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鲤终于开心了,拎着刀又去练习了。
当时让吴焕带的这批粮食里面,还夹带了一批“麻薯”的种苗。
原本就是准备带去北境,北境的酷寒,“麻薯”可能没有在内地长势好,产量高。
但北境有的是广袤的荒地,完全可以用数量取胜。
届时镇北军能自给自足,阿爹不也会常年为了军粮发愁。
这些种苗如今刚好可以分一部分过来。
只要开始种植,以麻薯逆天的繁育能力,不出两年,敦肃将再无饿殍。
第二日一早,卫芙刚醒阿鲤就进来禀报说刘千机来了,要求见郡主。
卫芙嘴角翘了翘,她果然没看错刘千机。
卫芙梳洗好了,换上黑色常服走进会客的花厅。
刘千机一身干干净净的文士袍,丝毫看不出他昨晚住在那样的荒村破窑里。
刘千机见了卫芙,难得老脸有点挂不住,随即对着卫芙深深弯腰揖礼道
“老朽谢过郡主慷慨援手之恩,郡主需要老朽如何报答这份恩情,尽管说便是。
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刘千机言语诚恳,他早已习惯了人心的险恶,他觉得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对你好的人,必有所图!郡主确实帮助了他,他愿意承这份恩情。
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他是心甘情愿的。
卫芙淡淡一笑,问道
“你今日来寻我,就是为了询问如何报答我吗?”
刘千机抬眼看了卫芙几眼,终于咬牙问道
“不知郡主让小顺带的话是何意?郡主有法子让这些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孩子谋一条生计吗?”
卫芙笃定的点点头道
“我当然有法子,但是需要你帮忙,若你刚才说要报恩于我,那不妨就帮我做些事情。
让这些孤儿能在这乱世,得一处休养生息的地方。
不知道刘军师愿不愿意啊?”
刘千机激动道
“我愿意,我愿意!
能为郡主做事,是我刘千机的福气。
郡主宅心仁厚,惜弱怜贫,我刘千机钦佩至极。
为郡主做事,我刘千机肝脑涂地,心甘情愿!”
卫芙赶紧拉住激动的刘千机道
“刘军师莫急,我说的事情未必容易。
饭要一口一口,事情也要一件一件做,咱们慢慢来。
只是我还有点不明,刘军师为何起意收留那么多孩子?
而且那些都是生病的孩子。
这在乱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刘千机低头沉默了一会,再抬头眼神里已经充满悲伤
“我原先也是有妻有子的,家中有几亩薄田,日子还算能过得去。
可天有不测风云,我的儿子才三岁大的时候,就得了场大病,浑身长满了毒疮。
看了不知道多少大夫都不管用。
后来终于访到敦肃城这有个大夫擅长治疗毒疮。
我跟妻子变卖田产,一路寻到这里......
哪知,哪知敦肃城的人说我儿染上的是恶疾,会传染。
死活不肯让我们进城,我们一家三口就被拦在城门外两天一夜。
风吹日晒之下,饥寒交迫之下,我儿......我儿就这么去了......
我妻见状,悲痛过度,也跟着一起走了......
就这么几天的功夫,老朽家破人亡。
从此这世上就剩下我一个人,跟孤魂野鬼似的,到处飘荡......
直到,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几个脸上长满毒疮的孩子,被人用鞭子驱赶出城门。
小小的身子,饿的面黄肌瘦,冷的浑身发抖。
那时候已经深秋,他们却破衣烂衫,连双鞋子都没有......
若是没人管,他们活不过这个冬天。
我好像看到了我自己的孩子,无依无靠,只能在荒野里等死。
我买了些吃食,将他们安顿到那片废弃的窑洞里,还给他们烧起了土炕。
孩子们吃饱喝足,身上暖洋洋的,一个个都是带着笑睡着的。
我终于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我身上有了担子,有了责任。
我必须得把孩子们养大,最起码看着他们能养活自己的时候,才能放心撒手。
与其说是我救了他们,不如说是他们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