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刁民看现场直播看得太过投入,听到铁甲铿锵声时,游骑军将士已经冲到了眼前,顿时吓得一个激灵。
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这话一点没错。慕容无敌麾下的士卒,个个人狠话不多。
他们如虎入羊群,刀光闪烁,血花飞溅,惨叫声接连响起。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恶仆打手们,瞬间如砍瓜切菜般被斩杀当场!
郑剥皮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啊!小人家财万贯,愿献上所有家产!只求军爷饶小人一条狗命......”
慕容无敌冷面无情,长枪一扫,郑剥皮的脑袋瞬间被打爆,红的白的溅了旁边周奚楠一身。
转眼之间,院内横尸遍地,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以及惊魂未定的周家三口。
周家三人完全惊呆了,一个个睁大眼睛、张大嘴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周奚楠甚至忘了哭泣,她从魔爪下逃生,心情如同从地狱升到了云端。
可看到如此酷烈的杀伐,又渐渐冻结,身体不禁打个寒颤。
因为她不知道,这伙官兵是救星还是另一批煞神。
慕容无敌看了一眼惊惶无助的女子,目光在她脸上被溅染的几点“豆花”上停留了一瞬,语气依旧冷硬,“抱歉。”
不待周奚楠答话,他转身对着瘫坐在地的周世昌道:“找块木板,写个‘高’字,挂在大门上。”
无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指令,说完,也不解释,转身带队离去,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周世昌呆愣了片刻,才猛地反应过来,对着慕容无敌的背影连连叩首,声音哽咽:“谢将军救命之恩!谢将军救命之恩啊!”
一家三口劫后余生,抱头痛哭,哭声中充满了后怕与惊惧。
良久,三人的情绪才渐渐平复。
周夫人用袖子替老周擦拭嘴角的血渍,依旧抽泣不止,“呜呜,老爷,您没事吧?吓死我了。”
老周哭着笑着,轻拍她的后背,“我没事,没事,我们安全了。”
周奚楠哽咽道:“爹,刚才那位将军交代,让我们在门上挂个‘高’字的木牌。”
老周一拍脑袋,“对对对,我这就写。”
木牌挂在门头不久,便有五名将士前来驻守。
周家人千恩万谢,茶水招待,他们的心也终于踏实了下来。
老周陪聊之后,终于知道那‘高’字木牌代表什么。
而周奚楠则旁敲侧击,想要知道慕容无敌的身份。
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在高世德的影响下,整个帝都游骑,都有做好事留名的“良好”作风。
周奚楠自然如愿以偿了。
慕容无敌在她生命中的危难时刻,以英雄之姿降临,那道铁血冷冽的身影,深深地烙印在了这位少女心中。
......
孙安正往府衙疾驰,而他被擒的消息,早被溃军传回了城内。
府衙大堂内灯火摇曳,映照着神色各异、却同样焦虑不安的四人。
气氛凝重,如同暴风雨前夕的闷雷。
满脸横肉的昌化拍案而起,声音粗嘎:“这还商量什么啊?!”
“孙帅何等本事,你我一清二楚。他都被生擒了,说明那帮宋军根本不是软柿子,他们是有备而来的硬茬子!”
擒下孙安的三人中,许文杰的综合实力略强一筹,他若单独与孙安对战,大概率是两人力竭之后,战成平手。
他即便能斩杀孙安,也几乎不可能将其活捉。
因为活捉比斩杀,起码要难三倍以上。
当然,各朝各代,活捉的军功普遍是斩杀的两倍,高级将领另算。
孙安在这四人眼中,几乎是战神一般的存在,如今得知他竟被生擒,他们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昌化环视三人,语气激动:“如今大军群龙无首,怎么可能拼得过宋军?”
“要是把这点家底全折腾光了,咱们还有和何脸面面见晋王?!”
“要我说,保留实力才是正途!趁现在南门刚破,宋军立足未稳,咱们立刻集结本部兵马,从北门撤退!”
“届时一把火把这晋城烧了,再令将士顺手把城内洗劫一空,让宋军什么也得不到。”
性情急躁的方顺猛地站起身,指着昌化的鼻子破口大骂:“放屁!你这一把火得烧死多少无辜百姓?!你他娘这是伤天害理!”
昌化不屑道:“说不得还能烧死一些宋军呢,如此也是大功一件。”
方顺怒不可遏,“放你娘的狗臭屁,杀宋军用得着牵连无辜吗?你这是懦夫行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宋军满打满算也就三千人马,我们城内还有一万五千多弟兄,五倍于敌!就算除去守其他三门的,也能调集一万大军!优势在我!”
昌化奚落道:“我看你是想让所有人都折在这里。”
方顺咬牙道:“就这样望风而逃,岂不让天下人笑掉大牙?这样你就有脸面见晋王了?”
昌化义正言辞,“我等尽快将消息上报朝廷,届时晋王再派大将前来主持大局,这才是正理!”
方顺也不理他,对着姚约、秦远道:“二位将军,某可率五千兵马从正面迎敌,你二人各领两千人马从东西两门绕后。”
“届时宋军顾此失彼,我等围而歼之。”
面色沉毅的秦远开口了,他是孙安的忠实部将:“方将军言之有理,孙帅待我等恩重如山,如今他身陷敌营,我等岂能坐视不理?”
姚约也点头附和:“孙帅乃我军主心骨,只要救出孙帅,军心自定。”
昌化嗤笑一声,“救?怎么救?!”
他语气充满了讥讽,“你们想去送死,别拉着老子和弟兄们陪葬!”
“你们要打要救是你们的事,老子不奉陪了!我这就带着我的人马从北门走!”
此言一出,三人脸色骤变。
昌化麾下有近两千人马,是城内一股重要力量,他若一走,不仅实力大损,更会引发连锁反应,导致军心彻底崩溃!
方顺怒喝,“昌化!你敢临阵脱逃?!”
昌化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放你娘的屁!这叫保存实力,战略性转移!”
随即他话锋一转,“弟兄们总不能饿着肚子走!秦远,你把府库里的军饷拿出来,分我一份!粮食我可以少要点,但银子必须给我足数!不然......别怪老子不讲情面!”
说着,他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秦远断然拒绝,“你休想!军饷乃三军之基,岂容你卷款私逃?!没有孙帅手令,一两银子你也别想拿走!”
昌化猛地拔出腰刀,“妈的!老子今天还就要拿了!我看谁敢拦我!”
他本就是伪朝诏安的盗匪,蛮横无理,此刻为了钱,彻底撕破了脸皮。
秦远也是火爆脾气,“噌”的一声,佩刀出鞘:“昌化!你想造反吗?!”
眼看两人刀剑相向,姚约和方顺急忙上前死死拦住二人。
姚约急得满头大汗,“住手!都住手!眼下大敌当前,我们怎能先自相残杀起来?!”
方顺拦着昌化,吼道:“昌化!你把刀放下!”
昌化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秦远,你这厮掌管钱粮,平日里抠抠搜搜,肯定没少捞好处!现在跟老子装什么忠臣良将?!”
秦远脸色铁青,他费尽心力的精打细算,竟被说成贪污,气得浑身哆嗦,“你少他妈血口喷人!”
昔日称兄道弟的同僚,此刻剑拔弩张,争吵声与怒骂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昌化奋力挣脱方顺,他用刀指着秦远,“这钱,老子今天要定了!不然谁也别想好过!”
“老子怕你不成!”
昌化眼眸一眯,朝秦远杀来,姚约怕秦远吃亏,不敢再拦,连忙撒手。
二人瞬间在议事堂打斗了起来,金铁交鸣,火花四溅。
姚约、方顺一脸无奈,这都火烧眉毛了,竟还窝里斗!
不过这也是群龙无首的正常情况,昌化谁也不服。
正在这时,让他服气的人出现了,孙安暴喝道:“都给我住手!”
打斗的二人闻声,慌忙停手,昌化道:“孙帅,您,您回来!?”
“怎么,你不想我回来?”
“怎么可能?”
孙安眼眸微眯,沉声道:“你想带着部下撤离晋城?”
昌化张口结舌,“您,您回来重新主持大局,末将自然不会有那等想法,末将定以您马首是瞻......”
孙安语气冰冷,“你还想要钱要粮?还想纵火焚城?”
昌化冷汗直流,连忙摇头。
然而孙安趁他心神不定,将其一刀枭首。
他早就看昌化不顺眼了。
这厮在城里鱼肉百姓、欺男霸女,简直无恶不作,不少人把状告到了他这里。
他将昌化叫到跟前训斥时,昌化表面装得有多温顺,背地里就有多猖狂。
训诫、罚俸全当耳边风,毕竟昌化本就不靠那点俸禄过日子。
之前二人都是伪朝官员,即便想打杀,也比较麻烦。
而且大军压境,为了顾全大局,他也只好暂时忍耐着。
现在他还忍个屁啊,他这是斩敌。
最重要的是,孙安的妻儿都在威胜军,如今他降了朝廷,消息必须暂时封锁住,将母子二人悄悄地接出来,不然他们命不久矣。
这也是孙安之前投降时,内心挣扎的原因。
而他不信任昌化,更要将其击杀了。
方顺震惊道:“孙帅,您......”
孙安道:“他平日伤天害理,死有余辜!”
接着,他紧盯着三人,沉声道:“如今我降了朝廷,你们可愿随我一起归顺?”
三人闻言,面面相觑,气氛短暂凝固。
秦远率先单膝跪地,朗声道:“末将愿誓死追随!”
姚约见状,也赶忙跪地称愿意归顺。
方顺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跪下:“末将愿听从孙帅安排。”
孙安点了点头,笑着道:“呵呵,如此甚好!”
说着,忙将三人一一扶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