中午刚刚喝过咖啡，现在……”
“你想去哪儿？”
“想去海边转转。”
“好吧。”
刘简之开车出了大门，沿着大街驶向海边。
“佐藤君，你有没有发现，现在的东京，不如以前那么繁华了，甚至可以说，有一点破败了。”美由纪说。
“差不多吧？”
“你看不出？”
“看不出。”
“你看看，左边那几个女孩的穿着，全是前年的流行款。今年呢？什么流行款都没有见到。”
“我不懂时尚。”
“我不信你不懂。”
“我怎么能跟你这个摩登女孩相比？”刘简之转头，笑着对美由纪说。
“你装吧！”
“我还真的不懂。”
“我看过你前几年写的报道，采访东京小姐。”美由纪说，“你没有想到吧？”
刘简之想起确有其事。
“你想把我翻个底朝天？”刘简之问。
“你别紧张，我只是看了几篇旧稿件而已。”美由纪说。
不多时，到了海边，刘简之把车停下，两人下了车，并肩走向海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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