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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97章 火种
    太平八年五月初六,燕州保定府。

    东狄大军压境的同时,张克也集结了近四万完成整编的大军。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尘土的气息,黑压压的军阵在城外驻扎,刀枪如林,战马嘶鸣。

    北方仅留白烬率领四千燕山突骑兵,真定府及燕山卫各要道驻军万余——这四万,包含两万草原兵已是张克拿出来决战的大半家底了。

    "四万对十万,稳得一匹。"

    燕州军,从来不是靠人数优势暴兵打仗的。

    正思索间,亲兵三子快步走入,抱拳禀报:"爵爷,宗云完成整编北伐旧部三千人,已至城外等候,请求拜见。"

    张克抬手道:"让他们进来。"

    心里有些意外,那么快啊?寄信来回不过两月。

    不多时,宗云踏入大堂,身后跟着六名男子,皆身形挺拔,眼神锐利如刀。

    他们虽身着布衣,却难掩行伍之气,步伐沉稳,显然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卒。

    宗云抱拳行礼,声音沉稳:"燕山伯,幸不辱命,北伐旧部三千人已整训完毕通过吴参谋长的校验,特来请战。"

    张克目光扫过几人,微微颔首。

    宗云侧身,一一介绍:"王虎,黔州人,十四年前北伐时刚十七岁,小小年纪曾至百户。"

    那满脸虬髯的汉子抱拳,嗓音粗犷:"见过燕山伯!当年北伐军遣散时,宗元帅自掏腰包发了一半饷银,咱回家买了地,可这手痒了十几年,早想再砍几个狄狗!"

    张克点头,目光转向第二人。

    "李二凤,二十九岁,北伐末期才加入那会儿不到十六,豫州人,曾是爷爷的亲卫,这些年一直在资助我。"

    那面容精悍的年轻人拱手,眼神锐利:"见过燕山伯,回乡后这些年我做药材生意,赚了点银子,一直在资助宗兄弟联络旧部了。北伐未竟之志,今日该续上了。"

    张克点头,看向第三人——一个四十余岁的壮硕男子,面容刚毅,眉宇间透着沉稳。

    "见过燕山伯,某张天雄,楚州人,曾领北伐军户军中军参将,统三千护卫帅营。"

    那汉子抱拳有些不忿道:"末将遣散后本在楚州卫所当个闲散千户,后来……"

    他冷哼一声,"被承天府卫指挥使张诚那狗贼克扣士兵粮饷,气不过打了他一顿,索性辞官回家种地了。"

    张克眉头一挑,好熟悉的感觉,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张诚?承天府卫指挥使,还真有缘,那厮被常烈用海东青啄瞎一只眼,确实是个废物。"

    张天雄冷笑:"我也听说了,那狗厮非说自个摔的,谁能摔瞎一只眼!"

    张克笑着摇了摇头,只能说大魏内地的将领选拔之道,倒是与当年李渊如出一辙。

    谄媚前隋老同事身居高位,有能之将却纷纷投效秦王。

    嫡系尽是阿谀奉承的前隋旧臣,还总想分秦王打下来的蛋糕。

    让亲信裴寂带兵,被宋金刚打出了翔,一路撵着跑,把李渊起兵的河东老家丢了——李家祖坟和封地可都在那儿呢!

    连"唐"这个国号都要名存实亡了,你连唐地都丢了,好意思叫大唐。

    最后天可汗顶着天崩开局,逆战宋金刚,昭陵六骏两匹战死就知道天可汗是接手了多大的逆风盘。

    什伐赤——介休决战,战后因伤势过重而亡。

    青骓——雀鼠谷追击战,中箭伤重战死。

    昭陵六骏明确记载战死的四匹就是飒露紫、拳毛騧、青骓、什伐赤。

    张克感慨中原腹地并非没有善战之将,只是大魏的选将之道选不出来。

    纵有将才,终究难出头,只能来北疆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玩命。

    战场之上最是公平——敌军刀锋可不会因你父祖显贵而迟疑半分。

    一刀砍过来,你爹别说李刚了,李铁都没用。

    这般残酷淘汰制,反倒让北疆保持了一套相对公平的军功晋升之道。

    乱世之中,刀剑之下,方是底层百姓真正的晋升之阶。

    宗云又向张克介绍了另外三人——

    徐锋,渝州人,三十出头,身形精瘦如刀,眼神锐利,曾以不到二十年纪在北伐军当过骁将,武艺高强;

    董狂,闽州山越族人,皮肤黝黑,臂膀筋肉虬结,背负一柄阔刃短刀,沉默寡言却杀气内敛,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李潮,粤州人,面容冷峻,腰间悬一柄细长弯刀,曾组织同乡百姓在南海剿过海盗,擅长水战。

    张克目光扫过三人,微微颔首,语气沉稳:“都是好汉子,来了就是自己人。”

    转身拍了拍宗云的肩膀,语气缓和却不容置疑:“不急,这场仗不是一哆嗦的事,有得打。你先带兵在保定府三县驻扎,守住大军粮道后方,保持训练。”

    宗云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收敛,抱拳沉声道:“末将领命。”

    随后,他转身带着众人离去,脚步声在青石板上渐行渐远。

    回到地图前,张克将几人的籍贯与年龄一一标注。

    徐锋——渝州,三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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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狂——闽州,山越族,二十九岁。

    李潮——粤州,三十二岁。

    

    他的目光在几个地名间来回游移,忽然,瞳孔微微一缩。

    ——这不是巧合。

    渝州多山,闽州擅猎,粤州临海。

    这些人,全是能在不同地形下发挥战力的将领种子。

    而他们的年龄,当初北伐被叫停时不到二十上下——既有战场经验,又有足够的时间等待不知何时的二次北伐。

    张克低笑一声:“可怕的老家伙,到死都放不下北伐的执念。”

    他缓缓直起身,目光复杂地望着地图上的标记,仿佛透过它们,看透了那个曾经执掌百万雄师的男人的布局。

    “可能从收复四州后的相持阶段你就预感到,一代人想彻底解决东狄西羌的威胁……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是早就在军中筛选了这些潜力种子,留给后人用?”

    张克摇头,既觉荒谬,又不得不佩服一个顶级统帅的布局,布一场可能的局。

    “能不能成……全看天意?”

    他嗤笑一声,眼神却渐渐凝重。

    让宗云维系旧部联系,更是一着险棋——这位统帅百万大军的老帅,岂会不知身后宗家必定被高高供起、暗中软禁的结局?

    张克仰头,仿佛在与那个早已入土的老人隔空对话。

    “到死都在布局北伐,硬生生从死局里抠出一个活口……”

    他沉默片刻,忽然咧嘴一笑。

    "若生在同一时代"

    张克觉得不想遇到这样的对手,信念感太强烈,死了都放不下执念。

    “天不让你北伐,你就用棺材板和宗云的未来埋火种,赌一个可能性,真是个疯子,连自己孙子都骗入局。”

    张克很清楚,宗云召集的这些旧部不是孤身来投的。

    他们背后,都带着旧部和乡党——少则十几,多则几十。

    这些人聚在一起,就是一支现成的军队指挥体系,所以才能那么快完成整编通过吴启的校验。

    自古以来,强军最重乡党部曲。

    刘邦的沛县集团,项羽的江东子弟,戚家军的义乌矿工……莫不如是。

    张克的燕山军之所以混杂各族,纯粹是因为起家时底子太薄了,根本没得挑选,别说乡党了,外族也一视同仁。

    西羌人、草原人、高丽人、西域人……只要是个棒小伙,统统收编。

    他坐回案前,手指轻叩桌面,低声呢喃:

    “你这盘棋,我接了。”

    “就是不知道,若你这‘大魏忠臣’知道自己的北伐旧部,最后给一个叛逆做了嫁衣……会是什么表情?”

    张克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他对大魏那些根深蒂固的吸血鬼,可不会有什么好政策。

    燕山军代表的新兴军事集团和原有大魏权贵官僚集团属于结构性矛盾。

    没办法,哪怕张克手握打开工业化的钥匙,也喂不饱一个盘踞二百多年膨胀臃肿到将整个国家机器几近吸干的权贵官僚集团。

    张克不准备当狗,又需要更多更高的官帽,那就只能让原先那些戴官帽的脑袋——搬家了。

    毕竟他的弟兄们和燕山军的广大将领们都有进步的需要。

    异世界的河阴潜泳大赛挺好,方向对了,但是更多是为了威慑不够绝。

    事实证明,若不斩草除根,世家大族不会感念你的手下留情,洛阳豪族暗中还有力量蓄养死士为小皇帝所用。

    “既然注定敌对,就要做绝”

    “绝到让后世子孙连写书骂老子的机会都没有。”

    光威慑是不够的,杨坚就做的够绝,直接平毁邺城,连世族盘踞的都城都没了。

    “天街踏尽公卿骨,念了千年……”

    “从盛世到乱世,遍地铺满百姓骨时,谁又看过一眼?”

    张克缓缓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只剩一片冷酷的平静。

    张克的燕山军只奉行一条铁律:抵抗者,杀。

    不分贫富贵贱,刀锋之下,众生平等。

    他从不以圣人自居,只是公平地碾碎一切拦路之敌——至少在死亡面前,他做到了真正的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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