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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熬鹰
    “熬……鹰?”惠妈妈等人都不解,“熬什么鹰?”

    雷鹭却又不再解释,只是专心致志地啃鸭腿。

    第二日天还没亮,雷鹭就起身了。惠妈妈一宿睡得都不安稳,见雷鹭这么早起,以为是她身上疼,忙上前问道:“姑娘身上的伤不要紧吧?不如今日请个大夫来瞧瞧。

    县君那边我去求情,这几日就别学什么规矩了,好好养伤吧!”

    “那怎么成?”雷鹭道,“我身上的伤没事,早不疼了。快叫人给我梳了头,换上衣裳,过去请安。”

    凤名花自从长子出事也着实忧心操劳,这几天好容易才能睡踏实了些。

    下人们谁都不敢打扰,洒扫院子的也不敢动,生怕弄出动静来受责罚。

    偏偏雷鹭早早过来请安,站在里间门外中气十足地道:“儿媳给婆母请安,婆母安好?”

    凤名花被她吓醒了,捂着胸口道:“才什么时辰你就来请安?!”

    “儿媳知错了,昨日婆母说我起来得晚不成体统,所以儿媳今日才早早起来的。”雷鹭委屈巴巴道,“婆母早饭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去准备。”

    “你这让人折寿的东西!”凤名花气得骂人,“一大早鬼一样,吓了我这一跳!”

    “是儿媳不对,婆母息怒。”雷鹭似乎吓得无地自容。

    陈妈妈上来说道:“大奶奶,县君还没睡好呢!你先下去吧!让县君再睡个回笼觉。”

    “那我去准备早饭。”雷鹭惶恐地答应着就要离开。

    “慢着!谁许你走了?”凤名花这人只要有谁不让她好过,她是必定要报复回去的。

    雷鹭把她吵醒了,让她一肚子无名火,她又怎么肯放她囫囵?

    “敢问婆母还有什么吩咐?”雷鹭毕恭毕敬。

    “你就在那儿跪着吧!什么时候我睡醒了你再起来。”凤名花说完便翻身向里又躺下了,“其他人都走开,我最讨厌睡觉的时候外头人多。”

    雷鹭乖顺地跪下来,其他人都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凤名花又睡意朦胧起来。半梦半醒之间,“嗑、嗑、嗑……”的声音窸窣又吵人地响在耳边。

    “吵死了!”凤名花勃然大怒,“来人呐!”

    门外的丫鬟婆子听到动静连忙进来伺候。

    “怎么我睡个觉都睡不消停?!”凤名花肝火大盛,“是谁在外头作死?”

    “婆母……是我,我在那里给你剥瓜子,”雷鹭小心翼翼走进来,手里捧着一捧瓜子仁,“熊胆炒的,最能降火,太医说早起吃一把,对身体大有裨益……”

    “我的火都是你惹起来的!”凤名花气得三尸神暴跳,“叫你跪着,你不好好跪着,又在外面弄动静,分明就是故意要吵得我不能安眠!你的心肝真是坏透了!”

    “儿媳冤枉!儿媳绝没有这样的心思。”雷鹭苦着脸解释,“儿媳一片孝心,只是人蠢笨,做什么都不合婆母的心意。”

    “你也知道自己是蠢货!”凤名花恶狠狠骂道,“你娘怀你的时候喝蒙汗药了吗?!”

    “应该……没有吧?”雷鹭自己也不确定。

    “我是造了什么孽?!”凤名花几乎要气吐血,伸手指着雷鹭的鼻子骂,尖利的指甲几乎戳到雷鹭的眼睛上,“还是你爹你娘造了孽才生下你这么个蠢东西!别人家挑剩下不要的,赖到我们家。前头那三个哪个不比你强?!”

    雷鹭扬起脸定定地看着凤名花,说实话,她生得塌鼻梁,小眼睛,看上去的确带着几分痴傻相。

    可被她这么看着,凤名花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发毛。她以为是自己方才说的话太重了,激怒了雷鹭,毕竟泥人也有几分土性。

    但这种不安很快又激起了她更大的愤怒,她质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不是的,婆母。”雷鹭摇头,“你还是别动怒了,一旦发怒毫无仪态,哪还有半分名门贵女的样子?”

    如果说之前雷鹭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凤名花的肝上跳踏,惹得她怒气飙升。

    那么这句话简直就像一把利刃,捅在了她的心窝上,让她几乎不曾吐出一口老血。

    旁边的丫鬟婆子也都吓得几乎要闭过气去,这种情况她们谁也不敢乱说话,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雷鹭说的是真话,而且看她的样子分明是好心提醒,还带着几分惹祸的羞愧。

    此时的凤名花,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因为怒气的缘故,整张脸都是歪斜狰狞的。

    雷鹭没有被她的唾骂侮辱伤到半分,反而将她的穷形尽相悉收眼底。

    凤名花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一时之间竟然愣住了。

    但随即她就掀起了更大的愤怒,就好像是海水从岸边退去,随即又掀起更大的浪涛。

    “好一块滚刀肉!”她咬牙切齿地看着雷鹭说,“你们雷家可真是人才辈出啊!”

    “婆母过奖了,儿媳可不敢当。”雷鹭含羞带笑,似乎真的以为凤名花在夸奖自己。

    凤名花在心里把能想到的肮脏词语都骂了一遍,但对外还是摆出一副高傲姿态,她的背挺得格外直,伸手拢了拢头发,颐指气使地对雷鹭说道:“你不是说要跟着我学规矩礼仪吗?学习要紧,早饭也不必吃了。你先到外头去读半个时辰的《女戒》,回头再进屋里来,我教你练仪态。”

    “多谢婆母不弃!”雷鹭高兴地说,“儿媳一定好好读,好好学。”

    这天凤名花故意把时间又延长了些,雷鹭但有做得不到位的,她举手便打,张口便骂。

    一旁的下人们个个心惊肉跳,生怕被迁怒。

    惠妈妈等人在外头心疼得抹眼泪,可是雷鹭事先一再嘱咐她们千万不要掺和进来。

    她们也怕凤名花借着自己更为难雷鹭,所以只好忍着。

    这一天雷鹭身上又被打得青青紫紫,惠妈妈和核桃花生哭肿了眼睛。

    “姑娘,咱别去惹那女阎王了,成吗?”惠妈妈抱着雷鹭哭得上不来气,“你何苦这么作践自己呀?”

    “这杏仁奶糕可真好吃,你们都不尝尝吗?”雷鹭却只顾着填肚子,仿佛挨打的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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