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昨日收到密报。”曹嵩端坐在主位上，慢悠悠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
“说是军中有人对本官的军令阳奉阴违，甚至私下串联，意图不轨。”
他的目光，像毒蛇一样，缓缓扫过堂下站着的数十名将领。
所有人都低着头，噤若寒蝉。
被他目光扫过的人，无不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终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左侧队列中，一名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的参将身上。
“王参将。”
曹嵩放下茶杯，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听说你昨天在营中，喝多了几杯，说了些胡话？”
那王参将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还是硬着头皮出列，躬身道：“大人，末将只是觉得，那射草人的法子，有些伤兄弟们的心。并无他意！”
“哦？伤了心？”曹嵩的笑意更浓了。
“这么说，你是在质疑本官的决定了？”
“末将不敢！”王参将的额头渗出了冷汗：“末将只是……”
“够了。”
曹嵩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狰狞。
他甚至懒得再找什么借口，直接对着堂外的亲兵，下达了命令。
“此人妖言惑众，动摇军心，其心可诛。”
“拖出去斩了！”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王参将更是双目圆睁，一脸的不敢置信。他做梦都没想到，仅仅是几句辩解，换来的竟是杀身之祸！
“曹嵩，你……”
他刚想怒骂，两名如狼似虎的亲兵已经冲了上来，堵住了他的嘴，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大人，不可！”
“王将军并无反意，请大人三思啊！”
几名与王参将交好的将领，再也忍不住，纷纷出列求情。
“三思？”曹嵩冷笑一声，猛地站起身，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案。
“在本官这里，没有三思，只有军令！”
他指着那几个求情的将领，厉声喝道：“怎么，你们也想跟他一起上路吗？”
那几名将领被他眼中的疯狂吓得脸色煞白，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眼看一场血腥的镇压就要上演。
“都给老子住口！”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大堂之上。
赵勇越众而出，他几步冲到那几个求情的将领面前，指着他们的鼻子破口大骂。
“一群蠢货，王参将公然违抗军令，藐视主帅，按律当斩，你们现在跳出来，是想跟着他一起谋反吗！”
他转过身，对着主位上的曹嵩重重一抱拳，声如洪钟。
“大人，军法如山，不容挑衅，末将以为，王参将必须杀，不但要杀，还要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至于这几个被猪油蒙了心的东西，念在他们一时糊涂，请大人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这番话，说得是义正言辞，掷地有声。
那些原本准备发作的将领，瞬间都懵了，他们看着赵勇，眼神里满是鄙夷和愤怒。
而帅位上的曹嵩，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无比欣赏的光芒。
他看着赵勇，就像在看一件最完美的工具。
“哈哈哈，好，好一个赵勇！”曹嵩抚掌大笑。
“关键时刻，还是你拎得清！”
他走下帅位，亲手扶起赵勇，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本官果然没有看错你！”
他转身，对着堂下众人，朗声宣布。
“传本官将令，即日起，擢升赵勇为镇北关都统制，总领全城防务，节制各营！”
“另，将王参将的首级，悬于东门之上，示众三日！”
“谁再敢有二心，这就是下场！”
赵勇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狂喜和感激涕零的表情，他再次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多谢大人栽培！末将誓死效忠大人，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场即将爆发的兵变，就这么被赵勇用一种近乎无耻的方式，强行按了下去。
大堂内的将领们，看着那个对曹嵩卑躬屈膝的赵勇，心中最后一点反抗的念头，也彻底熄灭了。
连王爷最信任的赵勇都成了曹嵩的狗，他们还有什么希望？
……
是夜，子时。
镇北关东城门，城楼之上。
几名守城的士卒围着一盆炭火，百无聊赖地搓着手。
“他娘的，这鬼天气，真冷。”
“冷算个屁，心冷才是真的。你看到王将军的首级没？就挂在下面，眼睛还睁着呢！”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新任的都统制赵勇，披着一身厚重的铠甲，走上了城楼。
“大人。”
守城的几个校尉连忙起身行礼，眼神躲闪，带着几分畏惧和疏远。
赵勇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城垛前，看着下面那颗悬挂着的、死不瞑目的头颅，久久不语。
城楼上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许久，赵勇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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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恨我吗？”
几名校尉一愣，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赵勇转过身，火光将他脸上的表情映照得忽明忽暗。
“我知道，你们都骂我是曹嵩的狗，是卖主求荣的叛徒。”
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声里，满是苦涩。
“可你们想过没有，如果今天我不站出来，死的是谁？是王将军一个人吗？”
“不，是你们，是我们所有人，曹嵩那条疯狗，早就想找个借口，把我们这些王爷的老部下，全都杀光！”
这番话，让在场的几名校尉，浑身一震。
赵勇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说一个惊天的秘密。
“王将军不能白死。”
“曹嵩的帐，也该有人跟他算一算了。”
一名校尉壮着胆子，颤声问道：“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赵勇的眼中，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精光，那股被他刻意隐藏的铁血煞气，再无保留！
“意思就是，我们的王回来了！”
轰！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在几名校尉的脑海中炸响！
“王？哪个王？”
“李琼将军？他不是……”
“他没死！”赵勇的声音斩钉截铁。
“他带着兄弟们，从蛮夷的草原，活着爬回来了！”
“他现在，就在城外！”
“今晚，他就要带着我们，宰了曹嵩那条老狗，为王将军报仇，为镇北关，夺回我们自己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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