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远在非洲的地下基地,时间在焦虑和等待中缓慢流逝。维尔汀在维生舱中昏睡了不知多久,生命体征虽然趋于稳定,但意识始终沉沦在黑暗深处,谁也无法断言她何时能真正醒来。
十四行诗恢复了一些体力后,便固执地守在医疗舱外,几乎寸步不离。三天来,她苍白着脸,眼眸中交织着疲惫与执拗,送来的食物往往只动了几口。她大多数时间只是静静地坐着,隔着透明的舱壁凝视维尔汀沉睡的容颜,或是用极轻的声音喃喃低语,诉说着无人听清的话语与思念,每一次呼唤,得到的回应只有医疗仪器冰冷单调的滴答声和令人窒息的寂静。
直到第四天的黄昏(根据基地的模拟昼夜周期),事情发生了转变。
“司辰……”十四行诗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她轻轻将额头抵在冰凉的舱壁上,仿佛这样能离维尔汀更近一点,“你还要睡多久……我……真的好想你……”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维生舱内,维尔汀的睫毛剧烈地颤动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无意识的动作都要明显!她的眉头紧紧蹙起,仿佛正与梦魇搏斗,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的呻吟:“呃……”
紧接着,在十四行诗骤然屏住呼吸、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维尔汀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艰难地抬起了几厘米,似乎想捂住依旧阵阵抽痛的额头,然后,她竟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灰色的眼眸初时涣散无神,蒙着一层高烧退去后的虚弱和迷茫,艰难地试图对焦。
维尔汀……醒过来了!
“啊!司辰——!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十四行诗猛地弹起身,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她!她几乎是扑到舱门边,手指颤抖着摸索着开启按钮。
舱盖滑开的瞬间,她不顾一切地俯身进去,小心翼翼地避开维尔汀颈侧还包裹着厚重纱布的伤口,用尽全身力气却又无比轻柔地抱住了她,滚烫的泪水瞬间决堤,濡湿了维尔汀的病号服。
激动之下,十四行诗竟捧着维尔汀苍白虚弱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这个吻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漫长等待的煎熬、以及几乎将她焚毁的炽热爱意,汹涌而笨拙。
维尔汀毫无防备,被十四行诗这突如其来、充满占有欲和绝望热情的吻弄得不知所措,虚弱的身体根本无法反抗。“十……十四行诗……?唔……你冷静一下……唔唔——”她含糊地抗议着,但声音被堵了回去,氧气也变得稀薄。
十四行诗却仿佛听不见,只是更紧地抱住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舌尖带着咸涩的泪水,急切地探索着、确认着怀中人的存在,迟迟不愿分开。
良久,直到维尔汀因缺氧而开始轻微挣扎,十四行诗才仿佛如梦初醒,猛地松开了她,脸颊绯红,呼吸急促,湛蓝的眼眸里水光潋滟,却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和一丝后知后觉的羞赧。
“对、对不起,司辰!我……我太高兴了……我……”她语无伦次,手指却依旧紧紧抓着维尔汀的衣角,生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维尔汀大口喘着气,苍白的脸上也因为刚才的吻和缺氧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她看着十四行诗哭得红肿的眼睛和消瘦的面颊,看着她眼中那几乎溢出来的、不容错辨的深情与担忧,一路上她为自己做的一切、承受的一切瞬间涌上心头。那些冰冷的绝望、蚀骨的痛苦,仿佛都在这个过于用力的拥抱和出格的吻中被短暂地驱散了。
维生舱内,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交织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维尔汀没有挣开十四行诗紧握的手,那双刚刚苏醒还带着倦怠和痛楚的灰色眼眸,静静地、深深地望进十四行诗盈满泪水的蓝眸里。
她看到了那里面翻涌的,不仅仅是助理对上司的关切,而是更深、更灼热、几乎要将她自己也焚毁的东西。
“十四行诗……”维尔汀的声音依旧虚弱,气若游丝,却带着一种了然的温柔,“你……一直在这里?”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十四行诗情感的闸门。更多的泪水无声滑落,她用力点头,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我……我怕……我怕你一睡不醒……就像斯奈德那样……我不能再……不能再失去了……”
她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近乎贪婪地描摹着维尔汀的手背骨骼,仿佛要通过触感确认她的真实存在。“对不起,司辰……我失态了……我只是……我只是……”她试图为自己刚才那个冲动的吻道歉,却发现任何语言在如此磅礴的情感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维尔汀极轻地摇了摇头,动作微小到几乎看不见,但指尖却回馈给十四行诗一丝微弱的力道。“不用……道歉。”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蓄力量,目光掠过十四行诗消瘦的脸颊和眼底深重的青黑,“你……瘦了太多……他们……没有照顾好你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都这种时候了,她最先关心的,依旧是她的状况。十四行诗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暖而酸痛的手紧紧攥住,又软又疼。
“我没事!我很好!”十四行诗急忙摇头,泪水甩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只要你醒过来,我怎么样都没关系!司辰,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你吓死我了……拉什迪先生说清创很成功,但如果你一直不醒……”后怕让她的话语带上了颤音,她低下头,将额头再次抵在两人交叠的手上,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无声地哭泣,又像是在汲取力量。
维尔汀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握着,用她此刻所能提供的、最安静的陪伴。她能感觉到十四行诗滚烫的泪水滴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温度,那温度似乎比维生舱的恒温系统更能驱散她骨髓里的寒意。
过了好一会儿,十四行诗的情绪才稍稍平复。她抬起头,眼睛和鼻尖都红红的,像只受尽委屈终于找到依靠的小动物。她看着维尔汀依旧没什么血色的唇,想起自己方才的大胆,脸颊又烧了起来,眼神躲闪,却又忍不住偷偷看她。
“那个……司辰……你……你会觉得我……很过分吗?”她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前所未有的忐忑和羞怯,“我……我只是太……”
维尔汀静静地看了她几秒,忽然,极其缓慢地、用那只自由的手,轻轻拂开了十四行诗额前一丝被泪水沾湿的乱发。她的指尖还带着病中的冰凉,触感却让十四行诗浑身一颤,仿佛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我认识的十四行诗……从来都是冷静而恪守礼仪的……”维尔汀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般的笑意,“看来……这次真的把你吓坏了。”
她没有直接回答那个问题,但眼神里的温和与纵容,以及那近乎亲昵的动作,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她没有推开她,没有责备她,甚至……带着一点心疼。
十四行诗的心跳骤然失序。她鼓起勇气,再次直视维尔汀的眼睛,那里面不再只有下属对上级的敬仰,而是汹涌着全部的自己——她的恐惧,她的爱慕,她的决不放弃。
“是的,我很害怕。”她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带着哭腔,却无比真诚,“我害怕失去您,司辰。这种害怕……远远超过了职责所在。我对您的感情……早已超出了‘第一助手’该有的界限。我知道这或许不合规矩,甚至是一种僭越……但是,我无法控制,也不想再掩饰了。”
她将维尔汀的手贴在自己依旧发烫的脸颊上,感受着那微弱的生命脉动,仿佛这是连接她们之间唯一的纽带,也是她所有勇气的来源。
“请您……允许我继续这样守护您,不是以助理的身份,”十四行诗的声音温柔而执拗,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而是以十四行诗……个人的全部心意。”
医疗舱内再次安静下来,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像是在为这场在废墟和绝望中生长出的告白计时。维尔汀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十四行诗几乎要因为紧张而窒息。
“司辰,请允许我……”十四行诗说着,便将维尔汀扶到医疗仓旁边的病床上,将她轻轻放平。
“怎么了十四行诗?”维尔汀疑惑着看着她。
“我不想再失去你,这次,请允许我失礼一次。”十四行诗说着,便将身上的衣服轻轻褪去,露出了自己雪白的肌肤。
“唔——”维尔汀还没有反应过来,十四行诗便再次吻了上去,这次,维尔汀并没有反抗,而是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她身体传来的温度,以及两人的舌尖在嘴中缠绵。
深夜……
“司辰,你会怪我吗?”十四行诗伏在维尔汀身旁,轻轻询问道。
“不会。”维尔汀看向十四行诗:“因为,我也不能再失去你了……”
“司辰,你会一直……”
“我会一直爱着你,爱下去……”
喜欢1999年后的我们请大家收藏:()1999年后的我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